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起步晚了吗？

曹德新听到儿子和女婿聊得火热，忍不住插话进来，想给二人泼盆凉水。

“上次从金陵回来，我也花钱请人搞了个市场调研。国内目前初步形成了苏省、浙省、津门为代表的三大产业集聚地。新日、绿源、千鹤、大陆鸽等品牌为代表的上规模企业已经形成，就拿锡州来说，已经有200多家公司在做这个，我们现在入局是不是有些晚了？”

曹德新的行事风格，向来是谋而后动。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他内心始终有些抵触。

曹北知道父亲不是无的放矢，不过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现在还不算太晚，厂里的产线、工人都是现成的。样品出来，剩下的就是各道工序之间的磨合，最后能达到什么样的产能，你肯定比我清楚，只要价格便宜，还怕卖不出去吗？”

顾亚军眼瞅着父子二人又有掐架的迹象，立马开始打圆场。

“据我了解，电动自行车眼下还算是个新鲜事物。但随着各大城市“禁摩”政策的持续推动，我估计未来市场还是非常客观的，毕竟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自行车保有国。”

“是啊，我就按照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来算，我们国家的自行车保有数量起码超过1亿，这么大的市场更新，再晚入局都不算晚！”

曹北顺着姐夫的话说道，其实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可说的原因。

不久的将来，人们会因为某件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影响，对于公共交通出行产生了强烈的排斥，那才是电动车自行车需求爆发的时候。相信电动车很快就会凭借着环保、快捷、方便、廉价的优势风靡起来。

当然这些不可言语的原因，曹北是不可能透露半点的，他开始换种思路说道：“上学期，我们学院的经济学教授在一次公开课上，给我们讲了经济学中非常著名的康德拉季耶夫周期理论，我听了非常受启发。”

人生发财靠康波，这是十几年后流传的非常广的一句话。

在世界经济周期运动中最长的周期是康德拉季耶夫周期，它一次循环是60年，而60也恰好就是一个人的自然寿命过程，中国讲60甲子，循环一次就是一个康德拉季耶夫周期，整个周期具体可分为回升、繁荣、衰退、箫条四个阶段。

一代人最多把握一次技术周期，能赶上就是幸运，赶不上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如果抓住其中一个机会，你能至少成为中产阶级。如果赶上时代的浪潮，抓住一整个周期，那就能实现阶层的跨越了。

曹北趁机向父亲普及康波理论，最后他说道：“我们每个人的财富积累完全来源于经济周期运动的时间带来的机会，不管是以前的自行车，还是现在的电动车，都逃不开这个规律，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繁荣到被下一个新产品取代。”

听完曹北的科普，曹德新重重的将手中的遥控器放在了茶几上。有些不悦的说道：“按照你的理论，我到现在还没有财富自由，就是因为没有找准康波周期了？”

“如果硬是要用康波理论来解释，那确实是如此！”曹北丝毫没有退缩，仰着头说道。

“嗨，嗨，嗨，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抬杠了？”

正当顾亚军惯性陷入矛盾，不知帮谁时，方红艳端着水果盘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父子二人还是那个德性。她边走边说，同时还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给了个只有曹楠才懂的眼神。

“是啊，爸，小北才回来没几个小时，你们就掐架了，消停点不行么？”

看着老婆斥责、女儿撒娇，曹德新哼了一声，保持沉默，继续看他的电视。他才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这么不受待见？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啊？

“你爸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气他？”

方红艳说完丈夫，又接着教训儿子，这政治老师上课功力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仅一个回合而已。

曹北无意之中再立人设，看着眼前混不吝的小子，一家人有谁会想到这会是个“冒牌货”呢？

“算了，不说了，给你们看看我带回来的东西！”曹北果断转移话题，两世为人，如何给身边的人提供情绪价值，还是拿捏得当。

腰带、化妆品、LV包包、浪琴手表，这几样东西被曹北拿出来一一摆放在众人面前时，方才客厅里淡淡的火药味瞬间化为虚无。

“可以啊，小北，知道人情世故了，没枉我这么多年照顾你！”

曹楠手里拿着包，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给母亲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这表太破费了，我又不是没有！”

顾亚东也非常意外，同时也有点看不透，这小舅子怎么知道他一直想换块表的呢？是误打误撞？还是观察力敏锐？直到回家，他都没能够想通这点。

看到整套的化妆品，方红艳更是开心至极，终于有第二个男人送她化妆品了。只有曹德新撇了撇桌上的腰带，一言不发，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依旧看着他的电视。

“哦，对了，今天蹭苏叔叔的顺风车，回来路上他说过完年，找个时间两家人聚聚，我可是把话带到了啊！”

听到曹北这么说，曹德新沉默的表情才有了新的变化，他顿了顿说道：“你看新闻里，领导们不是下乡就是进工厂的，就算过年，估计也几天闲暇的，这事你别管了，还是我来安排吧！”

曹北工具人角色拿捏到位，看到父亲发话，便不再多言。成年人的社交，同频才能同行，否则只能渐行渐远。

曹楠欣赏完曹北买的新包，一阵高兴之后，又想到了公司一堆未了之事，于是便坐到父亲身旁，事无巨细，逐一跟父亲商量讨论。

父亲意外受伤之后，曹楠就暂时接管了公司的日常管理，几个月里把公司弄得井井有条。曹德新术后出院，拖着病奔赴金陵考察，回来之后便有了培养接班人的意思。如今康复了，公司的日常他依旧交给了女儿处理。

年关将至，公司经营日常维系的外部关系需要逐一打点，内部员工年终奖发放，人员假期安排、车间生产排班等等，更是马虎不得。有些事，曹楠还是初次遇到，火候如何拿捏，她跟父亲商量了才有底。

家族企业就是这点好，一家几口人，经营层吃顿饭聊会天的功夫，董事会就开完了。

曹北听了几句之后，便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聊吧，我回房间睡觉了！”

小蓝车成立以来，员工除了死党便是同学，公司内部氛围融洽，而且挂在大学城创业孵化产业园，更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外部关系需要打点。

曹楠说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他几乎都没碰到过。就算他有心帮曹楠，可是父亲当前，手拿把掐的，他便果断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