第10章 沙暴

你可以被你的敌人打倒，或者你可以坚持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把鲜血和厄运带到他们的门前，即使面临微乎其微的胜算。”----《沙格尔国王的统治》

即使沙克人拥有所有种族中最强的体魄，即使他们的战斗技艺再高超，即使他们挥舞着比一个人还要大的重型武器，即使他们再自命不凡，在广袤的无主之地，他们也如沙中的蝼蚁一样，在无垠的荒芜之中留下微不足道的生命痕迹，克拉尔能否看到他们都是一个问题，又怎么去眷顾他们？面对连年战乱和荒芜的自然造就的巨大无人区，趾高气昂的沙克战士们也不得不低头，用黑色的布条或者链甲包裹住自己引以为傲的长角，把自己抛光发亮的盔甲卸掉换上轻便防晒的布衣，防止毒辣的太阳蒸干自己身体里不多的水分。但是即便如此，沙克战士仍然不会吝啬使用自己的战技，用倒霉的强盗和迁徙的野牛的血擦拭自己的武器。

“我们已经到剥皮人漫游了，著名的沙暴区，最好把你的包头巾包严实点，公主殿下，指不定什么时候风沙就会刮来。”巴彦从刚刚宰杀的野牛停止跳动的颈动脉里放出满满一碗血，用一个夸张的行礼姿势递给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濑户。

“我不是什么公主殿下，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沙克战士，巴彦大人……”濑户接过那碗还有些温热的牛血，刚送到嘴边又开始迟疑，脸上难堪的表情出卖了她心里的厌恶。身边随行的海瑞德守护者和沙克战士们已经升起火堆，一边豪饮牛血解渴，一边炙烤大块的牛肉。

“这里可不是阿德马克，公主，这是无人区，我们得用一切方法补充能量，”巴彦一边说，一边为自己接了一大碗牛血一饮而尽，然后从身边的火堆里切出一大块带血的牛肉大嚼起来，“还有，别叫我巴彦大人，你母亲艾萨塔不在旁边，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拘谨，即使你不认为自己是公主，我们可一点也不敢怠慢。”

与此同时，随行的沙克武士们正在用剥下的牛皮搭建简易的帐篷。

天色有些发黄，可能有大沙暴要来，尽管武士们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工作，但还是没能快过风沙前进的速度，很快他们就被笼罩在了一片流动的黄色中。这里的沙暴比起斯坦沙漠的沙暴，就像格里洛和山羊，黄沙夹杂着石块和植物枯萎的遗骸一道，在狂风的指挥下攻向沙克人。尽管已经做了最好的防沙准备，沙克人还是被风沙吹的眼都睁不开，好像只要稍微开一道缝，沙子就会立即填满然后吸干所有水分。更可怕的是，沙暴可以改变地形，移动沙丘和标志性地貌，让困在其中的人彻底迷失方向。濑户已经在头巾外又裹了一层黑色的防沙布，沙砾还是像刀割一样划在人身上，叫人叫苦不迭，其他的沙克战士们都聚在一起，背对风向蜷缩在半完工的帐篷里，活像臃肿的鸽子挤在狭小的笼子里躲避风雨。巴彦蜷缩在一个高大的海瑞德守护者旁边，他瘦小的身材让他少受了很多风沙之苦，

濑户在旁边一边忍受着雨点般砸来的沙砾，一边不由得想，万一这个时候我们受到了攻击怎么办？沙克战士虽然训练在过失去视力的情况下战斗，但是从没训练过在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战斗，不，不对，这种情况下没人能战斗……

差不多过了10多分钟，沙暴停了，战士们从几乎埋到腿的沙中站了起来，抖落身上厚重的沙土。在遮天蔽日的沙尘后，再毒辣的阳光都是恩赐。正当沙克武士们重新整理行装，准备继续进发时，突然听见巴彦的喊声：“全体戒备！准备迎战！”

战士们向远方望去，看见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看规模足有几十人。“沙漠土匪！”常年的战斗经验让战士们第一时间判断出了自己敌人的身份，“在极端天气后发动突袭，既能保证自己不受天气损害，也能保证目标状态还未恢复，是不法之徒们最理想的袭击时间。”

沙克武士们只有十二人，除去巴彦和濑户还有一个海瑞德守护者和九个他手下的武士，而对面的土匪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的指挥官都会下令撤退，但沙克不会：又是一次荣耀战死的机会，要好好珍惜！

海瑞德守护者高声下令，手下的九名战士迅速组织起了防御队形，在濑户和巴彦身前形成了一堵半圆形人墙。

“冷静战士们，他们来了！”海瑞德守护者看着冲锋而来的土匪，站在队伍的最前列，高声指挥着，“剑墙！”十名训练有素的沙克武士将自己巨大的板式巨剑横在身前，支起拿着剑柄胳膊顶住身边战士巨剑的首部，利用巨剑宽阔的剑身保护住自己大部分躯干，重心前倾，盯着怪叫着冲来的土匪。

“十米……五米……”，濑户在人墙后看着汹涌来的敌人，观察着他们锈迹斑斑的铁质头盔和赤**膛上的护心板，手中粗制滥造的环首刀和狼牙棒，直到最后能看到几个土匪脸上丑陋褶子中嵌入的沙砾。

