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热臂弯

朱锁锁一个人来到蒋南孙所在的重庆，谁也没有通知。房子租在离公司最近的地方，加上等电梯，上下班只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金融学毕业的朱锁锁，找到的这份工作名字叫做车险续保员。

老板拍拍朱锁锁的肩膀，颇为友好地笑笑道:“好好干，小学妹。我也是重庆工商大学毕业的，在这个公司已经工作了十六年。”

朱锁锁点点头，乖巧回答:“谢谢任学长，我会努力的。”

新的工作，新的开始。尽管经常需要周六集体加班，朱锁锁却觉得自己非常幸福。这种幸福，不同于她曾经和周棋洛在一起的恩爱，而是一种自食其力的满足感。女人，只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周棋洛知道了朱锁锁的住所。

“朱锁锁，周末我来重庆看你。”周棋洛在微信上对朱锁锁说。

朱锁锁回想，一个周以前，自己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好像似乎可能是答应了妈妈要去参加一个相亲大会。又应该大概也许实在相亲会上，登台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当时主持人给她签了一条钢筋粗的红线，愣是把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伙和漂亮大方美颜不可方物的朱锁锁，给凑成了一对。双方下台以后，按照游戏规则，被迫聊了六分钟。直到人群都慢慢散开，朱锁锁才慢吞吞地和那人互加了微信，借口游戏任务没完成遁了。

当时只是隐约觉得，面前的小伙子挺帅的。尽管一直带着口罩，声音也有些微的沙哑，但富贵之态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没想到，命运又把周棋洛安插进她的剧本。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然就是自己费尽心机逃离的前夫，周棋洛。

周棋洛看起来心情很好，周末的时候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重庆。

朱锁锁挣扎了一个下午，最后决定尽地主之谊，去车站接一下周棋洛。

周棋洛心口不一，受宠若惊:“我以前天南地北跑镜头的时候，来过重庆西。重庆北对我来说，还是很好找。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特地来接我。要是领导对你的印象不好，才是坏了大事啊。”

朱锁锁撇撇嘴，压低嗓音回了一句语音:“闭嘴。”

任学长今天原本打算请小组的销售成员吃晚饭，听说朱锁锁要请假，当时表示要两个人开个小会。

有的同事可是为了这顿免费晚饭，连中午饭都饿着肚子。朱锁锁却在大家最兴奋的时刻，提出请假，理由是接一个没有名分的陌生男人回出租屋。朱锁锁自己都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人的，任学长可能不批准也正常。

朱锁锁跟着任学长进了会议室，乖乖坐着，听候发落。

任学长今天好像特别爱发愣，安静地埋头刷了好久的手机，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朱锁锁，你觉得自己从进公司，到现在，业绩怎么样？”

朱锁锁顿时醒悟过来，老板这不仅仅是不同意批假，还动了开除自己的心啊。朱锁锁点头如捣蒜道:“我也想开单，只是最近的确没有开单的感觉。下个周，不，下个月，我一定开单。”

任学长点点头，继续说:“朱锁锁，你是我学妹，我也不瞒着你。公司不养闲人，下个周，你要是没有开单，下个月，你就不用来上班了。”说完，任学长率先抬腿朝会议室门口走去。

朱锁锁亦步亦趋地跟着，多嘴道:“那这假我到底是请成还是没请成啊？”

任学长瞪了朱锁锁一眼，呛道:“只能提前半小时下班。”

“可是半小时，高铁早就到站了。人都散完了，我还接毛线人啊!”朱锁锁嘟囔。

任学长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口道:“去吧去吧，你真的是。”

耶，朱锁锁悄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朱锁锁收拾背包离开工位的时候，听见任学长和旁边的同事说:“聚餐我们改到下个周好不好？”

何必呢，朱锁锁又不是多值钱的大腕？

朱锁锁家住在重庆北站，可是周棋洛买票买得晚，只买到了重庆西。朱锁锁乘坐轻轨到了重庆西站，微信指挥周棋洛出站左转。

不多会，周棋洛按照朱锁锁的指示，果然在轻轨三号线前找到了朱锁锁。

“你过来，我们拍个合照给妈妈。”朱锁锁打开摄像头。

拍摄成功的前一秒，周棋洛猛地抱住朱锁锁。周棋洛一个人占据了镜头的中央地带，朱锁锁只能对着镜头强颜欢笑。

拍完照，周棋洛交待朱锁锁道:“你这照片，发一张给我。”

朱锁锁从善如流:“好的。”

周棋洛跟着朱锁锁，进了三号线轻轨车厢。车厢里人满为患，朱锁锁努力避开周棋洛的味道，周棋洛还是借助身高的优势，将朱锁锁牢牢圈进臂弯。两个人互相依偎，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人有祸兮旦福，天有不测风云。出站台的时候，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

