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霸凌(二)

周媛睁开眼睛,天才蒙蒙亮。强行从梦中醒来,周媛还有些困意。周媛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却发现江陌卧室的灯还开着。

“江陌?”周媛轻轻推开门,“你还没睡吗?”

江陌坐在书桌前,还在工作。

“睡不着,起来准备些东西。”江陌回答着,合上了电脑。

“我也睡不着。”周媛说着,走到江陌身边,“这周过去,我想去看看我妈。我好久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在疗养院过的怎么样。每次想着去看她,每次都忘记。再不去看看她,我怕她到时候不要我这女儿了。”

江陌没有说话,站起身,轻轻地将周媛搂在怀里,“等余川的事情结束,我陪你一起去。”

“好。”周媛回答。

周末,小伊来到江陌的工作室。在小伊的要求下,周媛旁听了一场伤痛的故事。周媛答应了小伊的请求,将小伊的故事写成新闻。

周媛的神思如游龙,可回到家,周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笔,似乎在故事面前,怎样的描述,都过于轻描淡写。趴在书桌前,周媛沉沉地睡去。

吴声伸了个懒腰,从藤椅上一跃而起,欢迎周媛的到来。

“吴声,我想进入小伊的梦境。”周媛直接开口,她知道吴声会答应的。

吴声摇了摇头,“每次都来求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毕竟是有事相求,周媛还是表现的非常乖巧的。

“这样!”吴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亲我一口,我就答应你。”

周媛睁大自己的眼睛,“吴声?你脑子糊涂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而且,我可是你的主人。”

“他又不知道。”吴声凑近,压低自己的身体,靠近周媛,“我不管。”

周媛点了点头,邪魅一笑。

吴声闭上眼睛。周媛一伸手,变出一根藤条,狠狠抽在吴声身上。吴声捂住自己的手臂,迅速逃离。

追赶着,周媛眼前的吴声越来越模糊。周媛知道,小伊的梦境来了。

一片黄叶随风飘落在地面,轻轻地一声,没有人听见。

老师在讲台上用力地讲课,而赵小伊的心绪已经飘到窗外。

“一片、两片。”赵小伊轻声地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师的视线已经落在自己的身上。

“赵小伊”老师站在讲台上,有些生气,“这道题,你来回答。”

赵小伊站起身,低着头,没有说话。

身旁的金涵低声嘲笑,这么简单的题,赵小伊都不会。班级中,赵小伊总是独来独往,这种老师提问的关键时刻,也没朋友偷偷帮她。

挨了批评,赵小伊回到位置上坐下。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除了赵小伊,谁都没放在心上。

放学时,金涵等人拦住了赵小伊的去路。

“赵小伊,请我们吃东西吧。”金涵挡在赵小伊面前,带着威胁的语气。

这不是第一次了,赵小伊带着金涵等人,走进学校附近的小巷子,来到这家熟悉的店铺。

一桌的油炸制品,赵小伊看着他们三人说说笑笑地分享完,然后熟练地转身结账。

“小伊。”赵立明在门口笑着说道:“在跟同学们玩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赵小伊没想到爸爸会亲自来接自己放学。转身,赵小伊拿上书包,开心地离开。

“小伊,那是你的朋友吗?”赵立明询问道,“看你们聊天很开心。”

“不是的。”小伊低着头,眼里含着泪水。

赵小伊的声音不轻,但是赵立明根本没有听清。电话响起,赵立明接起电话,开始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赵小伊忍住了。反正爸爸不会在乎的,赵小伊这样想着。

爸爸从不询问赵小伊在学校的情况,妈妈则偶尔关心自己。即使偶尔的关心,他们的关注点,也大多在学习成绩上。

直到认识了余川,赵小伊的世界里多了一件开心事。和余川在一起总是那么快乐,那是赵小伊在学校唯一的朋友。

这天,赵小伊和余川一起路过花鸟市场,余川的眼光被兔子吸引,久久不肯转移。马上就是余川生日了,赵小伊偷偷为余川买下兔子,准备制造惊喜。

这天,赵小伊把兔子带到学校。

课间,赵小伊出门接水。然而回到座位上时,兔子却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同学告诉她,兔子被李若若带走了。

李若若并不是什么善茬,赵小伊心里清楚的知道,兔子要是被李若若拿到,八成也就完了。她慌张地走出教室,却在荒废的亭子里,见到了李若若等人的身影。

他们围在一起,正在玩弄些什么。

赵小伊鼓起勇气,走上前,想要认回兔子。可要来的,却是李若若的一巴掌。

“干什么?”李若若甩了甩自己的手,“兔子借我们玩一下不行啊。”

