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卅七章 死亡（二）

朱维雍和周武来到太平间，尸体已经运到了这里。这里和一般人的印象不同，暖光灯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只是由于要保存尸体，这里的空调设定温度非常低。

房间里有一排铁柜，然后是几张金属的解剖台。引起周武注意的是桌子上摆着一个玻璃器皿，里面装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胚胎，浸泡在刺鼻的液体里。

周武问朱维雍，朱维雍解释说，白蛇院有一个“人体博物馆”，里面展放着各种各样的遗体，都是要经过这里的处理，那就是其中一个正在处理中的“收藏品”。“现在一般都是默认遗体捐赠的不是？拒绝捐赠要申请批准，多亏了这个政策殡仪馆再也不会‘人满为患’了，器官银行虽然还是紧张，但是加上有猪作供体，要移植器官基本不用排队。就结果而言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怎么申请才‘被迫’捐赠的。”朱维雍说。

“所以供体大多数都是章鲫这种人？”

“那些人的器官才是最没用的，吸烟把肺给吸坏了，喝酒把肝给喝坏了，还吸毒弄得自己全身都是病毒，说句难听点的，还不如器官银行里的猪呢！事实证明能做供体器官的人生前都是体面人。”

朱维雍找到了尸体柜子拉开来，里面是一条黑色的裹尸袋，拉开裹尸袋，一副苍白的面孔好像从袋子里冲出来一样，面目狰狞。朱维雍把他放在解剖台上，仔细观察了尸体全身，一边说：“死者，男，40岁左右，目测身上多处损伤。”

绕着台子观察了一圈，朱维雍对周武说：“你觉得是按照常规来解剖呢，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来解剖？”

“你只要出一份解剖报告，随你发挥。”周武说。

朱维雍点点头说：“那好！反正你也没得选，邹老师的解剖手法我可不知道。”说着把裹尸袋又重新合上，又说：“先给他扫个CT！”

“什么？”周武感到意外，“给死人扫CT？”

朱维雍高兴地点头：“反正这几天没什么病人，那几台机器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它扫最好的0.5毫米CT！2000张图片，可以扫一个多小时呢！在这空档我让希波克拉底把它的病历档案调出来。”

周武说：“你不觉得直接切开来看会更加方便吗？”

朱维雍说：“有些东西切开了就看不见了，我更习惯看活人的方法，而且切开了还要缝起来好麻烦的！”

周武说：“那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做个增强CT什么的？”

朱维雍说：“死人的血管不会流，拍不出增强CT。”

正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影像科。在给尸体扫描的时候，朱维雍通过希波克拉底唤醒了尸体里的分子机器人，查到了被害人的信息。死者名为徐有财，无业游民，曾被诊断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相应注射了分子拼图补充剂，病情控制良好。

“无业游民吗……”朱维雍说，“话说最近的失业率是不是又高了？”

“快两成了。”周武冷冰冰地说，“这件事我问过孙满。”

“那他怎么说？”

“他问我’如果有台个机器能够减少你一半的工作，那么你会怎么办？‘”周武说。

“我会买两台。”

“他也是这么说的。”周武说，“现在就是有很多自动化的东西替代了人力。”

“不愧是生意人。”朱维雍说。

正说到这，屏幕上CT图像出来了。朱维雍翻看着这由头到尾两千多张图片，一扫而过。不一会儿，朱维雍吹了一下口哨，说：“我就说能看出点东西来嘛！”

“你看到什么了？”

“死者多处骨折。内脏多处出血，死因还是失血过多。值得关注的是头。”

“头怎么了？”

“你因该听说过’运动是相对的‘吧？”

“当然知道。”

“可是在头上这句话是不对的，或者说不能解释这个问题：颅脑损伤是有分加速性伤害和减速性伤害的。”

“有什么区别？”

“就是和人打架与和地球打架的区别。加速性伤害，就是头被人闷了一棍或者拍了一砖；减速性伤害，就是从十楼摔下来或者撞墙上了。”

“这在CT上可以看见？”

“当然可以，加速性伤害骨折和出血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减速性伤害……你撞到额头，出血是在后脑勺。这个人就是，这个脑袋就是同时受到了减速性伤害和加速性伤害，而且不止一次。尸体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一个水沟里。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晚上十点。”

“然后根据皮损来看手脚躯干多处骨折是棍子打出来的，生物反应比较差，应该是死后造成的。”

“我大概知道了，凶手可能是用车撞死了被害人以后又拿棍子打他，最后抛尸在水沟里！”

“能撞人脑袋上的车底盘应该很高啊……”朱维雍说，“这车应该是悬浮车吧？”

“悬浮车才上市没几年，应该不多见。”周武说，“不过悬浮车是水陆两栖的，恐怕车祸现场不在附近，昨天也没有接到报案。”

“反正剩下的问题就是你来解决的了。”朱维雍说，“尸检报告我下午就能写好，我还需要希波克拉底调查一下这个人的病历。到时候有什么重要发现再联系你吧。”

不久，周武便离开了影像科。在CT室里，朱维雍依旧打开着希波克拉底，他见周武走后，静悄悄地和希波克拉底聊起了天：“喂，希舍，最近白公子怎么样了？”

“生命体征平稳，血压、血糖均在正常范围。”希波克拉底回答。

“我不是问你这些！”朱维雍说，“我是问你你看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心情？医学范围以外的事情我不是很懂。”希波克拉底说。

“那你好歹当作抑郁症给他测一测汉密尔顿量表啊！”朱维雍心里好笑。

“我只能通过他自己回答来测量，自从那次之后他也没有找过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最近干了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他不是没有和你说过话吗？”希波克拉底的话引起了朱维雍的注意。

“白术和金农最近给我安装了一个应用程序，叫‘希波克拉底之眼’。按照金农的说法，除了人的发型和指甲长度以外什么都能知道。您拥有荷缪斯坦斯的最高权限，可以无条件查阅患者的数据。”希波克拉底回答。

“希波克拉底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