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留住笑容（1）

当恒奴听说仇斯要离开将军府一阵子时，心里着实舒了口气，即使他只是离开一两个月，但是她想这样至少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不用在夜晚因害怕明日会遇到什么而被噩梦吓醒。这样想着，恒奴突然冷笑起来，唇边那丝嘲讽的淡笑，在夜晚显得那么苍凉。何时开始，她变得如此苟且，她活着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没有灵魂，整日只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何时开始她的人生竟变得如此悲哀？

轻轻抚过肩胛上已经结痂的鞭痕，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可是心里的呢？或许，那里已经死了，根本连受伤的资格都没有。

“笃笃……”门板响起轻叩的声音，恒奴回过神，定了定神，下床开门。

打开门，是林管家那张慈祥带着笑意的脸，不知为何，每次恒奴看到他时即使惊慌的心也会安定，大概他身上有种像父亲般的温暖吧。

恒奴轻扯嘴角，水汪的眼里透着月光闪闪发亮，但是她嘴边那抹礼貌的笑意却显得那样淡漠、疲惫，在清冷的皎月下显得那样凄楚。

这本不是这个如仙子般少女该有的表情，看在管家眼里心里着实一痛，那双闪着柔光的眸子像极了他的女儿，不由地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小恒……”管家突然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这一次对她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管家，有事吗？”看着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种不祥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恒奴柔声问道。

“将军让我告诉你……”顿了顿，管家接话道，“将军此次前往江南需要有人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让你明日和将军一起动身……”今日，管家被仇斯叫到书房里，仇斯对他交代的事确实让他惊讶，因为这一次当将军谈起她时，已经没有过去的阴戾，而似乎多了几分柔软，可是去江南路途遥远，谁又知道一路上会发生什么呢？“让你准备一下行装……”

心仿佛一下子冷却，眼里因绝望而暗淡无光，恒奴的脸色煞白，她微微闭了闭眼，有些自嘲地轻勾唇角，她怎么会奢望他会放过她呢？但很快，她的面色沉静，有些淡漠地说着，“知道了……”她的神情似乎这件事和她无关，只是一个路人发生的事般。

转身进屋，动作僵硬利落，简单地塞了几件御寒的冬衣，扎成包裹，只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看着透进来的月光，恒奴抱紧自己的膝盖，似乎在给自己一点温暖。

两个贴身侍卫，三个随从，此次仇斯前去江南支援上官辰是秘密行动，所以不能大张旗鼓，算是微服出行。仇斯一身藏青色武将装扮，阳刚坚毅，在雪白透亮的骏马上更显得高大挺拔，身后一左一右是他的贴身侍卫阿龙、阿彪。随后，是一辆狭小简陋的马车，这是仇斯为恒奴准备的出行工具，车夫是个四十出头的彪形大汉，看起来似乎孔武有力。马车后面是三个随从，虽是随从，但却也个个是武功高强，这是仇斯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怕车上的恒奴趁机跳车逃走。

其实，仇斯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让恒奴与自己一同前往江南，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怕她趁自己不在与沈予轩偷偷私会，可是这个借口似乎连他自己都不信。直到那个娇小身子上了马车，他松懈了的一口气才让他明白，他想要无时无刻地把她带在身边，不管她心里如何想，只要能看到她，他便会心安。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恒奴坐在简陋的马车里，寒风通过不严密的窗透进来，虽说只是初冬，但是对于单薄身子只着一件小袄的恒奴来说，还是冷得蜷缩在马车的一角。他们走的是山道，马车在起伏不平的山道上颠簸，似要将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颠出来。凛冽的风，刺骨的冷，颠簸的痛和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让那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加没有血色。

狭小的空间让恒奴觉得胸口闷堵，微微掀开脸色，灌进来的冷风整个朝她扑面而来，让她几乎睁不开双眼，偏了偏头便看见马车后的三个随从，个个都面色冷峻，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因为出发前仇斯吩咐过要看紧她，她突然觉得好笑，既然他觉得她会趁机逃跑，又为何要将她带来，就为了要沿路折磨她？用她的痛苦给他带来快感？

恒奴缩回身子，靠在车壁上微微闭眼，她没想到仇斯给她安排的车夫竟是聋哑人，他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