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死难明

丹田气海的问题困扰顾风很长时间了。

他还记得穿越之初，师父和师娘曾经担心自己被归元会种魔。

当时经过剑宫法术的检查，并没有发现问题，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他修行出了岔子，把经脉弄伤了，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气海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东西。

经过多次试验，他发现只要自己受伤，尤其是内腑和经脉方面的伤势，丹田气海就会散发出一丝丝黑色的气息，帮助自我愈合。

这能力很好用，但是来源不明总会让人担心，顾风查阅了很多书籍，从侧面找到了线索。

他在一本书读到了剑宫检测魔种的方法，说直白一些就是用秘法刺激受术者的元神，身怀魔种的人，就会显示出乱魔气。

这个过程是不受控制的，好似膝跳反射，不是主观意识可以隐瞒的。

那时顾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地球元神有所不同，虽然对本地法术感应敏锐，但是又不太受这个世界法术影响。

就好比两个不同国家的人面对面，虽然知道对方在说话，但是完全不明白讲的什么东西，自然也就没法做出回应。

综合已知的情况，顾风推测其实自己是被种了魔种的，只不过没有被检测到。

这个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师父师娘，因为在这个世界，被中了魔种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相信师父师娘不会伤害他，甚至会拼命保护他，但是没必要给他们添这个麻烦，反正魔种看起来老老实实，没什么危害的样子，也许魔种对外来元神也没什么办法呢。

顾风在剑宫附近的小城住下，花费了四天时间，把逸散的乱魔气压制回丹田气海深处，身上的伤势也基本痊愈。

一身轻松的他准备先去找师父师娘报个平安，顺便说一下方家的事情。

到了师父的院子，发现有客人在。

“师父师娘，我回来了。”

“风儿，来我这边坐。”师娘招呼他在旁边坐下：“此次下山，可还顺利？”

“嗯，挺顺利的，不过与以往下山也算有些不同，一会我讲给师娘。”

“这位就是管师兄高徒顾师弟？果然一表人才，在下是...”

师娘打断了此人的话语，介绍道：“这位是常元放，早年也是剑宫出身，现在是太平司的执事。”

常元放看了一眼梁舒雅，笑着摇摇头：“梁师叔不必如此防备，我若是怀疑顾师弟，就不会先来拜访二位了。”

顾风听出来师娘在说到太平司三字时加重了语调，心中微动。

“见过常师兄。”顾风拱了拱手：“师兄是来找我的？”

“不错，有一些事情要向你确认一下，”常元放笑眯眯的说道：“不用紧张，就是例行公事。”

“师兄请讲。”

“司里接到了一支山河卫的密报，内容是有关双溪镇的一些事情，其中提到师弟接了临时征调令，参与了相关事宜，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顾风取出了那个刻着清夜无尘四字的小玉佩：“路遇水匪劫船，稍微帮了下手，后来那边缺人，我就接了临时征调，事情发生在眼前，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顾师弟侠肝义胆，不愧是管师叔教出来的徒弟，”常远方恭维了一句，然后问道：“双溪至剑宫，大约三日路程，而据我得到的消息，师弟七日前就启程回剑宫，不知路上有何事耽误了功夫？”

管齐风插话道：“风儿，实话实说即可，若是一时贪玩，多逛了几天，为师也不会责怪。”

顾风听出来了，师父是怕他胡乱扯谎，被人抓了破绽。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太平司执事的来意，但能感觉到，此人是来调查他的。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学艺不精，和妖物斗法时受了点轻伤，我怕师父师娘担心，所以在附近的小城疗伤，痊愈了才回来，师兄可以遣人去核实。”

常元放脸上一直保持着爽朗的笑容，正准备继续，却被师娘梁舒雅打断。

“常元放，我夫妇好意接待，让你住到风儿回来，如今再三话里有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师叔误会了，”常元放摇头道：“只是此次山河卫调查的案件比较重大，例行询问一下而已。”

“常师侄莫怪，你梁师叔性子急，你是知道的，”管齐风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只是我也不太明白你在怀疑风儿什么，不知常师侄可否坦言相告？”

“这，唉，并非我故意向二位隐瞒，实在是事关重大，”常元放笑容里添了些无奈：“既然如此，先请顾师弟向两位师叔说一下双溪镇的事情，我来补上后续，如何？”

顾风点点头，把此次下山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隐瞒，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

