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奇宝宝

入夜,雨倒是停了,两人却没有到达德清镇,只能在在附近的林中露宿。

把马儿拴在一旁吃草,夏长生靠在树下,在篝火前撸起袖子,看着自己满手的针眼,有些欲哭无泪。

“你丫的是容嬷嬷本嬷吧?扎得那么狠,就是紫薇来了也遭不住啊!”

“紫薇是谁?”一个清悦的声音出现在面前。

夏长生吓了一跳,抬起头连连摆手:“仙子,我不行了,别再扎我了。”

一袭白衣的潘金莲在夜里更加夺目,她瞥了一眼夏长生手上的伤痕,素手一挥,一个瓷瓶落在他的怀里:“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当做刚才的报酬。”

“多谢仙子!”

这六朝可不比现代,一点小毛病都可能要人性命,他二话不说就打开瓷瓶,把里面的药膏涂得满手都是。

潘金莲看着他的动作,冷声道:“如此贪生怕死,看来卢景斯明信终究是看错了人。”

“世人皆言,送命的是英雄好汉,惜命的是狗熊孬种,殊不知狗熊往往比好汉活得长久,”夏长生丝毫不在乎对方的奚落,自顾自说道:“我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厨子,那比得上潘仙子这等超凡脱俗的人物,该惜命时自然要十分的惜命。”

潘金莲一双美目在他身上扫过,继续道:“我方才查看你的内息,发现你真阳满溢,生机盛极,乃是罕见的纯阳之体,此等不足道的小伤,便是置之不管,片刻之后也自会痊愈。”

夏长生惊喜道:“原来我这纯阳之体还有这功能?怪不得我之前被热油烫伤连皮也没脱就好了。”

“你拥有如此纯净之真阳,若从小修行,修为恐怕早已在我之上了,而你却连一丁点的修为也没有,实在可惜。”

“卢景和斯明大哥也曾说过这事,奈何我出生于穷乡僻壤,那里有什么功法来学?”夏长生低着头打量着潘金莲裙下洁净的云纹小鞋,觉得颇为有趣。

潘金莲像是没有注意他的目光,说道:“是了,受制于‘核武不扩散条约’,如不加入大的宗门,的确很难学到上乘的功法。”

夏长生吓得一个趔趄,结巴道:“什...什么条约?”

“核心武学不扩散条约,”潘金莲瞥了他一眼,“这是十方丛林佛门牵头而建立的条约,一旦违背,将遭到其他门派的讨伐。”

她没指望夏长生能明白这些东西,继续道:“刚才我把你的鲜血用注射器注入到一只兔子体内,很快它就抽搐而死,而我之前已查明你并未中毒,你的鲜血自然也无毒,所以这是何道理?”

“一只可怜的兔子就这么白白死了...不过你要是被我做成冷吃兔也还能发挥点余热,咳咳,”夏长生嘀咕两声,说道:“人是人,兽是兽,两者性质迥然不同,将二者鲜血混之,无异于剧毒相融,两败俱伤矣。”

潘金莲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又问道,:“既如此,那男女、老少之鲜血又有何区别?是否能将各自鲜血易之?”

“呃...这就要涉及到血型的问题了。”

夏长生对潘金莲一心求医的精神很是佩服,于是给她讲了许多自己知道的关于生理卫生方面的知识,虽然他懂得也不多,但是用来应付生于六朝的古人倒是够了。

“...总之,我是O型血,你们以后要是谁失血过多,尽管来抽我的血。”

潘金莲听得聚精会神,就差端个小板凳乖乖记笔记了。

在听完夏长生一连串闻所未闻的对于医疗的见解之后,她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极大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蔑了:

“从你方才之所言,我看得出你知识之渊博,远超常人,比之六朝士子也有过之无不及,可你为何要以一个厨子自居?”

“我可真的就是个厨子啊,”夏长生挠挠头,侃侃而谈道:“而且当厨子有什么不好吗?民以食为天,我以厨子自居,不正是顺应了天道了吗?”

