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淑喃在向着冷宫所在的方向瞧瞧,拿着帕子微微掩嘴:“早些便闻这冷宫是那些个犯了大错的宫人所住,是个极寒之地,亦是风水不祥,未曾想竟是在刚入宫时便瞧见了,还是在这东院的附近。”
梅嬷嬷也是不恼,只微微一笑,道:“主子这是说的说的哪里话,咱们东院虽是临近冷宫,却也是个极好的地方,如今这宫中最得圣宠的湘妃娘娘,选秀时便是在东院出来的。”
泪淑喃自觉说错了话,便向着梅嬷嬷作一揖道:“是淑喃失言了。”话音刚落,想起她方才的话,心中疑惑四起,便又问道:“湘妃?如今这宫中最得宠的不是宁妃吗?”
梅嬷嬷听淑喃说罢,微微变了脸色,道:“主子未当选妃嫔,怎可只称当今娘娘封号,记住,今后主子无论当不当选妃嫔,只要是比宫中妃子位分低,都是要尊称娘娘的。”
“淑喃明白。”
“恩,知了便好。”梅嬷嬷点点头,道:“如今宫中最得宠的不是旁人,就是湘妃娘娘,只是因为湘妃娘娘身子弱,很少出来走动罢了。至于主子方才所说的宁妃娘娘,虽是得宠,却是大不如湘妃娘娘的。”
泪淑喃亦是点点头,心里想着怪不得去重华殿时未见她,原来是个病美人,嘴上也是应了声:“原来如此,谢嬷嬷解惑了。”
梅嬷嬷朝她一笑,便转过脸来,伸出手,推开殿门,道:“各位主子请。”
泪淑喃回了队伍,随着众秀女跨过漆红色的门槛,举步走了进去。
院内并不像先前泪淑喃进重华殿时那般奢华,甚至是连着那里的千中之一都不如,院子十分宽敞,亦是十分的干净,院子中央坐落着两棵高大的松树,树姿雄伟,枝叶繁茂,看形状想必就是早些进贡的上好油松了。
松枝傲骨峥嵘,且四季常青,论语有云: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虽是地方偏僻,可也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个妙地所在了。正殿名为松雪堂,旁边两个偏殿前廊与着松雪堂的后廊相接,可随意走动,泪淑喃向着两旁望望,才知那两个偏殿各是名为松秋堂与松东堂,虽说松雪堂是正殿,可看着名字便也知了这三座殿堂并无主次之分,便也消了那些个被分到松秋堂与松东堂心中的不平衡之感了。
走到院中央,梅嬷嬷才停下来,转身朝泪淑喃她们作一揖,道:“想必各主子也是瞧见了,这边有三个殿堂,并无正偏之分,各主子放下心住就好,下面老奴便将各个主子所在的堂宣读一下。”
梅嬷嬷这一停下可把先前那些个东张西望得秀女弄的是措手不及,走在前方的秀女才勉强停了下来,后面的又撞了上来,一时间各秀女弄得是十分狼狈,幸亏泪淑喃站于队伍的最后方,才是免了后头人的冲撞,楼婉婷本也是向前栽去,所幸被泪淑喃险险拽住,本是穿戴的十分美丽的秀女们,竟是只有泪淑喃,楼婉婷,年宛笑,即另外一名秀女完好的站于院中了。
楼婉婷连忙抚抚头上的翡翠簪子,向着淑喃急急道:“淑喃,你瞧我这头上可是乱了?”
泪淑喃微微一笑,轻抚她本馆好的发髻,笑道:“怎是这般在意这些了,你大可放心,头上可是纹丝不乱。”
梅嬷嬷瞧了那些个狼狈的秀女,面色不变,道:“这宫中娘娘首先要的便是要端庄,各位主子这般姿态,若是殿选时被皇上瞧见了,可是要被判个品行不端,永世不得入宫选秀的罪名!”
那几个狼狈的秀女一听,可是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这永世不得入宫选秀可是大罪!虽是心里不愿,但也是恭敬回道:“谨遵嬷嬷教诲。”
梅嬷嬷说罢,便不再管,只由的她们在一旁战战兢兢,抬起头,朝着泪淑喃四人微微一笑,道:“四位主子能够临危不乱,自是修养甚好,即是如此,那松雪堂便由你们住了。”
“谢嬷嬷。”泪淑喃虽是有点点惊讶,但也是在意料之中,要再踏进这所院子是便知了定是有考验的,只是未曾想竟是如此简单,而又表现在如此细微的动作上。
当下便又紧了紧心神,更加谨言慎行起来。
梅嬷嬷点点头,随即便指着松雪堂笑道:“劳累了一天,想必大家也是累极了,那便请各主子到堂内歇息睡下,衣物已放与床上,明日自会有人叫各位主子起身洗漱。”
“是。”泪淑喃四人朝她作一揖,便双双进了屋。
刚一进屋,一股发霉的味道便扑鼻而来,这房子虽是常常打扫,但终归是秀女所住,四年一选秀,又是邻近冷宫的住所,自然要是比别的院舍要潮湿的多。
屋内的物品并不多,甚至是不如桂嬷嬷的房间宽大与拥挤,只角落中四张床寥寥摆设,除此之外,便只有屋子正中那方正的桃木桌子和旁边零散摆着的几个做工简单亦是桃木的椅子,除了这些,愣是找不出其他的装饰用件了。
“此处当真是秀女所住?怎会这般寒酸?”本是静悄悄的屋子,突兀的出现了这样一声,愣是成功的将其他三人的目光自房内吸引到了自身身上。
泪淑喃亦是朝她一望,正见她本就圆鼓鼓的脸蛋此时正微微嘟着,头上斜斜插着两只碧玉金簪,挽着大户人家中十分寻常的发髻,髻上配上一只金色的蝴蝶步摇,身穿碧绿山水宫装,耳上并无装饰,亦是画着淡妆,十分可爱,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模样。
许是一见如故的缘由,楼婉婷并不像先前那般厌恶其他的秀女,而是朝她笑着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吗,就这些物件,可是还不够看的,看来我们要多添些装饰,增增这里的生气了。”
“你添吧,我可是没那么多的东西。”年宛笑站于方才那女子身旁,斜斜瞧了婉婷一眼,有些鄙夷的说道。
泪淑喃瞧着她的样子,微微嗔了一句,也没在说着什么,知道楼婉婷的性格,便急急拉过她,将她拉于身后,再轻轻握住其手,意识她莫要生气,这两人都不是性情温婉之辈,怕是今后都无清静之时了。
微微叹口气,泪淑喃也是不再瞧年宛笑,眼角却见院外有一黑影闪过,眼下甚是疑惑,暂不说此地之冷清,就算是有偶尔的宫女太监走过瞧着穿着也定不是他们的了,一眨眼的功夫,那黑影却是又没了,暗暗摇头,泪淑喃心想许是自己,并不再多想,只拉的楼婉婷走了几步,到了那可爱女子身边,微微一笑,道:“我姓泪,名为淑喃,这是我的好姐妹,她名为楼婉婷,不知姑娘姓甚命谁?”
那女子见是问她,也是端庄的回以一笑,答道:“泪淑喃,果真是好名字,叫我苏绫便好。”
“苏绫姑娘,婉婷这厢有礼了。”婉婷向来就不是个能安静站于一旁之人,当下便开玩笑道。
苏绫亦是‘咯咯’一笑,随即又像淑喃问道:“姐姐姓泪?据绫儿所知,这朝中姓泪的大人只有一个…”
“嘘。”还未说完,泪淑喃便止了她的话:“正是。我们如今身在后宫,是不可讨论前朝之事的,就算一点也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