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云璞相识还是在半年前,那时飞白宗当代宗主前来拜访“近邻”东阳宗,周云璞等几个师兄弟随行。
在吃过令他们赞不绝口的美食,得知这席面都是出自李星河处之后,周云璞便以“论道”为由赖在草庐里,整日蹭吃蹭喝,吃饱喝足便四处游山玩水,美的不得了。
当时李星河虽然不胜其烦,但渐渐见识了周云璞的“书画双绝”之后,对他印象也大为改观,二人相谈甚欢。
只不过李星河虽然知道周云璞的书才、画才,但却从来不知道他在“论道”上竟还有这般造诣。
虽然他李某人不擅长道家经典,但在山上数年,耳濡目染之下一些见地还是有的。方才周云璞与人辩难时,引经据典、才思敏捷,许多道理听得两个充当裁判的老道也不停点头,可见他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这让志在“魁首”的李某人有些郁闷——对手这么强,他还怎么赢?
而且在饮酒闲谈时,周云璞还道方才的“论道”只不过是他们几个人闲来无事,几个人凑一起邀请了两位阳极宗的长老当裁判,算是“热身赛”,而真正的高手今天都懒得参与呢!
这让李某人更加郁闷了!
被抹杀的威胁如芒刺背,逼的他不得不想办法,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计策。
作弊?在那么多阳极宗宿老和邀请来观礼的左近名宿面前作弊,可能不等系统把他抹杀,他就要被一巴掌拍死了。
然而坐以待毙又岂是他李某人的作风?
李星河盘腿坐在榻上,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首先“论道”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辩难”,这算是理论部分。一部分是“斗法”,这算是实践部分。
毕竟求仙问道最终极的目的是成仙,然后逍遥天地间。
倘若一名修士不善打斗,那在修道界怕是活不了太久,可能连第一道坎的“丹劫”都迈不过去,何谈逍遥?
李星河想要夺得魁首,又需得在两部分同时夺得第一,才能将“魁首”十拿九稳。要不然,对他来说第二和倒一没有任何区别。
他双眼紧闭,脑海中不断地想出各种办法,又被他一一推翻,如此他在消耗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以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大殿前的广场上已经布置妥当:一座方圆数十丈的石台摆放在中央,周围一圈一圈围着数百个大蒲团,石台上有四张蒲团呈四相之位放置。
广场上还有十数位阳极宗弟子忙碌着,给今天到场的宗门师长和前来观礼的名曲们布置座位。
修道界有时候很远,远得凡人终其一生都难觅仙踪;有时候又很近,近得这些翻云覆雨的得道名宿像凡夫俗子一样重视诸如座次之类的繁文缛节。
此时,有一个阳极宗弟子看到一位白袍修士腋下夹着一团卷成轴的白布走了过来。
他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仙家弟子手段颇多,修道之法也五花八门,方才他还看到一位师兄一大早喝的醉醺醺地不知去了哪里。
李星河夹着卷起来的横幅,宽袍大袖、潇洒不羁,来到石台一侧,“刷”一下将他的横幅打开,从须弥袋里取出一根白蜡杆将横幅挂起。
有阳极宗弟子连忙过来,也不管李星河,先看那横幅上的字。
一看以后大惊失色。
只见那横幅上一行字龙飞凤舞:法度有缘人!
“法度有缘人……”那弟子脑袋嗡嗡的,这不是西洲那群秃驴的话吗?难道这个师兄是秃驴们派来砸场子的?
当即觉得事关重大,便对李星河拱手作揖道:“这位师兄,此举何意?”一边还招手叫其他的几个师兄弟过来。
李星河脸上挂着微笑,还礼之后温声道:“师弟莫慌,我乃东阳宗李星河,今日要赠在场所有师兄弟一个造化!”
那弟子得知眼前这人便是近年来名声大噪的李星河,暗道不妙:此人素有才名,又是一宗大师兄,若是一个处置不好,那他必然首当其冲要受罚。
便对他叫来的几个师兄们低声到:“去请田师伯过来。”又朝李星河道:“李师兄请稍待,我宗执事长老即刻便来。到时再与师兄详谈。”
“可。”李星河言简意赅,也不说什么,昂首挺胸,负手站立在随山风飘荡的横幅底下。
过了片刻,一个面容威严地中年道士在几名弟子的指引下匆匆赶来,也不再废唇舌,瞥了一眼横幅上的字后,眉头微皱道:“贤师侄意欲何为?”
“星河见过师叔。”李星河也不答话,只是先行礼问安,不卑不亢道。
宽袍大袖、仪态大方,让那位道人面色稍霁。
对于仪貌出众的人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得到好感的。不论在哪个世界。
“说吧,有什么难处,师叔为你做主。”
田兆丰道。
在他看来,很有可能是李星河受人胁迫,才在今天这个阳极宗受人瞩目的日子里有了这样的举动。
“师叔还请附耳过来。”李星河道。
田兆丰看着李星河不语,李星河则直直与他对视,目光不闪不避。
数息以后,田兆丰才走近李星河,侧耳倾听。
周围的阳极宗弟子急切地看着这一幕,有人想要偷听李星河到底在说什么,但被辟音法术所阻。而远处也还有许多外宗弟子发现这里的异样,看着这里,指指点点。
听完李星河的话,田兆丰面色复杂,看着李星河道:“此言属实?”
“绝无虚言。”李星河点头道,手往须弥袋上一拍,一块儿玉简出现在他手里。
“师叔请看!”
李星河讲玉简呈给田兆丰。
而田兆丰用心神看了玉简上的内容,品味许久,才喟然叹道:“师侄高义,我自愧弗如。”
说罢便吩咐左右道:“尔等去忙,李师侄这里,不要再叨扰。”
众弟子面面相觑,又不敢违抗,只能听命散去。
田兆丰又对李星河道:“今日算我承你的情,来日有什么需要师叔帮你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李星河不悲不喜道:“多谢师叔成全。”他想了想,又道:“师叔,我确有一个不情之请。”
田兆丰哑然失笑,道:“你且说来。”
李星河有些不好意思道:“还请师叔赠我一块儿令牌,日后若是有事相求,我也可差人持令牌前来通禀师叔。”
“令牌用过之后,无论成与不成,令牌必然返还师叔。”
李星河又补了一句。
“可以。”田兆丰思索片刻,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儿星光斑驳的矿石,施展法诀顷刻间将其炼成一块儿巴掌大小的令牌。右手成剑指,银钩铁划,然后将令牌递给李星河。
李星河连忙双手接过,然后深深作揖道:“多谢师叔!”
“你以后若是有事,命人持此令牌来找我便可。我名田兆丰,号孤鸿道人。”
言罢便飘然而去。
李星河目送他离开,才去看手上这块而令牌。只见这令牌一面写着“阳极宗”,另一面写着一个“田”字,造型古朴、字体别有雅致。
“啧,第一步完成,还有意外之喜,妙哉!”
李星河将令牌收进须弥袋,继续站在横幅底下,神色不悲不喜,心里却要乐开花了。
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