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京都位于国内北方,距离涼涴有千里之遥,叶平安一行人,经过二十多日的行驶,距离京都只有数里地。
京都城外不远处,两辆马车缓缓行驶着,前一辆马车上驾车的人,早在几日前便换了人。
一行人虽然不急着赶路,顺着官道向北行驶,沿途经过的州城却没有过多停留,这才把原先一个月的路程缩减了将近十日。
叶平安坐在马车上,抓着缰绳,百无聊赖的看着沿途风景,远远的,他看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他偏着头,向车内的人喜道:“叔,已经看见了,是京都。”
坐马车一个月不比坐船舒服多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前世的高铁飞机又快又舒服......叶平安再次体会到科技的力量。
夷驰的声音从车厢里面传出来:“我在京都没有身份,不能走正门。”
“好,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先去王家安住下来,叔,你晚上来王府找我。”叶平安目不斜视。
“叔,再来阔别多年的京都,你什么感觉?”
叶平安一边打量着官道上的行人,一边随意询问。
“没什么感觉。”夷驰冷淡的语气从后面传来。
叔真高冷......眺望着越来越近的京都城,叶平安道:“都说京都居,大不易,可沿途上进京的商人、白衣书生、还有平民百姓,却络绎不绝。”
“叔,你说......这些人上京的目的不同,却无一例外眼中带着希冀,这是我在涼涴所没见过的,京都当真这么有魅力?”
一路北上,他所见到的各式各样的人,偶尔在歇脚时闲聊片刻,竟发现不少人谈起京都,充满了向往,商人想去拓展生意,书生们渴望一展才华,入朝为官,也有投奔亲戚的......
叶平安第一次来京都,他和很多人的心境不同,他对京都本身不抱任何喜恶的,只是对京都中某些人不抱好感。
或许是心境不同,京都渐渐映入眼中,他的心反而沉静下来,有一种陌生疏冷的感觉,这让他下意识询问夷驰的心情。
然而,夷驰没有回应他,楞了一瞬,他无奈笑了笑,喃喃道:“走了也不说一声。”
叔不愧是宗师,不论去来都不是他能察觉到的。
忽而,一粒雪白打在叶平安脸上,他抬头,又是几粒细小落下,微微凉。
“下雪了。”
......
......
京都城门口,叶平安坐在马车上,享受着小雪吹打在肌肤上的冰凉感触,入京都是要登记在案的,这时刚好轮到他们。
随行的下人阿德已经去应付城门守卫,阿德是福记的伙计,阿福安排过来的,一路上帮他们打点,机灵能干,让叶平安省心不少。
“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忽然,马车后方传来阿德气愤的声音。
叶平安扭头,他看到两名披着黑甲的守卫和阿德起了争执,后面要进城的人堵在一起,想了想,他默默地下车靠近。
“官爷,小人都说了,这些货物是我家少爷从家乡带来,进京拜访长辈的礼品,并非是要贩卖,为何要扣下?”阿德皱着眉,护在马车前,不让守卫上前。
两名守卫见一个小小下人敢拦着他们,不禁冷笑,其中一人道:“送人?你这一车货物可是价值不菲啊,香水和琉璃都有不下百件,这么大量的货物,你说是走亲访友用度?你骗谁呢?”
阿德还想辩解,那名守卫冷笑一声,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踹了出去,即将倒下的时候,一只手撑着他的后背。
阿德轻咳两声,捂着发闷的胸口,转头一看,惊道:“少......少爷,我......”
叶平安点头道:“没事,我都看到了。”
阿德退后,让出身后的叶平安。
叶平安直视着两名守卫,尤其是出手的那人,皱眉道:“两位为何要扣下我的东西,大宋何时规定入京不准携带货物了。”
打了下人后,出面的竟然是一位俊郎少年,看其穿着富贵、气质出众,不似凡人。
两名守卫也不傻,没有急着动手,试探道:“这位少爷,你许是有几年未曾进京了吧?”
