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虫

脑海中多出来的这些东西来不及细想，郑游紧紧握住长枪，视线牢牢锁定石像鬼手里的双刀。

一旁静立了许久的石像鬼像是收到了攻击的命令，一直焕发着红光的双眼收敛了光芒，细看之下分明是两颗棱角清晰的红宝石，而手中闪着银光的弯刀迅速架起做出一个起手势。

“我可以的。”郑游心里给自己打气，而后一步踏离原地，枪尖在地上荡起无数草屑。

石像鬼眼里闪烁着猩红光芒，青筋凸起的双臂挥舞起弯刀，整个身前刀光盈眼，形成一片缭乱的死亡领域。

这没有任何技法的胡乱挥刀实际上给郑游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跟梦境里不一样，可他早就想明白，自己如果有一丝的犹豫或者胆怯，这两口寒气逼人的刀刃便会亲吻自己的血肉。

铛啷一声。

几米的距离眨眼便至，银枪被弹了回来，即使算上手臂有两米多的攻击距离郑游也没能占到便宜。

然而。

颓势未尽，郑游不曾松开的那只手顺势再加上一股子力道，长枪游龙一般从身侧杀回来，居然打破了石像鬼的刀花，一枪杆子抽打在石像鬼下腰上。

石像鬼纹丝未动。

郑游一击即退，松了松颤抖的左手，麻痹感传遍整个手掌。

“好好研究一下你脑子里多出来的东西。”

赵种的声音远远飘来，几人已经躲到了十米外。

“现在？”头一回就吃瘪，郑游甚至有些怀疑赵种的用心。

“不要怕，有我在。”实际上赵种早就看出，对方派出石像鬼的目的在于试探，要不然不会给他们那么长久的时间准备，而赵种也正好借此机会磨砺磨砺郑游。

郑游心念一动，在不影响视野的情况下眼里再次出现了散发着微光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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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遭遇强敌！警告！遭遇强敌！

脆弱的凡人躯体无法抗衡埃雷拉古国的魔法造物！

是否装载博世之书？

备注：装载博世之书不会产生信仰变迁，您依旧是一名无主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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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电脑程序一样的设计，单行道，根本没有其他选项化解危机。

郑游没有丝毫犹豫。

“装载。”

脑海中响起自己的声音，郑游有些期待起来。

“正在生成……”

播报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中音，郑游认得。

“恭喜！载入成功，你的博世之书（亲情配音版）由博世之书（终端）衍生而来，最终解释权归神灵代理人——赵种所有。”

正是赵种那不咸不淡的声音。

郑游心里咯噔一下，衍生版？我是不是把自己给卖了？

“使用者须知：博世之书，是赵种（其身份可以理解为大神官、大祭司、教皇等等已知但不限于此的神职）根据未知非自然神遗留下的伟大神力所缔造出的辅助系统，不具有精神支配、压制等副作用，使用者可放心使用。”

意思很简单，目前这个系统的能力除了获悉敌人情报外，其他的部分还有待挖掘，不过郑游只能使用具备一部分能力，赵种手里的才是真正的终端。

郑游做过程序员，当然知道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借鸡下蛋然后母鸡留着还别人一个鸡蛋？不可能的！

“检测到您是一名梦境掌控者，且自身带有‘梦魇缠身’状态，博世之书可助您暂时驾驭梦魇，并吸纳其一部分能力添加到您的天赋中，暂时突破‘梦魇缠身’负面效果。”

“是否驾驭，请选择。”

“倒计时，3，2，1。”

“驾驭。”这一系列的考量让本就带有“梦魇缠身”状态的郑游感觉思绪紊乱。

“开始驾驭。”

赵种不带感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博世之书开始围绕郑游进行一系列操作。

一股无形的波动由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郑游感觉有些窒息。

隐隐约约，郑游看到不远处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昏暗模糊的视野中，“郑游”浑身溢散出蓝黑两色的微光，七窍生出蓝烟，整个人看起来阴冷可怖，像一部恐怖纪录片的镜头。

