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月三角豆”
白术听到门外的声音，便知道是严平。因为自从那天起，他和手下的接头暗号就改了。白术不再回应暗号，而是直接打开了门。严平在门外，面露愠色，有点气愤愤地走进了白术的办公室。
“朱维雍那家伙欺人太甚！”严平冲进来，生气地说，“不让我做麻醉药的拼图，分明是不想让我占他的功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术问。
“我，麻醉科医生。你让我做拼图，却不让我做麻醉药！只让我帮贵妇人做内分泌药，我也是这个课题的领头人啊！”
“也许你想太多了。”白术说，“院长说得没错，麻醉药确实和毒品没什么区别。”
“噢那有怎样？”严平说，“这只是研究！哪里有这么多考虑？何况是毒品有怎样？那些贱人自己想死谁拦着他们？”
“但这样毕竟是不对的……”
“听着！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是对的，也没有永远是错的。咱们国家二十亿人，其中十二亿的人受过高等教育，这十二亿人就能够养活剩下的八亿文盲了。证据就是那些人每个月只能赚两千块钱的工资，却能领一万的‘文盲津贴’。你看看这些人拿这些钱去干什么？拿去抽烟、喝酒、吃喝嫖赌。你看看孙部长什么时候担心过这些人的就业问题？还不如让他们早点死！”
白术哭笑不得。严平所说的“文盲津贴”是很久以前定下来的一个政策，名叫“继续教育补助”。当时为了让进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拥有更多的技术，推动产业升级，财政部推出了这个津贴，让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够继续学习技能。可是后来有不少人为了领取这个津贴，故意辍学，让越来越多的人拒绝接受高等教育，被人戏称为“文盲津贴”，当时引发了对这个津贴合理性的讨论。而据白术了解，现在的财政部长孙满似乎对这个政策非常支持，对“文盲津贴”这个说法也很满意，按照他的说法是：“把钱给他们消费后，我们收税钱就又回来了，我们没有什么损失。”所以孙满大幅度提升了补助额度，现在的补助额度大约是低技术劳动岗位收入的5-10倍。
外界对这个政策褒贬不一。一部分人认为“文盲津贴”变成了鼓励放弃学习的工具；另一部分人认为这个政策有效地阻止了功利主义和利己主义者主导学术环境。孙满和严平便是后者，实际上大多数知识分子都是这么认为的。
严平在抱怨了一通之后，白术恭敬地给他倒了杯茶，严平喝了一口，松了口气，说：“我听说你的手下任深是《金龙报》的主编？”
《金龙报》和胡朗主编的《科公报》不同，主要面向严平口中所谓的“文盲”。《科公报》主打科技和时政新闻，而《金龙报》主打花边和娱乐新闻。
白术点点头，严平说：“我回去想了想，其实我们不需要有足够证据证明朱维雍是人造人，只需要一点空穴来风……”
“老严啊……”白术打了断他，“我回去想了想，其实人造人这件事情其实不是那么重要……毕竟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院长已经因为绿羊村事情焦头烂额了，咱们暂时不要再给他添乱了，不然咱们也麻烦……”
“有邓霞和周武在，那群地痞怎么敢乱来？”严平笑着说。
白术不回答。
“你不想帮我了？”严平问。
白术不再说话，眼神回避。严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我明白，我不会再找你了。不过你记住，这是咱们的秘密。”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白术应声，进来的是祁礼。
祁礼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两人，说：“严主任也在呢！正好，白主任，严主任，院长找我们，有新病人了。”
随后三人和其他人汇合。只见邹仞竟然也在这里，朱维雍正在盯着他。
朱维雍察觉人已到齐，便开始说：“啊！好吧，老邓老严老婆子，今天是你们的主场。”
朱维雍让希波克拉底展示了病历。根据分子机器人探测的血管超声成像，邹仞妻子的子宫内有一根畸形的动脉，由于胎儿长大，导致这根动脉破裂，出血。根据林婧的描述，如果不采取措施，要么胎儿死亡，要么邹夫人失血休克。
邓霞：“现在看来这孩子不能再留了。”
朱维雍：“你看看，邹老师，我就说嘛！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东西是孕妇禁用的吗？因为大多数问题都能靠把孩子拿掉解决，要么生出来，要么打掉。”
邹仞：“这我当然明白。可是我和我老婆讨论过了，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孩子！”
祁民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以为在拍电影呢！医生才不会问你保大还是保小？不保大就一定保不了小，你就是朝她的太阳穴开一枪，先死的也是肚子里的孩子！”
邹仞皱紧眉头：“我和我老婆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这也是孩子他妈的要求，拜托你们了，你们是最好的医生，就当是新的试验，出现任何问题都由我来负责。”
虽说治病如同解密，但毕竟不是做数学题。解题不需要理由，可治病需要权衡利弊。
朱维雍叹了口气：“好吧，就当做道数学题。治病战略第一条：能吃药绝不打针，能打针绝不手术。如果现在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婧：“不好说，血管有破裂的风险，而且几乎一定在40周之前。大出血妈妈还可以耐受，就怕子宫灌注不够导致流产。”
朱维雍：“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动脉结扎？”
严平：“肯定不行，现在任何对于子宫的操作都是对胎儿的伤害。而且这根动脉位于输卵管上，宫腔镜一定会经过胎儿。”
陈钟看了看朱维雍。
朱维雍摇摇头：“不行！老头子和老婆子最高纪录让14周的胎儿存活，但那胎儿有严重畸形而且夭折了，这太冒险了。”
祁礼：“刚刚陈主任由说话吗？”
邓霞：“没关系，你会习惯的。”
白术默然许久，半晌缓缓地说：“还有一个办法……”
还没等白术说出办法，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山中泷。
“不好了！”山中泷气喘吁吁地说，“绿羊村民强堵在门口，他们要见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