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线索

苏有客的变化,让陈斯始料不及!这位昔日他颇为看重的朋友,原来只是看重他以前的身份罢了。有人情义重千金,也有人利益熏心。

日偏西陲,苍白的天空也如有了一丝血色,薄云红霞漫天。日光透过街边树梢,斑驳树影正好映在陈斯背上,让他的身影颇有些落寞。

这时,一声狗吠传来,一只野狗摇着尾巴,冲陈斯奔驰而来。

这是三年前,陈斯常投喂的一只野狗,那时候还是只小狗,当时也是无心之举。此时小狗长大,只是过活得不好,骨瘦如柴!野狗冲过来扑到陈斯身上,路上有行人惊呼,误以为野狗要伤人。却见陈斯一把抱住野狗,野狗拼命摇动尾巴。

“人能冷面,你这畜生倒是有情!”陈斯抱住浑身泥土的野狗,心中被背叛的那道伤痕,被抚平许多。

狗不嫌他已浑身如炭,他也不嫌狗浑身脏臭。野狗和丧家之犬惺惺相惜。

“你要不嫌跟着我受罪,以后便跟着我吧!”陈斯抚摸着野狗的头,黯然说道。野狗只是久逢心喜,哪懂人话,陈斯觉得没否定便是答应了。

陈斯带着野狗,迎着斜阳,在野塘长街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花了两百灵币,在野塘边缘,租下一间小院,陈斯将自己和野狗清洗干净。以前的家,在拾荒人之家里,自然是回不去了。野狗浑身土黄,是个地道土狗。以前陈斯喜欢华丽多彩之物,而今这种简单的纯色,让他觉得有种不一样的美感。

出了门,市井长街,卷起张开,便是烟火和人间。客来香酒楼,在长街东侧,是个百年老店。拾荒人好酒,最爱这客来香,尤好他家的春火烧。

这春火烧也是古法酿造,用虚火熬炼,烧制之后,酒香十里。陈斯点了一坛,要了一个酒杯,自己坐下后,又给对面放了一个杯子。倒满酒,“咳咳”,长时间未饮酒,陈斯竟觉得辛辣异常。

望向对面,陈斯犹如又看见了老陈坐下,豪气威严的面孔,端起酒杯,一杯入喉,毫声说道:“好酒!江湖老酒,人间新欢,小子,陪老子喝一杯!”

陈斯端起酒杯,忍着辛辣,一饮而下。初时,似火流下肚中。再时,如被春风沐浴,甘之如饴。

“果然好酒!”陈斯赞叹。

酒馆内,人声鼎沸,猜酒划拳、畅谈古今、失意抱怨、闲人八卦、恰逢喜事,都在江湖一杯酒里。

酒里,有江湖,也有信息。

陈斯目光凝视前方,耳朵灵动,听风识水,观地势、辨方位,这是拾荒人的基本功。他快速筛选有用的内容,很快,陈斯将心思聚焦在了角落一桌上。

“当家的规矩越来越多,现在日子是越来越难喽!”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烧了三年了!反倒越烧越旺了!”

“当家的,威风着呢!从他来了后,不服他的,全给踢出去了!这三年,几个小队出了意外!太频繁了!出意外的,全是跟他对着干的!”

“喝酒喝酒!越说越气!”

“以前当家的,那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事!现在这位,一句大环境不好,就把大家打发了,偏偏没人敢去说理!”

“以前当家的和战士之家、守卫军、商会算是联盟,现在当家的,整天往塔师协会跑!也不知道另外三家怎么戳我们脊梁骨呢!”

“他那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当家的养的那个小子,就是被他给安排逼走的。怕是现在已经葬在荒野上了!”

“是可惜了,不过这也是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不过那小子,阴狠着哪,以后大家小心点吧。”

“是啊,总不会空穴来风!”

陈斯眼神一凝,眼里布满了杀意。

三年了,今天终于听到了,他想听到,又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似有一团黑云滚滚而来,携带着阴谋与怒意。

无论这消息是不是真相,总归向着真相迈进一步。时隔三年,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新当家的!”,陈斯冷笑一声,终是要和拾荒人之家走向对立面么。那里,曾经也是他的家!

出了酒馆,月淡星稀,已是深夜!陈斯走在路上,仰头时而呵呵痴笑,时而哼上小曲,引得路边的家犬狂吠。

拾荒人之家,这个他以前的家,现在变成了他的敌人。人生真是唏嘘!

“来吧!来吧!让我们一同登台,把这出戏唱下去!”陈斯似说似唱。

路上偶遇行人,行人摇头叹道:“何以醉酒至此!”

疯疯癫癫了一阵,陈斯轻摇脑袋,“醉酒!”,他冷笑一声,醉的不是他,是拾荒人之家!

远远看着那道巨型拱门,门前两个雕像,一个抬脚似徒步万里,一个按掌似刻画山河。陈斯眼里蕴含着风暴,“不管有多少黑暗,我都会揪出来!”

