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木剑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徒儿还真不敢相信有哪个凡人可以在千压境中坚持...要知道，就连修士在里面，也是举步维艰...何况他一个凡人...竟然还超越了多达数十的修士...太不可思议了...”御剑垂头青年叹到，如果他和萧逝身份互换的话，他自认不超过十秒，自己便会趴倒在地...就更别提登顶了...

“呵呵...你呀，未见之事，还多得很呢...”老者对着御剑青年浅笑着说到。

“师傅...徒儿似乎明白您为何要将一柄灵剑给予一个凡人来使用了...”御剑青年看着仍在与千压对抗的萧逝低声说到。

“现在你依然觉得此子只是个凡人吗？”老者看着御剑青年略显暗淡的双眼，向其问到。

“此话怎讲？”御剑青年回问到。

“一个未经修炼的人...竟然可以接受灵气灌体...而且还是属于魂杀殿的灵气...徒儿不妨想一想，此子到底是不是普通人...”老者看着被自己强行输送到千压境中的萧逝叹息般地说到。

“可是他身上...除了魂杀殿特有的气息，并无什么灵气波动啊...”御剑青年看着萧逝疑惑地说到。

其实正如御剑青年所说的那样，萧逝的身上除了萧谌为其灌输的几缕灵气有波动的迹象以外，再无其它灵气的波动波动迹象，甚至连萧谌为他灌输的那点灵气也早已散去，现在的萧逝，无论从内，还是外，来看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竟然可以在修士都望而却步的千压境内坚持如此之久的时间...御剑青年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观人先观气，徒儿你看，此子...在这千压境的重压之下，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还想更进一步，他那对看似清湛的双眼里，实则包含着无限的野心，在他的世界之中，没有放弃可言，在身陷绝境的时候，他会爆发出自己所有的潜能，哪怕已经到达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也要突破这个极限...这种气，叫做傲气...这种眼神，叫做锋芒...它可能是与生俱来，也可能是后天养成，而此子的气，便是与生俱来，看着吧，他是不会甘居人后的...”老者满眼赞许地看着萧逝说到。

“观人...先观气...吗？”御剑青年喃喃自语到...也不知此刻的他在想什么。

炎炎烈日灼在身，举步维艰进退难。

虽不知处于何处，却也想要凌绝顶。

萧逝的双目中绽放着不屈的光，他想要登顶，他想要将旁边的人甩在身后，然而现实，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挫败，四肢疲软，心气疲倦，纵然他想，却也是百般无力，萧逝不断质问自己...如果不能做到最好，那么他为什么要做？如果不能拿到第一，那么他还在这里坚持什么？这一切...都有意义吗？他不知道，他想要个答案，殊不知，答案早已握在手中...

无数次的身心疲累，无数次的重新振作，萧逝的舌尖早已麻木，他希望以痛感刺激精神的方法，已然不奏效了...在烈日的映射下，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萧逝不禁心想道：“怎么...难道...就要到此，为止了吗？或许吧...我真的，累了...只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吧...”

终于，萧逝瘫倒在地，先前被他所超过的修士在路过之时面带不屑地看了萧逝一眼，仿佛在说：“凡人终究是凡人，怎么可能与我等修士相比...”然而就在他念至此的瞬间，千压的重力突然暴增至万余！接着他就如同萧逝一样，直接栽倒在石阶之上...强如修士，也抵抗不了这一瞬间暴增的压力，更何况萧逝呢？没有当场去世，都已是奇迹了...不过也无碍，毕竟萧逝只是意念被带入了千压境中...受到的实质性的伤害，其实并不算大。

时间流逝，月上枝头。

“唔...头好痛...”萧逝一只手捂着后脑勺一边说到。

萧逝颇为勉强站起身来，看了眼四周，发现这里竟是悔过崖顶...

“是我记错了嘛...我不是还在登峰？”萧逝喃喃说到。

此时此刻，他的记忆还停滞在送完公孙璃忧，归返凝平峰登峰的时候...

“啧...算了，至少回到悔过崖了。”在几次回忆无果之后，萧逝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反正他也懒得想了...

“这是？”就在萧逝准备躺在石床上休息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个剑状吊坠...

“银线缠木剑？我什么时候戴过这样式的吊坠啊...真是有够奇怪的...嘛，算了，其实也挺好，只是...唉...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自从见到舒戡后，什么事情都不一样了，我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萧逝打消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直接趴到石床上无忧无虑的酣睡了过去...

“师傅...那可是百年雪蚕丝啊...你就这么给此子当成吊坠用了？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御剑青年站在云空中看向逐渐入梦的萧逝，对着一旁的慈眉老者叹到。

“欸...暴殄天物不至于，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老者自谦地说到。

“师傅...”御剑青年颇为无奈地看向老者。

“哎呀，好啦好啦，回头给你更大的。”老者哪里看不透御剑青年的小心思，直接应到。

“不是的师傅...您会错我意思了...怎么说才好呢...这么和你说吧师傅，此子是外人啊...你对待一个外人有必要这么好吗？”御剑青年问到。

说实话，就算师傅先前那般解释，他还是搞不懂这个萧逝有什么好的，值得师傅他老人家这么上心...甚至比他这个大弟子还要上心！

“为师不是说过了嘛...看到如今的他...”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御剑青年给打断。

“师傅...这种话您就没有必要讲了，我知道你要对我说些什么，无非是看到如今的他，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我，可是这又能怎样呢？您徒儿依旧是您徒儿，我依旧是我，我就是您徒儿，无论将来我怎么改变，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您明白嘛...师傅...能告诉我...我究竟失去了什么嘛...”御剑青年先是面带激动，后又宁静地问到。

纵行山河百万里，肆意九州跨五岳。

想我赵平一，七岁，踏入修真路，十一岁，手执一柄三尺长剑，挑灭恒河六鬼，年少成名，放眼澹国修真界中年轻一辈，谁人可出我之右？而如今，我在师傅的心中，甚至比不是一个凡人？！赵平一无论怎样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失去什么...了吗？”老者仰头望向星空，喃喃说到。

御剑青年面带平静地注视着老者，他在等，等待恩师为自己解惑。

“平儿...你可还记得...我第一课讲过什么...”老者将望向星空的眼神收回，向御剑青年低声问到。

御剑青年想也没想，直接答道：“自然记得！”

“既然如此...平儿不妨给为师说来听听。”老者见御剑青年答应的如此爽快，直接让其说来听听。

“好说！师傅...师傅是如此说的...对不起...师傅...我好像忘记了...”赵平一在回忆的海洋中拼命找寻着师傅为自己传授第一课的内容，只不过，那些记忆，在长达百年的洗礼之下，那些记忆早已变成了无迹可寻的尘粉...

“以心御道，而非以道御心...平儿啊...话与课，为师可以为你讲述、传授百遍千遍，但听与不听，做与不做还是你自己的事情，为师管不来...权利与实力，并不是一切...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所以时间，才会成为最好的导师...平儿，为师能够和你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你自己多珍重吧...”老者满眼期许和善意地看着赵平一，对其语重心长地说到。

“以心御道...而非以道御心...吗？师傅...我认为...师傅教诲的是！徒儿铭记于心！”赵平一摇了摇头，刚想说出什么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赶忙改口。

“唉...初心不负，方得始终，我们走吧...”虽然老者的话是对着御剑青年说的，但是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萧逝...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

御剑青年注视着老者那苍翠挺拔的脊背，随后又看了看正在酣睡的萧逝，长叹了一口气后，御剑直追老者已经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