郑游看见另一个“郑游”朝自己走来，心里生出来莫名的恐慌，想要远离，可周围的恐怖波动又使自己寸步难行。

“嘿嘿……”

尖刻的讥笑声回荡四周，像刀子划在玻璃上令人齿酸。

郑游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赵种几人甚至石像鬼都不见了踪影。

他尝试着使用控梦之法，没有用，于是从幼年时期陪伴他长大的那股子恐惧感又浮现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郑游独自身处黑暗的角落，忽而变幻出的散发着恶臭的恐怖面孔跟他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吓得他冷汗直冒，又或者是行走于无人的街道，两旁的树干突然燃烧起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兜帽人举着火把扬言要烧死他等等一系列不间断的恐怖景象一直出现在他的梦中。

郑游不敢一个人入睡，一直到成年都是。

就这样被同龄人嘲笑着，加上每晚噩梦侵染，鬼知道郑游如何挺过了这么多年。

现在郑游也知道，自己精力差的原因就是那个梦魇缠身的状态。

郑游自认足够理智，深知审时度势才能活得长久，换做以前，那郑游只能努力保持自我，在恐惧中始终保留一块自我的净土。

今非昔比，郑游没有经历入梦时的恍惚过程，更何况他本就学会了控梦之法，知道博世之书是真实存在的，既然控梦之法这会儿失效了，那么只有寄希望于博世之书。

呼。

“郑游”跟郑游，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但是越是这样，梦魇“郑游”散发出的令人炸毛的诡异气息越是令郑游清醒。

四下无光的空间，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梦魇散发出的微弱光晕。

“你逃不掉的……”

梦魇的脸慢慢变得模糊，近距离感受下一股腐烂的味道挤满郑游口鼻里。

郑游看着“自己”一边腐烂一边说话，那种奇特的感官给他带来了一些感悟。

“人死一杯土，你除了能吓唬我还能干嘛？”

郑游嫌恶地说到。

“那么我会盯着你，总有一天你的梦里会再度被恐惧笼罩。”

梦魇变成了一具粘连着粉嫩血肉的白骨，眼窝子里挂着筋肉的眼球微微转动，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话真多……”郑游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大声问道：“喂！怎么驾驭他！”

“梦魇是精神类毒虫，没有实体，现在你已被它压制，博世之书会帮你解开压制，用你学会的控梦之法把它囚禁在你的梦境世界，慢慢温养。”

“这不是养虎为患？”

“所谓养虎为患不过是因为养虎之人没有绝对的实力，等你建立起与梦魇之间的联系并且能够绝对压制它，那它就不算危险。”

脑海里博世之书的声音寡淡得像一杯白开水，却给郑游增添了不少底气。

“整个过程类似于控梦之法，现在用你的意识下达命令，开始吧！”

先前束缚着郑游的无形波动突然消失了，紧接着，郑游尝试着抓住了在梦境里才感受得到的一丝与世界的联系。

大地开始剧烈的晃动，原本昏暗模糊的世界突然天光大亮，只剩两颗眼球的骷髅“郑游”冰冷的望着郑游，两者之间的无形对抗冲击着这个虚幻的空间。

高山从郑游头顶飞过，地火将二者包裹，海流、雷霆、无数的虫群一遍遍冲刷而过，郑游的意识所念，全都在眼前一一具现。

……

赵种几人蹲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郑游老僧入定般杵在原地。

时间一点点过去，许是幕后之人等得不耐烦了，对石像鬼下达了攻击指令。

石像鬼瑰丽宝石般的双眼爆发出耀眼红芒，灰色石质皮肤像是被滚烫的岩浆滚过变得通红。

没有过多花哨动作，火炭一样的石像鬼化作一道红光瞬间冲到郑游身前，冒着滋滋白烟的刀刃猛然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