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广宗托孤

“爹爹，女儿不怕。”这时候张宁突然冲了进来，看样子刚才是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宁儿......”张角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口边，发出的只有哽咽之声。

“爹爹，多少手足已战死沙场，所为不正是推翻无道，还天下太平么？将军所言固能让我等苟且余生，但如此怎对得起死去的勇士还有二叔？宁儿虽一介女流，也知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此时弃徒众于不顾而求自保，岂不令人耻笑？”张宁一幅正义凌然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英勇就义似的。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听她这话意思已经认定张角能听我的话？还是张角之前早就有了退隐的想法？

在前世时，我对张宁倒是没有什么听闻，只是在群英游戏里见到过这个名字。不想竟也是个刚烈女子。更难得的是，如此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

听女儿这么说，张角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似苦笑？似自嘲？有似欣慰。

“宁儿，爹和你二叔三叔反抗朝廷，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既然天不佑我，亡我黄巾，我又怎能苟且世间，又怎能背叛战死的兄弟和你二叔？但爹所虑，你年龄还小，我命在旦夕，固死不足惜。若连你也一同遭罪，我死不瞑目矣。原本爹还想带你归隐山林，远离征伐，现在......”

“爹若欲归隐，女儿请就死，以慰死难将士。”张角还没说完，张宁就立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听爹说完，万千徒众跟随于我，欲谋太平，爹自不忍弃之。现今爹欲把你托付这位将军，以绝后顾之忧。爹本已身体羸弱，病痛缠身，若你得有归宿，爹也可放心去了。”虽然张角说这话脸上是带着欣慰的笑容，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暗自神伤。亲情，自古以来都不曾有过没落。父母对自己儿女的关怀，古今如一。

作为当事人的我，听到张角的话不禁一愣。把张宁托付给我？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信任我？难道是病急乱投医？我刚要询问，张角似是看出了我的意思。先我一步说道：“将军保全舍弟尸首，大恩尚未相报，今便让小女追随左右，为奴为婢，以报大恩。还望将军见怜，勿要推却。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听了张角的话，张宁出奇的没有出言反对，而是低头似是沉思。

“天师言重了。只是天师真的不愿离去？如今黄埔嵩将军正在敢来广宗途中，不日将至，待大军围定，届时恐怕想离开也不能了。”我嘴上虽然说着劝张角的话，心里却是思绪万千。不得不说，看到张宁第一眼时，我就有点动心。我只是个正常人，也不是大圣人柳下惠，看到如此美女没有点想法才不正常，试想一下几年以后，她得出落成什么模样？这样的气氛下，父女生离死别，我还能有此想法，弱弱鄙视了下自己。不过不得不说，张角这也是在求我，求我带走她的女儿。说是让张宁为奴为婢，何尝又不是为了保全张宁性命？想要张宁逃离此难，他只能选择如此。

“将军不必再劝，本师主意已定。不知将军能否答应我，带宁儿离开此地？”

“赵某自是义不容辞，但不知令爱愿不愿意离开？”张宁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立刻答应，听了张角刚才的话便低头沉思。我此时拿不定她是不是愿意跟我走呢。

“爹爹，女儿愿意追随将军离去。”张宁说这话时，声音轻不可闻。表情似是做了多大决断。“女儿知道爹不忍心让女儿赴难，女儿答应爹，日后定好好服侍赵将军，以报答将军的恩情。”

“如此爹便放心了。”张角如释重负，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张角却把话说死了：“如今我兄弟欲固守广宗，以不负众将士，若天意不在角，角愿随众兄弟共赴难，以不负亡去的将士。将军好意，本师心领了。如今，舍弟尸首已经归还，将军还是速速离去吧。”张角虽是跟我说话，可眼睛却盯着张宁。眼眶湿润，毫无精光。“宁儿，你自幼聪慧，遇事多有主见。能知晓大义，爹深感欣慰。今随将军离去，让爹得免心事，亦是尽孝，万不可自责。日后好生伺候将军，也算替你二叔报恩了。切记。”

“女儿明白。爹爹请放心。”张宁已是泣不成声。聪明如她，怎能不知张角是在嘱咐后事。此一别，真正是生离死别。正如张角所说，张宁能逃离此难，了了他的心事，也算张宁对张角尽的孝道了吧。话虽如此，眼看着父亲赴难而无能为力，换做谁都会伤感，更何况张宁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是又闯进来一个人，来人正是张梁。进来便大喊：“大哥，怎能把宁儿交给个外人？汉朝官吏，岂非一丘之貉？莫不是他贪恋宁儿生的貌美，故而答应......”