“第一次进京拜访长辈。”叶平安淡淡的道。
“难怪如此,早在几年前,京都便有了规定,凡是携带香水和琉璃两种货物进京,数量超过十个便要交税,更不用说,你这一车数量上百了。”城门守卫冷笑,觉得这小少爷就是打着送人的理由,行贩卖之事。
两名守卫即是心惊又是心动,以往检查到福记的香水和琉璃,都能收取高额税收,填进了头儿的腰包,他们并分不到多少。
要知道,这些物件都是千金难求的,而这位明显涉世不深的小少爷......竟然带了上百件进京,上面是有交代的,若能扣下来,随便放进自己口袋一件,转手卖出,怕是十几年的俸禄都没那么多。
“小少爷,上面有交代,你这数量太大,我们要先扣下来,等查明来源,若是清白,才能还你。”说着,两名守卫对视一眼,邪笑着去牵马车。
呵,原来如此,京都方面对福记的限制,果然严重......叶平安冷笑,左移一步,拦住了两人去路,道:
“两位,长辈还在等我,这些是我准备的礼品,你们吃了我不少货,放过这一次,对彼此都好。”
这小子说什么呢?两名守卫皱眉,伸手去推他,不耐烦道:“滚开!今日,这东西必须留下,你识趣的快滚,晚了,小心你也走不了!”
咚!
那名守卫尚未触到叶平安,突然他面色一僵,身体毫无前兆的后退了数步,似乎是被人打了一拳一般,嘴角溢血,他怒视着叶平安:
“小子!你......”
另一名守卫更是干脆,直接拔出刀,这里的冲突,引起了众人的惊呼,不远处几名守卫也靠了过来。
......
......
正在城门在发生争执之际,后方,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厢由上好的紫檀木打造,精致华贵,车沿下装饰着金色流苏,车身侧面雕刻着一个古朴的泰字。
马车周围有四名护卫,只是看到那几人的气势,便知晓马车上的人身份不一般。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主子似乎察觉到这一点,小窗探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柔荑,五指修长圆润,掀开一道小缝,从外面只能看到樱桃小嘴轻启:
“杏儿,为何停下?”
声音柔柔糯糯,轻柔的仿佛云间浮云。
一名丫鬟,凑到窗口,恭声道:“小姐,前面似乎是有一少年和城门守卫起了争执,堵了门口。”
这时,车内响起另一名女子的声音:“哦?有趣,是何人这般大胆?走近些瞧瞧。”
这名女子的声音清脆明亮,如冰块撞击玉盘一般,语气中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戏谑,以及四分傲然。
“姐姐,莽夫闹事而已,也不知在京都闹事,是要杀头的,我们还是避开的好,别让姑姑等急了。”
前一名女子阻止,想要看热闹的女子不再言语。
一行人分拨开前面的人群,见到马车靠近,众人看见护卫身上的泰字,纷纷避开,一条通途便露了出来。
唯独两辆马车被十几名城门守卫包围着,挡住了去路。
被称为“杏儿”的黄杉少女,走上前去,娇声道:“喂,我家小姐要过去,你们还不快把路让开。”
正将叶平安一行人围住的城门守卫们,听到这声娇喝,不禁皱眉......哪来的不长眼的?
领头的守卫扭头,看到了四名护卫的穿着,眼神一变,连忙招呼手下:“快!快把路让开!”
城门守卫的变化,被叶平安看在眼里,他站在众人之间,好奇的望向那辆马车......马车上的女子是何人?能让城门守卫态度大变,想必来头不小吧?
很快,城门守卫让开了一条路,那辆马车便在城门守卫恭敬的视线里,百姓敬畏的视线里,以及叶平安好奇又古怪的视线里,朝城门行去。
竟然被插队了?叶平安嘀咕着,在马车即将擦身而过之际,他朗声说道:
“马车上的小姐,请留步。”
四名护卫冷冷的看了叶平安一眼,没有理会,马车继续前进。
见马车没停,叶平安又道:“听闻京都乃是首善之地,却没想到,车上的小姐路见不平,视而不见,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呦。”
“停车。”
一声娇喝,马车停了下来,叶平安腼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