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的君上?”
一声冷漠的质问在幽栖梧耳边响起。幽栖梧循声望去,便看到自己的子民们全都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刚刚的那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你是……朱雀神君的儿子?”
恍惚间,幽栖梧发现自己回到了两年前初初平定叛乱时的场景。
那时,他刚刚以一己之力击退天兵,生擒崇文佐。顺手用炽羽将崇文佐扫入大牢内之后,正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杀入天界,灭了天君螭铎。
还没等他行动,身后便传来这些问话。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这些都是这些年,因为自己的不察,在父君薨逝后,饱受叛军欺凌的魔族子明。
他们的眼里有疑问,有困惑,还有那极难忽略的愤恨。
一名老者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哼道:“没错了,果然是我们的少主,居然还活着的少主。”
幽栖梧知道,这是来自子民的怨恨。是他们父子将整个九幽变成这样的。
他的父君一心只想复活娘亲,不再过问魔族事;而他不学无术,不知如何处理政务,竟将管理子民的权利交给了崇文佐,使得崇文佐欺上瞒下,用鹰爪军来残害魔族子民,直至叛变。
这两年里,在崇文佐的统治下,大部分魔族人趁乱逃到太穹山:拜入师门的拜入师门,不能拜的通通留在山下仙村,怎么也不愿回来了。
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妇孺而已。看着这些饱受摧残的脸,幽栖梧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那老者又问道:“敢问新君,你打算怎么处置叛徒,怎么处置那些怪物军,又如何复原我魔族?”
幽栖梧看着他,陷入了迷茫,“我”了半天,竟想不出一句话。
老者嘲讽一笑:“看样子新君并不知道啊!也是,如今的魔族分崩离析,九幽大地破败不堪,天界甚至不用再次进攻,魔族就散了。而今这一切,不都是新君您父子二人造成的吗?”
他想反驳,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原来有口难辨的感觉,竟是如此。
后来,他又用了两年的时间,向魔族众人展现了他的能力,带领众人重建魔族,并四处搜捕鹰爪军余孽。
每次捉到一个鹰爪军的人,便当众赏赐那人冰骨锥,将其元神置于无忧台,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人元神反复承受冰骨锥摧毁,直至元神被彻底耗尽为止。
不得不说,能亲眼看到这些余孽的元神被消耗殆尽的场面,实在是大快人心。
不得不说,魔族在新君的带领下不过两年,便已经恢复成朱雀神君来魔域时的景象,已然是不错的。
加上见过了新君对付鹰爪军的手段,算是见识到新君的态度,更何况新君的手上有着两样法宝:一件是可横扫天军,两日连破数十城的炽羽扇;一件是摧毁人元神的冰骨锥。
无论之前如何,现在的魔族子民对这位新君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善,心甘情愿的唤一声圣君。
而远在太穹山上的人当初是怀着恨意走的。即便幻月圣君的名号已经响彻六界,也依旧不屑一顾。
玄月在镜湖边呆立了很久,回想起自己为了重整魔族花费的两年,加上复生时用掉的两年,整整四年没有去找妹妹。
如今得到了妹妹在太穹山的消息,匆匆赶来,线索却又断了。
染染,给哥哥一点消息好吗?哥哥如今……只有你了。
顾如玉远远的看到镜湖边的人影,本以为是哪位弟子在修炼,可是这背影像极了现在的玄月。走到近处,确是玄月无疑。
“你看起来有心事?”
顾如玉开口打断了玄月的沉思。玄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向湖面。
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玄月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问道:
“顾如玉,螭铎我一定要杀,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到时候,可否请你不要在场?因为我可没有心情担心是否会伤及无辜。”
闻言,顾如玉呆滞片刻,转而思考起来。随即认真道:
“点点,本尊既已成为太穹山藏清阁阁主,便是太穹山上的人。太穹山隐于六界之外,决不插手六界事务,本尊也一样。”
听懂了他的话,玄月不再多言。转过身,继续凝视着湖面。
这气氛太过凝重,透过她的背影,顾如玉看到了另一个人:记忆中,他也曾这样负手而立。
那个人看透了一切,最终只留下一句话:“用你的余生,向那孩子忏悔吧。”
那身影渐渐模糊,玄月的身影越发清晰。
“近日新从仙村拿到了他们尘封了三千年的玉瑶。,你我许久不曾对饮,不妨趁着今日,好生畅饮一番。”
知道了他的立场,玄月也不再提及。转过身无奈道:“顾师伯,师尊才回来,你竟敢邀我喝酒?就不怕师尊回头找你算账?”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称呼上的变化,反应过来后,干笑了几声,随手一挥,瞬间凝出一道结界。看起来就像镜湖凭空消失了一样。
做完这些,他又将结界之内布置的像座田间小舍,搭上石桌,摆上两壶酒。
做完这些后,他说:“你师尊方才回来,处理完冒牌货的事,紧接着又被牵扯到途锐的事情中,如今正需要好好休息,恢复元气。暂时是不会找你的。”
听到这些,玄月但笑不语。在结界中又催生了一株千岁梧桐,直接将那小舍比了下去。
随后飞身上了枝头,甚至没有看顾如玉一眼,就用法术将石桌上的酒倒入酒杯之中,品尝了一口。
嘴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说道:“果真是好酒!”说罢,干脆直接将一壶酒都拿了去。
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顾如玉连忙提醒道:“我这酒壶名为【忘事】,可装山川湖海。仙村的玉瑶又是千年难得的佳酿,烈得很,当心醉着!”
玄月冲他摆摆手,说:“无妨!既是美酒自然要细品。只是有酒无景,实在无趣。”
说罢,随手一挥,原本的白昼突然变黑,一轮圆月高挂长空。玄月对月举杯,朗声吟诵:
“一轮圆月夜似刀,
玉蟾宫里乐逍遥!
举杯邀月同酌饮,
不枉人间走一遭。”
一诗毕,杯身一拐,杯中酒如注而下。玄月喃喃道:“敬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