“铛！”金属碰撞的响声敲响了这场战斗，土匪们的铁质胸甲肩甲直接撞在了沙克人的板式巨剑上，他们想要凭借人数优势直接冲倒少得可怜的敌人然后慢慢收割。“顶住！顶住！保持队形！”站在第一个的海瑞德守护者一边大喊，一边顶着身前两个挥舞着狼牙棒的土匪，其他的沙克战士也将自己的全部力量压在了身前的剑上。土匪人数虽多，但是并没有队形，站的并不密集，前方的人已经开始和沙克人角力，后面的人还没有冲上来。

“现在！推！”

“吼！”

沙克战士们齐声发出战吼，同时发力，直接把和他们角力的土匪推了出去，还有一些被直接推翻在了地上。趁着这点空隙，沙克战士们调转了剑刃，一起向前方横劈。刚刚被推开的土匪还没稳住中心，就被沉重的巨剑用怪力斩中。此时，他们身上的甲胄形同虚设，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一道骇人的巨大伤疤，甚至瘦小的人直接被拦腰劈断。沙克人的身前霎时飘起一股血雨，点点滴滴落在黄沙之上。

后面仍在冲锋的土匪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恐惧突然笼罩了他们心头。

恐惧是强者的强心剂，是懦夫的墓志铭，是沙克在战斗盛宴中的开胃菜。

“冲锋！”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把土匪们仅剩的一点勇气彻底粉碎，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提着巨剑的沙克武士已经冲锋到了面前。

一场血腥的混战。

土匪们虽然士气大受打击，损失了一批人，但是仍然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平均一个沙克战士要以一打三，在任何情况下形式都对人多的一方有利。

然而沙克武士能够以一当十。

板式巨剑最大的优势，就是毁灭性的冲锋，使用者将剑扛在肩上开始冲锋，当敌人进入攻击范围后，重心下压，同时用腰腹和手臂力量将剑从肩上以最远的攻击距离向下劈，将自身和剑的重量，冲锋的惯性以及腰腹和手臂的爆发力集中在这一记摧枯拉朽的重劈上，使用者体重和力量越大，攻击就越有强。

沙克战士们在长年累月地训练和战斗早就把这一技术深深刻入了自己的肌肉和神经中。当敌人进入攻击范围后，便是巨剑斩断血肉骨头的声音。冲在前面的土匪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就失去了自己一条臂膀的知觉，转头检查自己的伤口，只能看见被像纸一样切开的肩甲下，是夹杂着破碎骨头的血肉和喷涌而出的鲜血，而自己的手臂连着肩膀已经毫无生气的躺在黄沙里。

血肉横飞的的缠斗！

“公主殿下，是时候检查你的训练成果了！”巴彦转头对濑户一笑，然后加入了战士们和土匪的厮杀中。虽然对大多数沙克武士而言这场战斗只不过是和乌合之众的小打小闹，但这确是濑户第一次亲临战阵，血肉横飞的场面让她有些犹豫，但是很快，沙克族的血就沸腾了起来，犹豫被天性中的战斗狂热斩断，接着就是嗜血的狂喜。“为了艾萨塔！”濑户扛剑冲向了一个吼叫着向她冲来的土匪，在进入攻击范围后手臂下压，腰腹收缩，打出一记漂亮的劈斩。那个土匪下意识将自己军刀横起抵挡这一击，却眼睁睁地看着这军刀被直接砸断，巨大的剑刃杂碎自己的锁骨斜着斩入自己的胸腔，切断胸骨和脊柱。脊柱被斩断使他下肢瞬间瘫痪，在重压下瘫跪在地上。

“该死！没能一分为二……”濑户心头一紧，如果此时处理不当，巨剑就会卡在敌人的肉体和碎骨中，会暴露自己巨大的破绽，但艾萨塔之女从不会为此惊慌。濑户扭动剑柄宽阔的剑身直接在土匪的身体里翻转了90度，活生生的撑开了那个土匪的身体，然后把剑顺利拔出。那个土匪的身体从肩胛骨到胸腔被撑成了一个Y型，趴倒在了沙中，破碎的肺脏在大量的流血中被冲出了身体。

没时间放松！濑户的战场感知使她预见到一个从后面重来想要偷袭的敌人，没有多想，她迅速放低身段，将巨剑从下向上拖起，扭转身体核心发力，斜向上砍去。

“成功了！”濑户看着被瞬间一分为二的敌人，内脏和鲜血从斩断的身躯中喷了出来，形成一阵血雨。不过很快，欣喜就变成了失望----土匪们崩溃逃命了。

沙克武士站在一地的尸体中大声赞美克拉尔，开始打扫战场。沙克武士没有一个人阵亡，唯一一个受伤的人，仅仅是被狼牙棒敲破了手臂上的外骨骼。濑户沉浸在武士们胜利的欢乐中，但心中却泛起了淡淡失望----她第一次燃起了沙克族特有的战斗狂热，还没真正释放，敌人就溃逃了。她无趣的打量着地上一个被砍成两半但还没咽气，正在抽搐的土匪，一脚踏碎了他的脑袋。

“全是一堆废铁，巴彦，连点吃的都没有！”海瑞德守护者向巴彦汇报。“这么多人在沙漠中行动，却不带一点吃的……嗯……这说明他们的根据地就在附近！”巴彦思索到。

“趁沙暴没来，跟上逃兵们的踪迹！我们要给他们的总部一个沙克式的问候，顺便给我们的新朋友带个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