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爷失宠了

大长公主府内,青绿的草木间,点缀着几多鲜花,整个院子泛着生机,微风吹拂,坐在室内似乎也能嗅到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只不过,大厅里的老太太却心旷不起来,面带愠怒,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今日造访大长公主府的贵客——老太太的女儿,叶淑云。

听到叶淑云说出“野种”二字,叶平安眉头一皱,心中微怒,对这位初次见面,自己应该唤作姑姑的年轻女子没了半点好感。

数年不见的女儿造访,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老太太从谈话中了解到叶淑云此番来意后,立马摇头拒绝,叶淑云心中不悦。

而老太太表现出来对叶平安发自内心的疼爱,这是对自己的儿子,老太太的亲孙子都不曾有过的表现,这让叶淑云心中堆积的不满彻底爆发出来。

似乎没有看到老太太变冷的眼神,叶淑云急声道:“娘亲,正如我之前所说,这两年来,朝中官员调动频繁,京都中许多大人物都退了下来......据宫里传出的消息,王家也形势危急。”

叶平安站在一旁,听着女子的诉说,总算是明白了矛盾的来源,如今是平历六年,当今皇帝登基也有些年头,要来一场官场的大清洗,清除老皇帝的忠犬,另开新局,而自己这位姑姑的夫家——王家,赫然在清洗之列。

老夫人是当今的大长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姑姑,据说平帝年幼时丧母,而先帝忙于政事,无人照料,是这位当初的长公主将当今圣上一把手带大,对当今圣上来说,大长公主是类似于娘亲的角色。

这些从平帝登基后,逢年过节赏赐下来的奇珍异宝便可一窥,甚至老太太每年生辰,更是御笔亲书祝寿,虽说出于身份没有亲临,但整个宋国能获此殊荣的也只有老太太一人而已。

叶淑云作为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得知了王家在朝中的大人物要退下,正急得不可开交时,立马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这层关系,这才赶来打感情牌,希望老太太能修书一封给皇帝,保全王家在朝中的势力。

而老太太没有同意,即便是叶淑云拿儿子,老太太的亲孙子的未来前程做文章,也没能让老人家松口。

看着两人的争执,叶平安心中一叹,自己完全是遭受无妄之灾。

不待叶淑云接着说下去,老太太拉着叶平安的小手,冷冷的瞥了叶淑云一眼:“不必多说,妇道人家相夫教子是本分,不要操不必要的心,江南湿气重,你想必住不习惯,我不留你,你今日便回京都。”说完,拉着叶平安朝外走去,把自己的女儿晾在那里。

叶淑云面色难看,显然没想到母亲会这般态度,之前即便是不同意帮忙,也没有说要赶自己走,而叶平出现后,母亲才态度一转,莫非只是因为自己骂那小娃娃“野种”?

“对了,留下小月儿住上一段时间。”刚走到门口的老太太回头看了她一眼,留下这句母女两人分别前最后的话语。

自前厅不愉快的见面,不欢而散后,所有公主府的下人正传着一名带着黑甲军人的贵客造访的消息,甚至还没来得及通知伙房的厨子老张多备些好菜式......众人便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贵客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车,在十几名军人的护卫下离去。

所有下人不禁疑惑,都晌午时分了,老夫人怎么也不留贵客用膳?想了想,又觉得自家主子不至于这般失礼,应是贵客有些急事,自行离去的,不禁感慨贵人多事。

而正在屋里吃着午饭的叶平安,想起叶淑云灰溜溜离去的背影,心中又喜又暖,他知道,奶奶这是在给自己出气,心情好了,碗中的米饭都比往常甘甜了几分。

“奶奶,为什么姑姑说我是野种?我不是奶奶的孙子吗?”突然,叶平安放下了碗筷,询问出声,他知道自己和老太太没有血缘关系,毕竟他半岁大时被送到公主府,老太太也是吃了一惊,这是他重生以来的疑惑,只是装作不知,今日的事情,倒也给了他提问的机会。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你姓什么?”

