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换一个医生！”进门的是“老顽童”的母亲，她带着喘息声对朱维雍说。
朱维雍正在和孙满聊天，一时不知是如何状况，只好应承道：“我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提到这个，母亲更兴奋了：“你们医院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居然找来一个疯子来给我孩子治病，还叫我们儿子‘老顽童’！”
朱维雍捂脸苦笑：“你说的是祁医生呀……”
孙满饶有兴致地差了一嘴：“祁老爷子？那可是全国最有名的儿科医生啊！”
母亲也没认识孙满，只是大声说：“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他只是一个只会说胡话的疯老头子！”
朱维雍上前安抚道：“行了行了……我会安排好，现在我才是您孩子的主管医生，祁医生的事情你放心。”
一番答应，总算是把孩子的母亲打发走了。关上门之后，朱维雍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一旁的孙满说：“老爷子也是的，说话疯疯癫癫的，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朱维雍说：“老头子也就平时疯一疯，对小孩子他做事都是靠谱的。”
孙满说：“要是对客人收敛一点就好了。”
朱维雍说：“他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老婆子已经好了他一辈子了，都改不出什么名堂，何况我们呢？”
孙满说：“这么多年来，他一定的罪过不少家长吧。”
朱维雍说：“说来不可思议。儿科医生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服务对象和评价的人不是同一个。家长往往过分高估了自己对孩子的了解，所以会比平时更加敏感。一个喜欢说胡话的医生对于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来说，有什么关系呢？绝大部分孩子的家长，最后都会感谢这个疯老头子的。”
孙满说：“那可不一定，人不一定会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
朱维雍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旁观者清吧。”
在这之后，朱维雍再次召集了众医生。开始讨论“老顽童”病情之前，朱维雍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手上不停地转着笔，眼睛看向天花板，沉默良久。随后终于开口：“刚刚孩子的妈妈来告诉我，老头子被红牌罚下了。”
邓霞：“也是，老头子发起疯来会把病人吓着。”
朱维雍：“老头子怎么会吓着孩子。孩子也做不了主，干儿科这行到头来还是要看家长的脸色。”
白术：“老头子年纪也大了，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为什么还让他在医院呢？”
朱维雍：“老头子是这里的三朝元老了。他当上副院长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出生呢！早在第一任院长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疯老头子的绰号了。”
白术：“三十多岁的疯老头子？”
朱维雍：“对，疯老头子的名号是那时候就传开了，并不是因为老了或者什么原因。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疯老头子虽然爱说胡话，但是医术是绝对靠谱的。”
众人一言不发，白术看了一眼严平，严平也很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朱维雍：“不过没关系，大家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可以启动‘疯老头子计划’。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看看老顽童的检查有什么结果。”
邓霞拿出了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拿出了小孩子CT的全息投影。
朱维雍：“我不是告诉了你不要用日本的那台CT的吗？”
邓霞：“可我不也告诉过你小孩子绝对能扫到膝盖下面的吗？”
朱维雍：“我知道，可是日产的CT辐射量更加高，你一下子就用光了小孩子的辐射剂量，半年之内咱们又不能再给他拍片了！”
邓霞：“有道理，你怎么不早说？”
朱维雍：“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先不管了，但愿能扫出有用的东西。”
邓霞：“有用！小孩子的身体有多处溶骨性病变，比较明显的有额骨、右脚的股骨和左脚的胫骨。对比顶骨的病灶可以判断那缺损不是前囟，而是溶骨。”
朱维雍：“全身多发的溶骨性病变。果然还是该考虑垂体瘤和转移瘤。”
白术：“也有可能是颅内肿瘤，导致中枢性的问题。我建议做个磁共振。”
朱维雍：“虽然不太清楚，但是这种情况头颅的CT应该也能看得出来。”
严平：“有可能肿瘤非常小，即使一毫米也垂体瘤都能导致出题病变。”
朱维雍：“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找一个根本看不见的肿瘤。就算找到了单凭手术也太可能且干净，那结论是我们什么都干不了，我不想做毫无意义的诊断。”
严平：“可事实有可能就是这样。”
朱维雍：“我们又不是侦探。比起找到真相，我更愿意相信到我们能有所作为的可能性。”
白术：“那有没有可能这几处病灶都是骨折或者营养不良造成的呢？”
邓霞：“不可能。这些片子都没有骨折线，营养不良也不是这样的变化。”
白术：“那中毒呢？比如说重金属中毒。”
朱维雍：“这有可能，但是他又是在哪里中毒的呢？老陈，你怎么看。”
陈钟直勾勾地盯着朱维雍，这视线让朱维雍感到头疼。朱维雍苦笑说：“也对，小孩子的事情不大可能是风湿。”
严平：“如果是孩子中毒了，那就要搞清楚，是谁在哪里下的毒。”
朱维雍：“小孩子的病程慢性，慢性中毒应该是长期接触毒物导致，小孩子能长期接触的可能就只有父母了。”
邓霞：“但是据说孩子的爸爸长期在外地工作。”
白术：“这么说来......不是吧！”
朱维雍：“对，能下毒的恐怕只有他母亲了。”
严平突然跳了起来，说：“怎么可能呢？如果说母亲想要害孩子，为什么还要换掉疯老头子？”
朱维雍看了一眼严平，说：“也许她只是无意中让小孩子蘸上毒物了。她母亲是干什么的？”
邓霞：“据说是中学教师。”
朱维雍：“除非是化学老师，否则很难想象跟毒沾上关系。”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医院里突然传来广播：“儿科病房，902！儿科病房，902！”902是医院里的暗号，意思是医院某处发生了暴力事件。当医院里发生任何紧急事件时，中心广播站就会通过广播传达暗号，让最近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
不一会儿，一名护士突然冲进医生办公室，气喘吁吁地向朱维雍喊道：“不好了，祁主任和患者家属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