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欧阳公子的声音很温和，情绪很淡雅，即便作为他的对手的榆渔先生，也觉得即便不认可他的观点，也愿意继续和他舌战下去。

于是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更高强度的战斗。中间即便有其他人插话，也立刻被驳的面红耳赤，悻悻然作罢，几乎不是二人的一合之敌。

李世煜则完全沉浸于先前那名公子散发出来的气质，久久不能自拔。

时辰已过，太阳渐西。两人都说的口干舌燥，却有一种激战正酣、以比会友的感觉，眼前之人，既是目前的对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知音，大有相见恨晚，倾盖如故的感觉。

期间双方各人也都陆续发言，大都刷了一些存在感，可在这二人面前，那可真是萤火与皓月争辉，实在难以相提并论。

高旭正襟危坐，眉头紧锁。

作为一心一意希望自己国家繁荣昌盛的忠臣，他可谓此次大比的幕后发起人之。虽说有震慑的因素在，可他更愿意看到有很多有才识，有能力的人才脱颖而出，真正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改变国家的命运。

可一下午的大比结束了，就只有两个人突出，算是人才。欧阳公子只是把这次大比当做试炼，以欧阳家的权势，大比不做官是完全可行的，而且庙堂之上也要考虑欧阳家的权势是不是太大了一点，所以即便他想做官朝廷也未必答应。

榆渔先生，更别提了，据说和幽壑王朝某股仙家势力有些关系，如果是谣言到还好说，可如果是真的，一个小小的三流王朝的附属国可怎么也惹不起啊。

那一下午下来，可谓磨尽无用功。想到这里，高旭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吁一口气，默默叹息。

大比结束，先前那个管理官又走了进来，带领考生离场。几位考官开始交谈起来，确定谁能晋级。

先前那位宣布规则的红服官员率先开口。

“依我看，这十人应当是，欧阳皓，榆渔先生，……。”

另一位红服官员反唇相讥：“以王大人的意思，榆渔先生还不如那信口雌黄，把为官者上上下下骂了个遍的欧阳皓名次高？”

一位年轻官员则冷呵一声：“怎么，难道张大人被戳中软肋，恼羞成怒了?”

最后一名官员当起了和事佬。

“各位别吵了，既然王大人、朱大人倾向欧阳皓拔得头筹，下官与张大人更喜欢榆渔先生一点，不如就交给高大人，让他来定夺，不知高大人意下如何？”

其实高旭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即便他们四个统一认定一人头魁，也会这样最终交由他来定夺。只是他想起某个大人物的叮嘱，转过身去，直视李世煜。

“小友怎么看？”

李世煜很意外，这样的场合自己再怎么是鲁居胥的朋友，鲁居胥再怎么面子大，高旭都不该征求自己的意见，况且自己目前的身份还只是一个秘书郎。

四名官员更意外，甚至有些震惊

本来就留了个心眼，这下必须得认识，甚至结交了！

能让高旭说出这种话，这个少年的身份，真的有点可怕了。

李世煜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其实在开始那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说出那句话后他就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回过身来，就结束了。

“高大人，我觉得还是那位公子稍胜一筹。”

四名官员再次大跌眼镜，这位少年身着秘书郎服装，可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一个下官，而且他用了“我”，就完全不懂礼数了，虽说模样周正，可却….怎么看都像个泥腿子。

高旭爽朗一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老夫也是这样认为的，那就欧阳皓魁首，榆渔先生其次咯，诸位意下如何？”

“高大人所言极是。”

四人纷纷表示同意，没有异议，当然也不敢有异议。

结束后几名官员一一与高旭拜别，临行时都瞥了李世煜一眼，似乎想看出些什么门道。可惜少年目不斜视，根本不接这些“媚眼”。

高旭带着李世煜回到高府，正好遇到了武比结束的小胖和蔡和，少顷，鲁居胥和蔡佳也回到这里，两人有说有笑，想来是度过了相当欢愉的二人世界。

不知什么缘故，李世煜总觉得鲁居胥的笑容怪怪的，似乎有些牵强的样子。

高旭本来邀请几位少年在高府用晚宴，却被鲁居胥婉言谢绝，并且态度坚定，怎么也不肯退让。高旭只得作罢，笑着说可惜了。

终于，李世煜一行人跟着鲁居胥前往他口中的客寨，准备在那里休息一宿。

小胖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出声询问。

“二哥，好好的干嘛出来，人家高大人那么热情好客，又不差钱，咱们在他那里吃一顿住一夜也没什么的吧。”