“姓叶。”

“你爷爷也姓叶。”老太太平静的看着叶平安,认为这样的解释足以说明一切。

叶平安哑然,埋头扒饭,看来老太太还没有向自己坦白的打算,反正也不碍事,和往常一样就好。

————

————

叶淑云的造访,也不过是初夏时节的一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叶平安过多往心里去,不过,他的生活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

每日早晨,他依旧向几个贴身丫鬟撒撒娇,趁她们俯下身子为自己穿衣之际,朝面前两团柔软摸上两把,惹得小丫鬟们个个都是大红脸,羞恼的看着自家少爷。

好在叶平安深知雨露均沾的道理,特意吩咐贴身丫鬟们轮班为他穿衣,今日是小环,明日是小婵......也平添许多乐趣。

撇开丫鬟们的羞恼不提,叶平安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府上其他下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神色,虽然对自己依旧恭敬,却多了几分疏远。

难道是因为留在公主府的小丫头?小丫头是姑姑的女儿,比自己小上一岁,被老太太唤作小月儿,十分疼爱,小丫头起初还因为娘亲离去,除了几个带来的贴身丫鬟外,没有认识之人而怕生,呆在房间里以泪洗面。

好在即便从未见过,两人毕竟是血溶于水的至亲,在老太太的悉心关怀下,小月儿转变心态,两人关系变得亲密起来,老太太每日都笑着醒来,似乎是为了弥补五年未见的遗憾,好东西一股脑的塞给小月儿,其中还包括老太太佩戴几十年的玉佩,格外珍贵。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公主府的下人觉得自己“失宠”了,所以才会表现得有些异样吧,摇摇头,叶平安没往心里去,一切照旧,上午的外出巡游雷打不动,午间便抱着贴身丫鬟,在柔软的怀抱中熟睡,下午则呆在书房,阅览书籍。

......

......

书房内的书据说都是那位已经逝去多年的叶老爷的遗留,也有一部分是后来叶平安要求添置的,他要的书尽是史书。

起初听闻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要看史书,账房先生一脸古怪的禀给老太太,老太太沉默了好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竟是没人质疑过......一个三岁娃娃识字吗?

为何要看史书?叶平安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搞清楚自己所处的年代,万一是熟悉的朝代,有个什么大事,也好有所准备不是?

不过,翻看一下账房添置的新书后,叶平安叹了口气,便搁置在一旁,不再过目,账房冷眼看着,事后将此事报给主子,老太太又沉默了半晌,竟是摇摇头,只说了句:“也对,是我想多了......”

老太太为何叹气不可知,要说叶平安为何叹气,他是无奈叹气。

武朝?大理国?这都是些什么朝代?史书所记载的朝代,他一个都不认识,了解到这个大宋并非他熟识的大宋这个事实,那还看那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作何用?

直到五岁时,老太太给他请了教书先生,开始识字,他才光明正大的呆在书房,五岁识字,就算快了点,也不至于惊世骇俗吧?

没错,教书先生来公主府,只来了三个月,便向老太太请辞,老太太以为叶平安性子顽皮,惹的先生生气,还想要挽留,然而先生却一个劲儿的赞叹:“小少爷天纵之才,过目不忘,老朽惭愧,实在教无可教。”

事后,老太太亲自查验功课,之后,便没有先生上门教书,公主府的下人们因为这件事津津乐道好些天,三个月可识遍天下字,小少爷实乃天才。

叶平安也很无奈,他已经忍受了三个月的之乎者也,实在是有些装不下去了,这才显露一下,告别了无涯学海。

......

......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叶平安还在书房看书,打发时间,稍事休息之际,他余光瞟到小环和小婵窃窃私语,还看了自己一眼,正好和自己对视,两人连忙坐直身子,目不斜视。

有古怪!看到这反应,叶平安暗道有蹊跷,疑惑道:“小环姐,小婵姐,你们在聊什么呢?”

“少爷,没...没什么,我和小婵只是闲聊,吵到少爷读书,小环知错。”少爷问话,小环连忙站了起来,面色有些纠结,神色慌张。

叶平安静静地注视着惶恐不安的小环,又看到一旁的小婵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两人的话题和自己有关,而且不是什么好话,想起这些天的府里的气氛,他心中有了计较。

走上前拉着小环和小婵,叶平安柔声道:“小环姐,小婵姐,你们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就是,不必遮掩,不就是府里有些流言蜚语吗?”

被说中了心事,两名丫鬟看少爷神色平静,没有怪罪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

想起府里其他人流传的谣言,小婵是个直性子,不禁为少爷打抱不平:“少爷,府里有人说您是老夫人捡来的孤儿,是个假孙子,现在正主来了,说您迟早会被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