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主动上台,台下众弟子思绪不知,反正公羽羊长老是松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朝着熟悉的方向去了!台下挑战、台上应战,本就是论道大会百年来的规矩,现在有人主动上去挑战,那么接下来的事便静观其变好了。
待看清了那修士的面容,公羽羊心中赞叹:嚯!好俊!好风度!再加上李星河主动上前打破僵局,让他心中生出许多好感。
只是不知这人名号,是谁家才俊?
李星河不知公羽殿主此时已经给他发了“好人卡”,先朝四方行礼,才朝龙文拱手作揖。
龙文却不敢受他的礼,侧身躲过,才笑道:“师兄!以你的道法造诣,又何须来此?”
在他看来,李星河手握“天书”,定然是参悟过的,甚至可能深不可测!要不然,哪来那一身仙风道骨、非凡气度?如此高手,又何必来此地辩难斗法?安心在洞府中修行,领悟金丹大道才是啊!
李星河心念一动,便知他言外之意,笑道:“也是静极思动,我家恩师又说我过于惫懒,不似修道中人,所以让我来见识见识我南州才俊。”
“哦,竟是如此。”龙文心思细腻,早已探听得李星河的作风,便笑道:“李师兄的德名才名,我虽遥隔万里亦有耳闻。今日得见师兄,弟心中叹服,愿退避三舍!”说罢便深深朝李星河深深作揖,飘然而去。
……
李星河却以为他是受了自己的“贿赂”才有此举,不悲不喜地朝着龙文的背影拱手还礼。他哪里知道龙文是怕跟他交手被别人看出端倪,索性直接下去了。
另一个时空里,田氏在齐国“大斗出、小斗进”,贿赂了齐国百姓,最终完成田氏代齐的壮举。在李星河看来,跟前辈相比,他用一篇老子的《道经》贿赂今天与会的修士,使他们弗忍与自己相争,也算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台上的裁判今天跟摆设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而台下的那些老道们,此时只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儿让人看不懂了。
什么时候,这些晚辈们竟然如此礼让了?还退避三舍?几位名宿、长老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坐在正中的阳极宗主。
却看到阳极宗主虽然面上风轻云淡,但那缕白须此时却一颤一颤的,显然内心里极不平静。
公羽殿主也明显地感受了掌教师兄压抑的情绪,心中也十分着急。
这是事关阳极宗脸面的大事,如果延续了百余年的大会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笑话,那连他阳极宗自己也会变成笑话!那他这个会议的主持者必然首当其冲地被师兄责罚!
他顾不得被旁人发现,直接传音给台上的李星河道:“师侄,我乃阳极宗传道殿主公羽羊。”
李星河在台上听到耳边的细语,不动声色地凹造型。心里却在盘算:莫非我的用意被看出来了?
却听那声音继续道:“师侄,此次大会是我宗盛世,万不能有失。你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老夫承你的情。”
“……”
李星河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儿啼笑皆非。
这叫什么事儿?主人家请贼来帮他抓贼?这么刺激的吗?
当即,他轻轻点头。环顾四周朗声道:“在下东阳宗李星河,请各位师兄师弟不吝赐教。”
台下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老李心里有点儿尴尬:自己为了这次大会的魁首之位可谓费尽心思!先是刻下百余份玉简就是一个大工程不说,又为了防止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专门挑选了所谓“有缘人”,就是为了不至于让场面太过难堪。没想到啊……
也不用想,正北方向坐着的那些大佬们一个个肯定心情复杂,必须得把场子热起来才行!
这么想着,李星河又笑道:“看来诸位师兄弟都承袭了君子之风啊!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客气了。”
朝着周云璞的方向躬身作揖道:“周云璞周师弟,你我师兄弟二人相识已久却从未领教过周师弟的道法精妙,不如你我二人今天切磋一番如何?”
周云璞昨日便得了李星河的好处,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动手?无论输赢,两个人必有一个面上不好看。当即便笑道:“李师兄抬举本不该推辞。实在是身体抱恙,不能出手,还请师兄见谅!”
“……”李星河笑容一滞,道:“既然如此,晨鸣师弟?你我二人切磋一番可好?”
晨鸣乃是天王宗的弟子,早上也得了李星河的好处,不顾天王宗主对他的疯狂暗示,微笑婉拒。
李星河不知道天王宗主的心情如何,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情不是特别美丽。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假赛呢!
这不是对他“德高望重、万人敬仰”的招牌的污蔑嘛?!不行,这个剧本很不玄学!
他的目光在下面扫视了一圈,却发现下面近一百多位修士竟没有人愿意跟他对视的!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两位“初生牛犊”,定眼一瞧,却发现是自家师弟师妹!
诺大的阳极宗,竟无一人敢拭我锋芒吗?
难道我年纪轻轻,就要享受孤独求败的心境了?
李星河不相信!
他随手一指,指出一位陌生的修士。这个人早先也来寻过他,被他划入“无缘”的行列,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对他没什么好感,甚至可能对他怀恨在心也不一定!
无患寡而患不均!
这七个字放诸四海也能适用。
谁知那人被李星河指着,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但还是很微小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场面就很尴尬且诡异。
台下的诸位“地主”、“嘉宾”们面面相觑,目光唏嘘地看向台上风度翩翩的李星河。
难道……我南州边陲之地的修道界,今日也要出一位众望所归的“带头大哥”了吗?场中百余名年轻修士,竟无一人敢与之争?
李星河?倒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东阳宗的实力在左近也不算太弱,但这么年轻的“大哥”……
老李看了一圈,终于仰天长叹道:“诸位师兄弟藏拙,竟让我窃得虚名……实在是……”
台下有人高声道:“李师兄道骨仙风、义薄云天,我等皆叹服不已!师兄摘得魁首之名,实至名归!你们说,是与不是?”
有人循声看去,见是昨日跟李星河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修士,飞白宗的赵拓。当即便有人应和,仿佛李某人真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宿一般。
李星河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都这么玩儿,那我就不客气了。当即便给不知所措的裁判使了个眼色。
那裁判收到李星河的眼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轻咳一声道:“东阳宗李星河,无人挑战,当位本届大会之魁首。”
而台下众年轻修士一时间竟同时起身,朝李某人拱手道:“为李师兄贺!”
李星河面带无奈地朝四下回礼,不悲不喜、云淡风轻。
论:如何优雅地取得第一?
答: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