周棋洛掏出小伞:“还好我随身带了伞。”

朱锁锁嘴角抽了抽:“还好你随身带了伞。”

一把破破烂烂的小伞，连一个人都遮不住，更别说两个人。

到出租屋的时候，朱锁锁全身已经几乎湿透了。周棋洛也好不到哪里去，鞋子里面全是水。

朱锁锁丢了一双拖鞋给周棋洛，一个猛子扎进厕所，换睡衣去了。

周棋洛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等啊等，到是出奇地乖巧，没有偷看。

朱锁锁将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从厕所出来，问周棋洛:“你还没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要不，我们点外卖？烧烤，或者小米粥。”

“不要小米粥。”周棋洛先下手为强，“我点个烧烤吧。”

朱锁锁耐心地叮嘱周棋洛道:“加辣，剪碎。再点两杯奶茶，我要少糖多冰。”

周棋洛安静地操作手机界面，没有出声，耳朵却悄悄地红了。

两个人南北不着调地胡吹了几句，奶茶先送到了。外卖员说:“师傅，您地址上写得B栋14-3，没人啊。我给您放在B栋一楼啊，您看地址没错的话就自己下来取啊。”

周棋洛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解释道:“我们没有听到敲门，我可能写错了地址。您等一下，正确的地址是……”

朱锁锁翻箱倒柜，终于在手机上找到了正确的地址，大声地说:“A栋14-3。”

周棋洛点头:“A栋14-3。外卖小师傅，麻烦您多跑两步，就在隔壁栋楼。”

外卖小哥相当不耐烦地说:“您已经超时了，还要改地址。我就给您放在A栋一楼，您自己来领吧。”说完啪一声挂断了。

周棋洛气呼呼地说:“这个小哥素质不行，送外卖本来就应该送到房间才对。”

朱锁锁摆摆手:“我去拿，我认路。”

朱锁锁穿着睡衣晃进了下行电梯，出电梯门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我实在是太粗心了，给周棋洛的地址不应该写B栋14-3，应该写A栋14-3才对。”

黄色外套的外卖小哥叫住朱锁锁:“老师，您住14-3吧。我就不上去了啊，麻烦把外卖带上去吧，快超时了，我赶下一单。”说着把一袋烧烤交给朱锁锁。

朱锁锁点点头:“好评。”

找了许久，才在一楼找到袋子破掉的奶茶，朱锁锁左手拎着烧烤，右手提着奶茶，又乘上行电梯回出租屋。

出租屋内，周棋洛等待已久。

两个人拆开包装袋，大快朵颐。吃完以后，朱锁锁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把垃圾丢到门口，朱锁锁便自动自发地爬上床，不忘警告周棋洛:“周棋洛，你睡沙发。”

周棋洛乖乖地蜷缩在沙发上，朱锁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朱锁锁觉得无聊，便开始没话找话:“周棋洛你知道吗，我们公司有一个人也姓朱，叫做朱波。他天天都开单，我一单都不开。关键他只比我早一天进公司，现在老板说我下个周还不开单，那他就开我。都是因为你，我才惹毛了老板，不然我还能混一个月的工资。”

朱锁锁问:“此时此刻，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有。我想说。”周棋洛轻轻冷冷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我睡床上行不行？”

嗯？朱锁锁望了一眼周棋洛的沙发:“辛苦你了。”

周棋洛起身，蹭到朱锁锁旁边，又问了一遍:“我说，我睡床上行不行？”

朱锁锁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你把你的被子拿过来啊，我开了16度的空调，不盖被子你的感冒会加重的。”

周棋洛窸窸窣窣地把被子也搬到床上，伸手搂住了朱锁锁。

朱锁锁趁着周棋洛安静地抱着自己的时候，飞快地说:“周棋洛，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小说，辛夷坞的《原来你还在这里》。程铮对苏韵锦说:我绝对不会进去。结果程铮就进去了，所以说，男人说不会进去和我爱你一样，是经典的两大谎言。我就想说，你大老远过来，应该戴套了吧？”

周棋洛侧过身，惊诧地回答:“带了。怎么突然说起小说？”

朱锁锁却怎么也不肯出声了，因为周棋洛的修长手指，已经伸进衣服边缘，覆盖住了一团柔软。

天啊，他到底在做什么啊。结婚三年，周棋洛一次也没有碰过朱锁锁，不告而别，朱锁锁却狠狠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作巫山云雨。

一夜缠绵，辗转反侧，天已大亮。

朱锁锁遛进厕所，摁着手机默默地骂道:“禽兽，周棋洛你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