“三弟，住口。”张角喝止了张梁，声音竟如此严厉，此时方能显露出名赫一时大贤良师的气派。张梁听到张角的语气，知道他真生气了，才想到自己刚才说话却是有欠考虑，张角又怎能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此时若不让我带张宁走，张宁只能随他们去死。张角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我，相信我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至于以后跟张宁怎么发展，就不是现在他能掌控的了。

“大哥......”张梁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张角的脸色，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事不宜迟，将军今夜便带小女出城。既然黄埔嵩要来，本师便为他好生准备准备。”张角本是落第秀才，但经过这几年招兵买马，也有点好战了。大战在即，却跃跃欲试。

“既然天师主意已定。强也不便多说。只是若天师真已天下为念，强还望天师保留有用之躯，以期东山再起。”虽然知道黄巾覆灭不远，张角张梁不久也要殒命。但我还是希望有我的介入，他们可以幸免于难。至于以后，即便不能为我所用，结为盟友也是不错。天下越乱，我越容易从中取事。

张宁于张角又是一番告别，当夜便跟我们离开了广宗。我给她换了一身官兵服饰，只做是自己亲卫，留在身边。

“宁儿，送还你二叔尸体，乃是吾之义弟念你二叔英雄大义，故而为之。即为义行，便不当图报。你可不必如此拘谨，汝父把你托付于我，我便会把你当自家小妹照看。宁儿切莫以奴婢自居。”出得城来，路上张宁跟在我身后，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真似下人一般。我可不想如此美女现在因为心理压力，日后产生什么性格扭曲了。阳光开朗才应该是她这年龄段的主旋律。

看张宁还是低首颔额，不动声色，我又劝道：　“张天师纵横天下，一时英雄。也许固守城池，完成最后一战才是其最好的归宿。相信你父亲的意思你也明了。你脱离了险地，天师最后的顾虑已消，就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宁儿明白，多谢将军关心。”终于她抬起头，对我说。此时脸上梨花带雨，似忧似愁，看者伤心。有一种美，不矫揉造作，不刻意显露，不经意之间，或蹙眉深思，或梨花带雨，抑或脸现忧愁，在人看来，都是那么完美。西子捧腹的美，远过于东施效颦。满脸忧愁的少女张宁，展现的却是一幅成熟的魅力。一不注意，我竟又痴痴地盯住了张宁那俏丽的脸庞。

我这一痴可不要紧，张宁刚从我这感受到的一丝温暖瞬间消散。心想：果真还是好色之徒。对我好，莫不是贪恋我的美色罢了。

“将军。”张宁却是言语含怒。我恍然惊醒。此时张宁正兀自沉浸于离别之苦，说不定还有丧亲之痛，我却这时候只顾自己赏心悦目了，也难怪张宁会生气。

“恕罪恕罪。是强某见微识薄，心智不坚，强某唐突了。”

装，你继续装。装的还挺像个正人君子的。张宁如此想着。

要让我知道了她这想法，恐怕得后悔莫及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都默不作声，静静的走着。

关张赵三人见初始听说我要带张宁走，都极力反对，不过听我解释了原委便不再言语。反而都对张宁身世表示同情。张飞更是直言让我先收了她，丫的张飞难道真是个萝莉控？历史上张飞就曾以五十多岁高龄，强娶了夏侯之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难道这非偶然？张飞真有这嗜好？恶寒......

听了张飞这半玩笑的话，关羽赵云虽不以为然，但此时三人却默契的给我和张宁创造独处的空间，带领大军跟在后边。

有了刚才的尴尬，路上我们谁都没再说话。张宁更是一直低着头，似是有满腹心事。

我决定先回报黄埔嵩，然后直接去东都洛阳。毕竟现在有了张宁，若我在这献计攻破黄巾，杀了他父亲三叔，这大小姐又不定心里怎么看我了。张角不久病死，张梁也支撑不了多长世间，呆在这里也没多少立功的机会。还不如先到洛阳去，打点上下关系，等黄埔嵩回京，上报了功绩，也好谋个一方郡守。于是召集众人商议此事。田丰沮授自是无可无不可，现在这种残局，他们用武之地不大，倒是张飞听说没了他冲锋杀敌的机会，颇有微辞。不过看了看满脸愁容的张宁，顿时会意，也不再言语。

张宁听了我的话，脸上表情却是阴晴莫测。刚对我的厌恶也有点淡化。以她的聪明，自是能看出，我此举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为难，毕竟所打的军队，正是她父亲的部队。虽然事实无法改变，但要让她亲眼目睹这惨剧，对她是太残忍了。能不见到自是最好。只是她没有想到，我会主动放弃这立功的机会，成全她罢了。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眼神渐渐柔和许多，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

打定注意，一行人又往来路行去，会合黄埔大军。此行名为入城内应，却是送换贼首尸体，这要让黄埔嵩知道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果断砍了我，不过料想他也不会知道。回去就跟他说，黄巾戒备森严，入城不得。想来他也不会怀疑。只是这次张角竟把女儿张宁托付给我出乎我意料之外，甚至之前，历史上是不是真有张宁其人我都不敢肯定。更离谱的是张宁还是个一等一的美女。至少现在我看来是一等一的，但比起以后见到的真正绝世美女还是稍微逊色点，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