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启已然十八年

“话说开元末年、天下七分。武帝萧齐坐中原，西北王庭靠陕中。穆王陈启据东北，蓬莱仙岛诸葛聪。恒王萧恒持江南，巴蜀之地秦太公。东南沿岸司空罪，从此天下不姓龙！”

说书人喝了一口陈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龙武国灭后，群雄逐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武帝仁慈，不忍天下百姓受此磨难，肃清中都，联合其弟江南恒王大军发兵东北，短短半年，便打开了东北大门，又过半年，整顿三军之力，一举将西北王庭攻陷。此后，天下七分局势告破，四分姓萧，三分姓诸葛、秦、以及司空。”

“剩下巴蜀、东南和蓬莱，虽有联合之意，却因相隔甚远，难以支援。恒王率大军转攻巴蜀，武帝坐镇中都。一月不到的时间，巴蜀之地便无力支撑，无奈宣布投降。见势，东南王司空罪、蓬莱诸葛聪，相继归顺。”

说到这时，说书人先是一顿，而后陡然提高声音，拍案而起！

“从此，天下太平！”

......

武帝萧齐统一天下后，改国号为天启，改中都为帝都，大兴土木，万象初兴。

此时，刚结束早朝的武帝在大公公的陪同下往玲珑宫行去，刚到宫门，便闻其声。

“小公子，您可真漂亮，您若是个女娃娃，不知长大后得祸害多少才俊呢”

“小蛮姐姐，绿枝姐姐，你们不是说只要我穿上你们的衣服，就给我吃桂花糕吗，快给我啊”

“骗你的，小公子你都胖了，再吃就不漂亮啦”

武帝站在宫门处，便见到“小公子”正穿着一身小宫女的衣服，对着两位小宫女指指点点，好不委屈。

武帝有些恍惚：“五年了啊......”

大公公眉目低垂，轻声道：“陛下？”

“回宫吧......”

十四年后……

“驾、驾、吁！”

一行马队气势汹汹地冲来，还未下马，便冲着茶屋小二喊道：“小二，来几壶好茶，要凉的！”

茶屋钻出一粗布麻衣，却长得一副年轻公子哥模样的人笑着应道：“好嘞，各位客官，且稍等。”这人，便是这间茶屋的小二。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着两个茶壶来到茶桌前，一行大概十几人，一个老者，一个小童，剩下个个威猛无比，不像善类。小二借着给客人倒茶的机会细细打量，给老者倒茶的时候，小声询问道：“老人家，一路奔波，这茶虽然清凉，却不如酒解渴，不如？”

老人淡淡道：“不用了。”

小二也没敢继续问。

天是六月天，小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便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马车，正欲上前，却被老者一个起身，拉住了他的手，动弹不得。

“我来吧。”说着，老者便从小二手中拿过茶壶茶碗，向马车走去。

“好嘞，客官慢用，不够再招呼小的”小二说完，便躬身进了茶屋。也不知是天太热，还是怎的，额头上的汗珠怎么擦都擦不完，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

老者走到马车旁，倒了一碗茶，躬身道：“小姐，请喝茶。”

马车里无人回应，却从车帘里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接过茶去。

“小姐，那人？”

老者话说一半，但意思非常明显。

“我知道那人不简单，不是寻常小二，但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后手，不必节外生枝。”

老者闻声应是。

小二并不知道两人交谈了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一行人离开后，他才从茶屋里走出来，见到桌上留下的十文钱，心里一顿腹诽：“真晦气，才开张就遇到这么个铁公鸡，怎么看这些人都是出自大户人家，怎么就那么抠门呢？”

“不过倒也没少，一壶五文钱，一共两壶，不多也不少......”

就在小二还在纠结这十文钱时，茶馆里走出一人，边走边骂：“你娘的小崽子，还想赚人家的钱？没被别人杀了喂狗，算你命大啦！”

眼前之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模样嘛，还算不错，可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满脸的胡子和满身的臭味，让这皮囊大打折扣。

“你也打不过？”

小二惊讶道。他可是见识过这邋遢青年的厉害的，当初这人来这喝酒，却不想身无分文，小二哪能是忍得住被吃霸王餐的主，提着木棍就要跟青年比划一番，不料，青年虽然醉醺醺的，依然轻轻松松揍了他一顿。不仅没教训到人，反而是青年要求将酒钱清了，权当是小二诚恳求饶的一份心意。这人虽然无耻，但还算仗义，后面来这闹事的江湖混混都被他解决了，酒钱大多也当了保护费。

“打个屁啊，这行人可不是之前的那些江湖流寇，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我能感觉到，这行人有三个，我肯定是打不过的。”

“那老头？”

邋遢青年道：“那老头算一个，我在他手下肯定过不了十招，至于那小童，以及没有露面的女人也不简单。”

小二啧啧称奇：“啧啧啧，就那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邋遢青年语重心长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永远不要招惹这三种人，老人、孩子和女人”

“受教了”

“既然是受教了，那这......”青年咂咂嘴，摸了摸肚皮。

小二白眼：“得得得，我这就去拿酒，不醉不休！”

邋遢青年轻笑一声。每次小二说着不醉不休，可一杯下肚，就能趴在酒桌上......

巴蜀之地山万里，紫海竹林长青青。

在巴蜀之地群山之中，有一片竹林，甚是奇特。放眼望去，其绵延数十里，竹叶在阳光照射下紫光熠熠，因此，被称作紫海竹林。今日，却是没能得见这番景象。

紫海竹林被薄雾笼罩着，细雨丝丝，竹叶沙沙。竹林深处，竟是连绵一片清幽小筑，或依山而建，或傍水而生，远一些的，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好一处世外桃源。

“小姐到何地了？”此时，在正中央的一处竹屋前，一个青衣老者，向身后之人询问道。

“禀大长老，小姐今日来信，称已至蜀道，恐怕今日便能回来。”

“你去写一封信，让她先别回来了，此间事了，我等前去寻她。”

身后之人领命退下，老人站在细密的雨丝中，一动不动。

......

竹叶沙沙，沙沙沙，沙沙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一支约莫上百人的队伍从竹林中钻出，头戴斗笠，气势惊人。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庞，双手前拱，朗声道：“白先生，主人得知您在深山养老，特命我等前来探望，未曾事先通报，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罗将军言重了，你家主人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就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白先生淡淡道。

“先生，我等前来，有一事相求，望先生成全。”罗将军再次拱手。

“哦？何事？”

“应是一物，以及一人！”

老人声色骤冷，“你拿不走，请回吧。”

“您也知道我家主人的性子，他想要的东西，我若空手而归，没有活路，还望先生体谅。”说完，罗将军再次拱手。

白先生沉默片刻，问道：“今夕是何年了？”

“回先生的话，今夕是天启十八年了。”

“朝朝暮幕兴衰现，七国重分天下棋。昔日开元改天启，已然匆匆十八年。”

白先生神色黯然，长叹一口气：“十八年了。”

随着这一声长叹，漫天雨丝裹挟着竹叶，狂舞不止。

罗将军一退、再退，直至退到紫竹边缘，才止住脚步。这次他不再拱手，而是从背后取来一把亮黑长戟，低头怒喝：“我有一戟名破乱，可破日月山和川。老先生，得罪了！”

......

叶落，风止，不见人迹，只有依山而建、傍水而生的竹屋，显示出此地的清雅淡然，宛若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