潘金莲美目中异彩连连,看了夏长生好一会儿,直到把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她才悠然转身,淡淡道:

“你的见解十分新奇,但未必可信,我去抓些兽畜求证,你就待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

前面那支商队就在不远处驻扎,相隔不远,所以夏长生倒也不怎么害怕,于是拱手道:“仙子请便,但莫要在自己身上用那支污了的针管,以免染病。”

“嗯。”

潘金莲轻轻答应一声,飘然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漆黑的林中。

送走了好奇宝宝,累了一天的夏长生洗了把脸,准备睡觉,但卢景洒在他脸上的药粉太多,无论他怎么洗,脸上的麻子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不管了,睡觉。”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截短短的防潮垫,靠在马车边打了个哈切,悠然入睡。

......

潘金莲这一去就是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夏长生好几次听到车厢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还以为是她在做实验,所以也没有过多在意。

“轰轰轰”

就在夏长生正安心睡了多久时,一阵暴躁且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是有大队人马的正在奔马而来。

一旁商队里的镖师立即反应过来,穿好铠甲,挎着大刀,但却并未摆出如临大敌样子,因为此地离宋国都城临安不远,治安不错,来人显然不可能是劫匪。

而从滚滚雷鸣般的马蹄声中又能看出,驭马者训练有素,而且用的马都是上等的壮马,强盗之流不可能有此等好马。

由此可以推断出,正在靠近的不是劫匪,而是一支在夜里行军的官军,甚至很有可能是临安城里来的禁军。

夏长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急促马蹄声吓得一个激灵,当他惊愕地站起身时,清明的月光中,十余匹高头大马已经把他团团围住。

马背上按刀而坐的军士个个冷面如霜,双眸里露出嗜血的冷漠,一看就知道是上过阵杀过敌的精锐之士。

夏长生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被认出来了。”

紧接着他又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乃是一个有麻子有胡子的马夫,连自己也认不出来,这群官军是怎么认定自己的?

咽了口唾沫,他硬着头皮拱手道:“各位官爷,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军士们齐齐下马,露出一道空隙,一个背着手,身着官府的男人缓缓走进。

“又是陆谦这死小子,你丫的还收过我两个金铢呢?干嘛老是找我麻烦?”

腹诽一声,夏长生连忙迎了过去:“大人,我们光明观堂...”

“哼,”陆谦打断他的话头,冷冷道:“少用光明观堂的名号来压我,刚才本官接到线人密报,说有贼人伪装成光明观堂弟子行杀人越货之事,本官受太尉之令,特来追查。”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

夏长生暗自松了口气,继续道:“冤枉啊大人,方才在城里时您分明已经见过是潘仙子本人,怎么这会儿又成了贼人假扮?”

陆谦冷笑一声:“听闻最近有黑魔海余孽出没,那些妖人诡计多端,谁知道那潘仙子不是妖人假扮的?”

一个奴仆打扮的男人气喘吁吁地从马上下来,大声道:“少和他废话,让那娘们儿出来!”

夏长生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就是高衙内的另一条狗腿子富安。

陆谦、富安两条狗腿齐聚,他即使再愚钝也知道他们所为何来了。

“竟然看上了鹤羽剑姬,这下有你们好受的了。”

不过碍于潘金莲还是自己暂时的保镖,他还是要出面给她挡那么一挡的:

“大人,潘仙子曾为皇太后看过病,那里会是妖人所扮?”

富安抱着手阴阳怪气道:“空口无凭,我还说我为陛下提过鞋呢!”

“帮闲所言甚是,”陆谦先是附和了富安一句,又朝夏长生道:“要想为潘仙子证明清白,便让她亲自露面便是了,那里用得着推三阻四?莫非那潘仙子真的是妖人所扮,见不得人?”

夏长生正纳闷车上的潘仙子为何如此沉得住气,竟然这都不怒,林外突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抬眼一看,竟然是一辆马车来了。

踩着马夫的背落到地上,一个身着锦袍的小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笑眯眯道:

“陆谦,你说的美人儿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