过了两日,陈斯一面调查了新当家的,林叔之,其子,林耀阳!一面为博力学院考试做准备。

调查的事,需要抽丝剥茧,拨开层层迷雾。暗中悄悄进行。

会考即将临近,他需早些去找冯丽丽老师。

去学院前,他想先去一个地方。

两扇金属质感极强的星空灰大门,在斜阳下熠熠生辉,彰显着主人家的显贵!野塘商会四大家:孟家、孙家、周家、王家,尤以孟家为首!孟家!陈斯早早来到远处,观望!

当年得知老陈遇险,陈斯无助得像个麻雀。失魂落魄,走走停停,浑浑噩噩。饥渴无助、迷茫绝望,倒在了孟府门口。曾有一女孩施舍于他一碗水、两个馒头。

陈斯喝了水,没有接馒头。那清澈干净、不含蔑视、如皎月圣洁的眼神,曾有瞬间暖化到陈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碗水之恩。

正当陈斯回忆那段岁月之际,突然他目光一凝,看向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他!”黑豹!

很快陈斯在人群中发现了花豹、螳螂、猴子等人。

一个斗篷人和黑豹正在交谈,二人不时看向孟府。

有人针对孟府!

陈斯感觉野塘上空,有一巨大的阴谋漩涡笼罩上空。

拾荒人之家,孟府!是否还有其他的势力?

和黑豹这种人交易,定有事情不可见光!那个斗篷人,到底何方神圣!

陈斯木板刻字,投入孟家!

孟府,孟家家主孟逍遥白发炸立,头似猛狮!此刻看着木板,上有丑陋刻字,“有人针对孟家,斗篷人,黑豹!”,说道:“好胆!敢针对我孟家!”

其子孟星云在边上说道:“黑豹我偶有耳闻,是个拾荒人小队!不过未在编策!实力普通,但是做事却颇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消息不知真假,或为无聊人等戏耍,或是有高人隐去踪迹,用了这等丑陋文字提示我们!”孟星云分析道。着实冤枉了陈斯,他的字,是真的很丑!

“多半是塔师协会!”孟逍遥说道。

“塔师协会?”

“唉,有些人平静久了,总想不顾生灵公约,而是坐在权柄上面!”

“当真是野心不小!”

孟府深处,一间练功室内。一个靓丽少女,面像清秀,身材纤细,青发盘起结束,身穿劲装疾服,明明女儿身,却似男儿扮。盘坐蒲团,闭目修行!此乃孟星云独女,孟胜男!

此刻孟胜男身上,紫气蒸腾,光雾显现。运转心法,将能量汇聚于额头!额上一片纹路,似生而带来,浑然天成,但却又总似缺了一笔,令人遗憾!就似王字,写成干字,虽成型却不尽意!

突然,孟胜男眉头紧锁,能量不稳,“噗”,一口鲜血喷出,地面一道鲜红血迹。她猛睁杏眼,擦了擦嘴角血迹,“总感觉差些火候,到底是哪里欠缺呢?”

灵化觉醒,五种纹路,额睛、脚、臂、心门、神魂。孟胜男所修的正是额睛纹!

修行之路,别人引进门,后面全靠自身感悟积累。觉醒之路,逆天而行,千流汇入彼岸,需自行摸索。

“算了,先去学院!”孟胜男一时无头绪,暂且放下。出门迎上了一个中年贵妇人,丫鬟跟随!

“娘!”孟胜男迎上去,甜甜地喊了一声。

“胜男!”中年贵夫人面色圆润祥和,疼爱地抓住少女的手,温和地说:“你这装扮,哪有一点女孩家的模样!且换了去!”

孟胜男抓住中年贵妇人的手臂,摇晃说道:“好的,娘!我马上去!”

稍顷,一辆浮空车从孟家驶出,陈斯认出孟胜男。

该报的仇要报,该还的恩情也要还!

碗水之恩难消!

来到博力学院,“博学天下,力争上游!”巨大的石刻坐落学院门口,三年里,陈斯第二次踏足此地。

冯丽丽见到陈斯,询问了他这三年的经过。陈斯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临走时,弯腰鞠躬,对冯丽丽老师致谢。

三年来,冯丽丽所录制的视频,让陈斯受益良多!

冯丽丽亦感叹,这孩子三年作业从未间断,无一出错!自律至极!老旧通讯机,归还时完好如初,三年了,这孩子如何做到的?

足迹遍布荒野之时,无论何时,陈斯都将那台通讯机稳稳护住,视之如命!

陈斯也在学院门口,见到了曾经最好的兄弟,梁素衣!终有人,没让他失望。

“你胖了!”

“你瘦了!”

二人同时开口,紧紧相拥!

三年了,兄弟终相见。

“素衣!”

这时有声音传来!

“宁妍妍?”梁素衣疑惑。

“要不要一起回家?”

“不了,有兄弟自远方归来!”

……

“女朋友?”

“哥有那么轻浮吗?”

哈哈哈……

陈斯注意到,那女子眼神里,对他有些怨气。好强的占有欲!

路上,梁素衣提到了苏有客,口中满是嫌弃鄙夷。

“罢了,有些人让他随风而去!”

“对,让他随风,滚去吧!”

声音回荡树林间,残阳照射野塘,整个野塘在荒野之中,犹如在一片墨图中点画一个绿点,而那个绿点中,也有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