那是余川的生日礼物,赵小伊不肯,上前争抢。

“不就是一只兔子吗,还你就是。”李若若抓起兔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兔子的嘴边一红,吐出许多鲜血。

李若若还是不罢休,一脚踩在兔子的头上。狠狠地跺了几脚。兔子挣扎了几下,不再动弹。

兔子的生命真的脆弱,几分钟的功夫,这兔子便没气了。雪白的兔毛上沾染了殷弘的血迹,赵小伊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

小伊想要反抗,但是她紧握着拳头却是不敢。本以为这一切就会这样结束,然而李若若并不罢休。

“去。”李若若将兔子踢到小伊身旁,高傲地说道:“把兔子扔了。”

扔掉?小伊的瞳孔都在震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蹲在兔子身边,小伊没有动作。

“马上!”金涵一脚踹在小伊的后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赵小伊坐在地上仍是不动。

这几个姐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吃瘪过。既然赵小伊这么不明事理,那么他们几个也就好好好让她明白明白。

金涵笑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捡起兔子,放到赵小伊的嘴边,“那你不扔,把兔子吃掉也行。”

就像锋利的刀尖钻进心底,小伊忍住心里的委屈,攥紧拳头从地上爬起。

“哟,还想打人吗?”金涵说着,伸手狠狠拽住赵小伊的头发,“马上扔掉,要不然叫你好看。”

泪水从赵小伊的脸庞落下,出于畏惧,小伊还是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兔子,走向垃圾桶。

“这还差不多。”李若若鄙夷地一笑,招呼身边的人,“走吧,上课了。”

众人离去,只剩下小伊留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赵小伊陷入深深的自责。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害怕、颤抖,赵小伊缩成一团。

回到家,家里还是一样的安静。没有人没有发现自己的低落,日子还像往常一样。

房间内,赵小伊关起门,上锁。

在泪水中,周媛睁开双眼。吴声正坐在旁边饮茶。

周媛抹一抹眼泪,在吴声身旁坐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是酒的味道。

周媛吸了吸鼻涕,说道:“吴声,你被人欺负过吗?”

闻言,吴声喝茶的手顿了顿,随后又轻描淡写地一笑,“我被欺负的话,你一定会出现帮我。”

帮吴声,这小子那里需要帮忙?

“别,我可打不来架。”周媛说着摇了摇头,“你自求多福。”

吴声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坐着,仿佛有心事。

梦境中,云团逐渐散开,一缕阳光洒在周媛的脸庞。周媛的须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黄。她安静地坐着,看向远方。

吴声转过头,看着周媛的侧脸,眉目一松,扬起微笑。

周媛苏醒,伸了个懒腰。面对着电脑屏幕,周媛有了思路。

午间,秘书敲开了赵立明的门。

“赵总,上次的记者,想请你看看新闻稿。”秘书提醒道。

“这种事情,你帮我审核一下就好。”赵立明没有抬头,不太搭理,“要不是小伊说,学校社团需要素材。我可没有这些闲工夫,接受采访。”

秘书捏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地再次提起,“周记者说,一定要请您当面审核。小伊小姐,也是这个意思。”

赵立明的眉头皱了皱,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既然是女儿的请求,赵立明还是答应了。

当周媛拿着稿子走进赵立明的办公室时,赵立明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表面依旧客气。

“赵先生,这个稿子,还要您审核,才可以发表。”周媛说着,将材料递到赵立明面前。

粗略地接过稿子,赵立明简单地扫了一眼。

“校园霸凌?”赵立明哼哧一笑,“周记者,拿错稿子了吗?”

这或许就是小伊问题的关键吧!周媛摇头,认真地回答道:“确实是校园霸凌,但是需要您的审核。请您耐心往下看。”

赵立明抬头,盯着周媛的眼睛,内心略过一丝不安。

周媛听闻,赵立明是一个山崩与前而面不改色的商业奇才。但是今天的赵立明,失控了。这是一个作为父亲的失控。

起初是愤怒,而后自责的情绪疯狂涌上心头。赵立明攥紧手中的稿子,强行压制自己的情绪。

“周记者,谢谢你。”赵立明努力克制着,“这篇新闻,请你一定要发表,我先失陪一下。”

赵立明双手抵住桌子,费力地起身。他拿起外套,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大步迈了出去。

周媛看着赵立明的背影,胸口一阵疼。在赵立明离开办公室之前,他都认为自己是孩子的骄傲。可这份骄傲却将孩子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