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

杀！

杀杀杀，把他们全杀光！

赵无忌双目赤红，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一开始他还想着分辨一二，到了后来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只要在他的视野里出现，管你是人是鬼，赶上去劈头就是一刀。

女郎，杀！老翁，杀！老妇，杀！

把他们都杀光，这世界就清静了。

随着赵无忌的刀挥动得越来越频繁，妖精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尸体保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到了现在，他身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从中流出的鲜血淌满了整条小路。

此时此刻，赵无忌提着一柄仍在滴血的雪亮长刀，寻人便杀。一眼望去，这样子就像是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修罗恶鬼一样。

在小路前面还有不断的有妖精化成人形，呆站在路边乖乖地等他去砍杀，既不挣扎也不逃跑，死的时候居然还都带着诡异的微笑。

这条小路就像是个沼泽，在吞食赵无忌的心智。他杀的人愈多，就陷得愈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早就是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赵无忌脑子里仅剩的那根弦也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绷断。

嗯？！

这道士哪来的？！

在一大堆妖精所化的女郎、老翁中，十分突兀地冒出来个老道士混在其中！

这个老道士身穿天蓝色的道袍，形容粗犷，须发花白，头顶挽着个道髻，只用一根木簪子就别住了。

虽然老道士身上的道袍洗得十分干净，但也仍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剑、符都没有，仅仅只是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出现在这条路上。

按理说他这身打扮和妖精所化的人大不相同，但是赵无忌却一直没能注意到。

直到这个老道士站在赵无忌的面前，直到赵无忌已经举起了钢刀，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人和别人不一样。

尽管他在察觉的那一刹那就立马想要避开老道士，但就算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心力也只能稍稍偏开钢刀将要抵达的落点。

空了？

赵无忌完全没有砍到东西的感觉，只觉得他面对的是一团空气，反倒是他自己被自己挥刀的力气给带得踉跄了两步。

还好空了！

他心里一松，顿时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过去之前，一个疑惑不由得涌上心头。明明他亲眼看到这一刀毫无阻碍地划过老道士的身体，但现在为什么会砍空呢？

虽然赵无忌失去了意识，但是他的身体仍在运转着，甚至比他失去意识之前更高效。

赵无忌，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雾鬼更合适。

雾鬼直接提起钢刀攻向老道士，赵无忌一身的家传刀法在雾鬼手里竟比他这个原主要更凌厉三分。

但是无论这刀法是多么的凌厉，都没办法伤到老道士一根汗毛。雾鬼砍在老道士身上的每一刀都像是在砍空气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就像是人朝着天空抛斧头，这能砍伤天吗？

“唉，倒是个好孩子。卷进这一场无妄之灾了。”老道士有些感慨，伸出手准备把赵无忌安抚下来。

“咦？”

老道士轻咦一声，就在他准备出手的那一刻，他发现赵无忌情况有变。

一道暖流从他怀中产生，直直向上汇入灵台。原本赵无忌狰狞可怖的脸色都变得缓和了下来。

他犹豫再三还是熄了想要探查一番的心思，立在一旁等待赵无忌完全吸收这股暖流，恢复神志。

啪。

老道士不知从哪里拈出一滴露水，屈指一弹正中赵无忌眉心中间。

“额……”

赵无忌受此一激，悠悠从昏迷中醒来。

“可是赵善信当面？贫道见礼了。”

老道士打个稽首，算是向赵无忌打过招呼。

别看只是一个稽首，实际上每个门派在打稽首时结的印都不一样。道门中人，光凭一个稽首就能看出你是何门何派，师承何处。

“不知道长是？”

赵无忌不是修炼之人，也不太懂这些礼节。虽然他交友广阔，佛道都有，但平日也没人会和他聊这些礼仪上的东西。

“缘主竟不识我太平道的平天印，真是奇哉怪哉。”

老道士在说这话时看向赵无忌的怀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赵大当家有些尴尬，他知道老道士是什么意思。缘主这个词可不是瞎用的，只有和本门派结缘的人，才会被称呼缘主，而他的确和太平道结缘不浅。

就连“无忌”这个名字都是太平道的一位真人取的。

赵家祖上也是阔过的，不然怎么有脸说自己说诗书传家。而且赵家这个祖还不是太远，赵无忌的曾祖父赵凝曾官至尚书右仆射，朝廷宰执。

从这个角度看，赵家也算得上是一个顶级世族了。但是问题是赵凝不止一个儿子，赵无忌的祖父只是一个庶子，因为父亲的恩补才勉强当上个小官。

一直到赵无忌的祖父死去，最大的官也不过是武乡县的知县。不过也算是托了他的福，赵家才能在武乡县扎下根来。

但是最致命的是一点，赵无忌这一脉三代已经没有出过一个进士了。以前的关系也都成了镜花水月。而这也正是赵无忌的父母，一直强逼赵无忌读书的原因。

他们一直期待赵无忌考上进士后，能让武乡赵家这一脉能重拾曾经的辉煌。不过可惜，赵无忌喜武不喜文，一直没有如他们的愿去读书考进士。

也是因此，家门衰微的赵无忌和太平道这个天下第一宗门的缘就越来越淡了。所谓的“缘”也不过是建立在在权势和地位撮合下的一种联系罢了。失去了权势和地位，你就失去了这份缘存在的基础。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份缘今日似乎又要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