管齐风夸奖道：“不错，没有辜负为师的教诲。”

梁舒雅则是拉过顾风的手把脉，然后打了一下手心：“以后回来先说受伤的事，你这点修为，说不定有发现不了的暗伤，听见没有！”

“我记住了，师娘对我最好了。”顾风点头如捣蒜。

“与我得到的情报并无出入，”常元放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尚未公开于朝廷邸报，还请代为保密数日，以免造成流言。”

顾风离开之后，大量太平司吏员和修行者抵达双溪镇，百炼厅的丹师也跟着一起，对双溪镇居民的治疗有条不紊的展开。

同时，由姑苏城太平司牵头，江南道的山河卫汇合一处，集中力量突袭了九连环的一处大寨，击杀了一名寨主，擒拿水贼五百余人。

而接触过神秘黑衣人以及血狼的清夜无尘小队，则秘密回京，准备将机密情报带回。

但是不知何故，他们的行踪暴露了，九连环亲自带着八位寨主在下龙湾设伏，清夜无尘小队全军覆没。

“没有传信，而是选择回京述职，这很反常，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们对朝廷内部产生了怀疑，不敢使用驿站传回关键情报。而行踪被出卖似乎证明了他们的判断。”

顾风心里堵得厉害。

严肃却又关心下属的小旗官，性格豪爽请他喝酒的刀客，不善言辞的同门师兄，以及因误会相识又最为熟稔的拾肆，这些人明明说好了等他去山河卫共事。

只是几天不见，便是天人永隔。

梁舒雅在旁边抚了抚顾风的头顶。

常元放说道：“除了缅怀同僚，我们更应该把他们未竟的事业做下去，所以我才会来这里，顾师弟，你有没有注意到任何有可能涉及机密情报的信息，请你一定认真回想，这对我们极其重要，也关系到能不能为清夜无尘小队报仇。”

“拾肆他们传回去的情报有包含炼体士和神臂弩吗？”顾风用双手揉了揉脸，强行振奋精神。

“有，这个情报其实已经涉及到大煜高层博弈了，我自己看卷宗的时候，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能比这些还重要的。”

顾风揉着额头，拼命回想着：“如果不是炼体士，那就是另外一边，血狼那边，难道是事涉妖族？”

“曹执事呢？”顾风又问道。

“是我疏漏了，”常元放：“曹执事与清夜无尘小队同行，也牺牲了。”

嘶，方成和，是不是他有问题，听李澜江说，这个人和神秘炼体士团伙很熟悉的样子。

不，不对，现在没必要想其他问题，最核心的问题是，谁有能力泄露拾肆他们的行踪。

肯定漏了什么信息，我一直和拾肆一起行动，如果是刀客他们那边获得的情报，那就真的石沉大海了。

一起行动？

那个雨夜！

“对了，有一个可能的线索，我和拾肆抓捕狼妖，结果被炼体士包围在客栈。当时我在外面警戒，拾肆和狼妖有过一段谈话，时间不长，也没有表现得有收获的样子。可是炼体士费这么大的力气灭口狼妖，不惜袭击山河卫和太平司驻点，足以证明狼妖确实掌握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你觉得拾肆可能是在那时候获得了关键情报？”常元放问道。

“这是我的的推测，而且我想起来，狼妖刚见到我们的时候，说了一句无信小人，也许狼妖和炼体士团伙本来是合作关系，结果被出卖了，如果是这样，那狼妖知道炼体士的情报就合情合理了。”

“所以，是狼妖反戈一击，把情报告诉了拾肆，意图借太平司之手报仇，导致清夜无尘小队被盯上，嗯，逻辑上说得通。”常元放点头。

顾风沉默了一会：“师兄，敢问可有收敛他们的遗体？”

他的声音很低，好像根本不想问，也不想听到答案。

常元放顿了一下：“战力悬殊，死斗之后，战斗余波摧毁了方圆三里，未有遗体留下。”

顾风深深地呼吸，既然小旗他们的路线是临时决定的，那么出卖他们的人，也许就在队伍之中。

但他实在不愿意相信，那四个人中有叛徒。

太平司能人这么多，肯定也有类似的推测，常元放显然只说了一半话。

“留下遗体不是更能张扬他九连环的威名，”顾风看着常元放的眼睛：“毁尸灭迹只有一个原因，有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