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伤心人不睡

“？”

白启仙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她没想过真的要林佑的歌，公司给的资源足够，看中的就是她的嗓音条件和唱功。

公司内普遍认为，白启仙如果成长起来，会不亚于她的姐姐：天穹音乐的小歌后——白林烟。

所以她从没担心过资源的问题，这次想要林佑的歌，蕴含的意思他还不明白吗？

“笨蛋。”白启仙眯起眼，轻声嘟囔。

“聊天总是要循序渐进的，不能急不能急......”她给自己轻轻打气。

【你......很缺钱吗？】她问道。

【暂时不缺。】

林佑抬头看了看路灯，心底在思索：“五万是不是太便宜了？算了，自己终究不是歌星，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批发商。”

这些歌最终还是会给出去的，最终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自己赚不赚都无所谓。

林佑没有再回复了，对方如果因此犹豫，他也不在乎。

车厢里，白启仙盯着手机，大眼睛眨呀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她抬手在屏幕上轻点。

【启仙转账50000元，请你确认收款。】

【我要听你清唱，清唱就够了。】

林佑看着屏幕没出声。

【不了，我回去把谱子给你。】

【林佑已确认收款。】

他揣回手机，没有再理会白启仙的消息，趁着夜色的安宁，向酒店走去。

另一边，白启仙等待着他的消息，忍不住说道。

【佑哥哥，你唱给我听就可以了。】

【不用谱子的......】

【那，佑哥哥，是什么谱子呀？】

“......”

白启仙看着手机屏幕，眼中的笑意慢慢淡去，嘴唇抿了抿。

“不想跟我聊天嘛。”

她勉强笑了笑，关上手机。

......

回到酒店，林佑从抽屉中翻出一个旧本子，扯下两张纸画谱。

他找了一圈，只找到一支后盖都丢失的圆珠笔，笔的墨水也是断断续续。

“兹......”圆珠笔滚珠已经破损，声音嘶哑难听。

林佑蹙眉甩了甩，歪歪扭扭的线条才流畅了一些。

“这次只是试试。”他开口道。

他觉得可以给白启仙一个尝试的机会，脑海里那么多歌曲，总要有人唱出来。

“如果你唱的还不错，以后另一个时空她的歌，就都给你唱。”

林佑边说着，边将一首歌的节拍画完，然后开始填充歌词。

圆珠笔转动，写下歌词：《雪落下的声音》

二月白雪像是一场告别

当我们走过了这条街

冰封你的侧脸

冷的如此绝美

白色情人节

你说的永远怎么都不见......

......

二月的雪，下整夜

伤心人不睡

我一个人的冬天

情歌唱的多狼狈

......

兹兹的圆珠摩擦声音不断，林佑又扯下两页纸，将琴谱也靠着记忆写下来。

他的记忆很清晰，另一个世界的人生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双手在各种乐器上翻飞，逐渐忘记了时间。

最终林佑停下笔，呼出一口气。

他向后靠坐在沙发上，盯着几张乱糟糟的纸。

上面圆珠笔密密麻麻画着各种乐谱，角落里有各个音转的批注。

这首歌在前一个世界名气不算大，它在互联网发展初期的诞生，然后淹没在时代的浪潮里。

甚至在歌曲发行十多年后，有另外一首和它同名的电视剧插曲窜上热搜，也没能带动它焕发第二春。

但它绝不平庸，声音抓耳，音乐品质极高。

“和她的声音挺像。”林佑笑了笑。

他拿过手机拍下谱子，正准备发给白启仙，忽然手指顿了顿，设置了明早定时发送。

林佑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后站起身走向巨大的落地窗边，伸了个懒腰。

他揉了揉发梢，眼底的妖异收敛。

窗外已是深夜，脚下一条条橙黄色光芒的公路纵横交错，零星的窗灯点缀其间。

林佑笑了笑，嘴里轻轻哼唱：“二月的雪，下整夜......”

“伤心人不睡。”

“关灯。”

“睡觉。”

......

白启仙抱着双膝坐在床边，盯着窗外的月亮。

在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睫毛像是镀了一层银霜。

她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有两幅面孔在不断交错、重叠。

一个穿着脏兮兮衣服的沉默男孩，在一间昏黄的地下室里，注视着大门方向。

男孩胳膊又黑又细，像两根干柴。

他拿着一根木棒，盯着紧闭的大门，嘴唇紧闭，眼底透出紧张。

白启仙却觉得无比安心。

画面忽然交错，一个瘦高的俊美男人从假山和花丛外向她走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他的发梢有些凌乱，穿着修长的黑色夹克，眸光像一瓮清泉。

“雷哥，我来晚了......”

茶雾袅袅，那个男人笑着和各位打招呼，眉头舒展、眼底却没有丝毫波动。

白启仙试了很多次，找了各种话题聊天，都被他巧妙避开。

唯一一次和她的目光对视，男人礼貌又疏远，友善的点点头。

那个黑瘦的沉默男孩，和唇釉微微反光的俊美男子，两张面孔被白启仙强行重合，却像是两层厚重颜料混在一起，只余下一团看不清面目的漆黑。

“林佑。”

白启仙低下头，轻声说道。

她，无法将记忆中两张面孔重合在一起。

“咔哒。”房门轻轻打开

白林烟穿着白色的睡衣，赤脚走了进来。

“启仙。”

她看着床边的妹妹，轻声说道：“人是会变的。”

“嗯，我知道。”白启仙眨眨眼，眼底的情绪消退无踪。

她转头看向白林烟，歪歪头：“你怎么还不睡啊？”

“明天我休息，睡不着。”

白林烟走到妹妹旁边，轻轻将窗户关上。

“今天见到他，感觉怎么样。”

白启仙有些恍惚，脑海内再度浮现那个瘦高的身影。

她用力向后倒在床上，头发散乱开，遮住眼睛。

“感觉，他过得挺好的，吃穿也不愁，还有一大票粉丝。”

“......”

白林烟看着她：“黄总监说他快解约了，大盛娱乐不会愿意放他走的。”

她弯腰将白启仙身下的床单铺展：“想让他转行来当歌手，这是你的主意吧？”

“是呀。”

白启仙一只手臂挡住眼睛，发丝含在嘴角，糯糯道：“他嗓音条件真的不错，再被大盛签下卖身契，就太可惜了。”

“确实，但他好像志不在此。”

白林烟看着妹妹：“你也抓紧休息吧，小心嗓子肿了，明天还要录歌。”

“嗯，这就睡啦。”

白启仙扭着身子，胡乱将被子裹在身上。

白林烟向外走去，扭头看了眼床上将自己包得像粽子的妹妹。

“傻姑娘。”她在心底叹道。

门咔哒一声关上。

白启仙睁开眼，看了眼身边依然漆黑的手机屏幕，接着看向窗外。

月光如水，银色的光芒亮锃锃，有些刺眼。

“回不去啦......”

她轻轻笑着，面色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