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武当

“大牛就只是一个市井小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夸赞之言,也就只能用好官来形容赵县尉。”

张大牛面露诚恳:“留下来吧!”

赵玉璞缓缓呼出一口气,松开张大牛,咬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诸位,回去吧,就此别过。”

众人朝赵玉璞离去那边大喊,但赵玉璞不曾回头。

人已远去,黄昏当空。

靖安县一众百姓长跪不起,赵玉璞也当得起他们一跪。

在赵玉璞来之前,张开怀一家子人欺男霸女,横行街道,无人去管。

靖安县百姓,民不聊生。

赵玉璞来之后,清扫张开怀,李昌即贺林,还了靖安县百姓一个太平。

可以说,赵玉璞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赵玉璞就像无尽黑暗里的那一点光,带着百姓找到了那充满光亮的天地。

但现在,光走了。

百姓又该怎么办……

宋温立于高坡之上,远远望去,喃喃道:“别让我失望啊。”

…………

武当山下。

赵玉璞抬头看了看高耸入天的台阶,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就这么回来,有点丢人啊。”

片刻后。

他踏上台阶:“丢人就丢人吧。”

没多一会儿,赵玉璞便到了山上。

武当山,道家祖山之一。

具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奇观。

七十二峰朝大顶,二十四涧水长流。

正当赵玉璞在行走之时,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小师弟!”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玉璞转头看去:“大师兄,好久不见啊。”

眼前之人身后负剑,青袍飘飘,此人正是赵玉璞的大师兄,李三一。

“不是下山做官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李三一走到赵玉璞面前,面露不解。

赵玉璞尴尬一笑:“山下事太过于扰心,还是山上来的自在。”

李三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修清净。”

赵玉璞笑着脸点头。

李三一:“刚回来,去看看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不生我的气了?”

赵玉璞试探性的问着。

当时他想强行下山,可是和他师父闹得挺僵的。

赵玉璞的师父张道虚,扬言说下山了就别回来了,要把他逐出武当山。

“师父当时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李三一笑道:“走吧。”

赵玉璞点头:“好!”

…………

“师父,小师弟回来了。”

李三一敲了敲门。

没人答话。

李三一又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带点愠怒的声音:“让他在外面跪着!”

李三一不敢多说话,只是应了声:“是,师父!”

随后,他轻轻拍了拍赵玉璞的肩膀:“跪着吧。”

赵玉璞:“…………”

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为了让张道虚消气,也为了自己在武当能有好日子过。

赵玉璞很不情愿的跪下了。

这一跪,就是三四个时辰。

张道虚仍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这一整个白天,就这么跪过去了。

赵玉璞腿都跪的没知觉了,李道虚还没有让他起来。

夜半三更时。

屋门终于打开了,赵玉璞抬头看了一眼,正是自己的师父张道虚。

张道虚没好气道:“不是喜欢做官吗?回来做甚?”

赵玉璞表情认真:“徒儿还想孝敬您老人家。”

“呵……”

张道虚自然不会信这句鬼话。

他向前走了几步,坐在台阶上:“说说吧,为什么回来。”

赵玉璞也不说假话了,他将这几日在山下的事说与张道虚。

宋温都来了…………张道虚抚了抚胡须:“看来皇帝对道家下山的事还是挺看重的。”

赵玉璞的腿跪的有些累了,他微微摇晃,放松自己的腿步。

张道虚看到了这一幕,他拍了拍身边的台阶:“跪累了,就坐吧。”

赵玉璞:“师傅我不累的。”

“当时不让你下山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听话?”

张道虚白了他一眼:“坐吧。”

“那徒儿谨遵师命啊!”

赵玉璞笑了笑,站起身子拍了拍腿,坐在张道虚身边。

“知道为师当初为什么不让你下山了吗?”

张道虚语重心长的问道。

赵玉璞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因为山下太危险,官场太黑暗了,阴谋诡计太多,徒儿还拿捏不住。”

张道虚笑了笑:“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原因,但不是主因。”

“那主因是?”

赵玉璞有些迷惑。

张道虚并未回答他的话。

“徒儿,为师问你。”

张道虚撑着脸看着天空:“立心境准备立什么心?”

赵玉璞实话实说:“徒儿还未想过此事。”

立己身愿太俗,立天下愿太宏伟,立他身愿,又不知为谁而立。

那么就只剩下信念了。

其实,赵玉璞挺想要立信念的,但又不知立什么信念。

很迷茫。

“世人求名利,且羡长生,道人却只修清净。”

张道虚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现如今的世道浮华污浊,那些老儒生狗屁不通的规矩大于了世间所有的道理。”

“贪官横行,奸臣当道的时代中,人的心最容易变坏,因为这样一个时代,只有心坏的人才能活。”

“修道在正其心!”

张道虚扭头看向赵玉璞:“不让你下山,是因为我怕你的心脏了。”

赵玉璞微微一愣,俄顷,他同样看向张道虚,内心坚定如磐石,脱口而出:“师父,你尽管放心,我的心永远清净如水,不染污浊。”

山下事,便就是心中事。

在那件事上,赵玉璞没有选择妥协,他在这浑浑噩噩的世间,坚持着自己内心的道理。

张道虚眯着眼笑了:“你们这一众师兄弟中,我唯一看不出来你的心中所求。”

他想说的是,赵玉璞的心思很难猜。

“你师祖当年告诉我,你是武当大兴之人,让我将你留在武当。”

张道虚伸出手,摸了摸赵玉璞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武当也留不住你了,明日就下山去吧,你的道在天下,不在武当。”

赵玉璞愣住了,前些日子不是不让他下山吗,怎么今日…………

“道家讲‘自然而为’,现如今的乱世就是‘不自然’,去吧,带着自己的心中道理去将这个世道清洗个干净。”

张道虚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