鲁居胥早已收起了欢乐的神色，神情肃穆，示意小胖不要多问，更加急了几分脚力。

李世煜其实还是有些陷在那欧阳公子带来的神奇状态中，好像要抓住些什么，却又感觉虚无缥缈。

蔡佳也感受到了心上人的变化，不由得忧心忡忡，开始回忆今天自己有哪点做的不够好。

蔡和其实心思缜密程度不低于鲁居胥，也察觉到了些异常，所以只有他是大概知道鲁居胥要干什么的人。

几人七拐八拐，转过许多胡同小巷，终于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客寨，连拖带拽鲁居胥赶忙把几人拉进去，关上了大门。

“今日我已把这座客寨包了下来，掌柜，下人全都被我遣返回家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小胖，有些沉重的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着急脱离高府吗？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答案。

高大人，可能出卖了我们。”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谁也想不到，那么和蔼可亲的高大人，竟会出卖自己一行人。可是也不对啊，自己就是一伙平平无奇的少年而已，有什么可以出卖的呢？

鲁居胥顿了顿，扫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了蔡佳身上。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陶桦说小佳是更大的机缘了。因为她是水灵之体！

这种体质，不管是收为徒弟，继承衣钵;还是加以利用，用邪道之法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是上上之选。甚至比纯粹的水运还要稀有。

一般这种体质被修为高一些的修士看到，会被感应出来，所以可能我们走这一路，被某些家伙盯上了。

但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因为煜哥刚进入我们鲁府，那份水运竟然没选择小佳，而是选择了煜哥你，也就是说被盯上的可能不是小佳。”

蔡和若有所思，接到：“不仅如此，今日我们武比，遇到了一名管事官，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阴冷，而当我试图捕捉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形却很模糊。如果他是敌人，甚至之一的话，起码三境，而且很有可能不止！”

少女的心思毕竟活络，终于忍不住了，向情郎问道：“居胥，你这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语言中透漏出自责，也有对心上人的担心。

鲁居胥强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小佳，和伙伴们一起扛过这一关，这点操劳不算什么。”

李世煜脑子终于清醒几分，问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就凭这些也不能说明高大人出卖了我们啊，说不定待在高府更安全一点。”

他的身上又出现了讨厌的禁制，这是陈先生和大伙说好的。所以对于伙伴四人能不能应付眼前的情况他很是担心，他打心底里还是不相信陈先生能隔空算出来不靠他这些少年也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鲁居胥点点头，向大家解释道：“今日未时，我发现有奇怪的人跟着我们两个，我意识到了不对，赶快带着小佳想把他们甩开。那人似乎是个一境的修士，我突然间有了更好的想法。

我让小佳一个人先逛着，我借口去如厕，实际来了个反跟踪，因为我的修为比他高，很容易就成功了。

我发现他找不到我了以后，先跟着小佳了一小会，然后飞掠身形，急速去了一个地方。”

蔡和低着头，右手托着腮：“高府。”

“聪明！”

鲁居胥露出赞赏的目光，继续道：“那人进入高府以后，很快就出来了，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看着蔡和，等着他接下文。

显然答案已成竹在胸，蔡和微笑着叹息摇头：“文比现场。”

鲁居胥点点头。

“他去文比现场干什么呢？

禀报他的主子，高大人。煜哥，你在文比现场，高大人有离开位置过吗？”

李世煜有些尴尬，因为他一直在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无暇顾及有没有人进出。

“我进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对外界的感知几乎降为零，不过模模糊糊间，台上的五名考官应该都出去过。”

鲁居胥嗯了一声，继续道：“那就说得通了，高大人可能是幕后黑手之一，但是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势力介入，因为这些脏事高府明面上是做不得的，否则即便高家肯定藏有一定的底蕴，但在这京城，泗水国的势力还是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李世煜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对了，文比现场也有一个管理官，和蔡和的描述很类似。”

一直闭口不言云里雾里的小胖此刻终于插上了嘴：“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么既是武比现场的管理官又是文比的呢？该不会是煜哥你当时脑子不清醒记错了吧？”

李世煜也有些迷糊，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如果高大人真要对自己一行人图谋不轨的话，怎么不早点动手，还带自己去看文比，并对自己青眼相看？

那个奇怪的管理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派一个一境的人跟踪鲁居胥和蔡佳？

头好痛啊。

……

泗水国京城，太阳悄悄躲到了云层的后面。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