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一条扁舟,徐徐微风把河中水汽带到两岸,一片葱葱郁郁,构成了一幅恬静的风景。
一只丹顶鹤飞来,停驻在扁舟之上优雅地梳毛,又让这一幅画多了一笔生趣。
突然水中飞射出一条大鱼,明明体型庞大,似乎能一口吞掉丹顶鹤,偏偏速度却与体型不成正比,快得好像飞鱼一样。
但是它没有成功咬住丹顶鹤。
丹顶鹤在大鱼露头之时便已经直线升空,大鱼扑了个空。反倒是丹顶鹤伸出细长的脚,竟然一抓就把大鱼牢牢抓住,那个抓力也和丹顶鹤的腿不成正比。
于是罗酒就在醉江亭的前面,看着一直丹顶鹤抓着一只大鱼飞走,才把目光转向醉江亭。
醉江亭人去楼未空,各种动物进驻了这一栋建筑物,最神奇的是罗酒看到了梅花鹿。
在罗酒的印象中,穗东市周围根本不是梅花鹿的生存之地,它应该出现在500或者600公里之外的地方。现在却看到一只梅花鹿对着自己不断拱着头顶的角,守护着一簇扎根在醉江亭桌椅里面的草。
罗酒没有对梅花鹿出手,他只是拍了照片发回研究所,不久之后姚若晨就会连鹿带草一起扛回研究所。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度过这条河。
罗酒的路线,是从穗东市北边离开,先找到军队,解决阻挡他们的动物。然后再往西走,沿途经过三个城市,最终进入逍遥派所在的群山之中。
在星落之前,这条路线应该是有高速的,周围是一些围绕穗东的卫星市,再往西边是一片片的稻田。但是北面成了一大片的森林,看不到尽头。罗酒尝试过爬到醉江亭的屋顶,还是看不到森林尽头,也看不到军队。也就罗酒突破时候出现的那一道龙卷风,才有可能被远在森林另一端的军队看见。
罗酒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渡河。
刚刚丹顶鹤与大鱼的对决,让他不敢轻易坐船过河,因为天空与水中都有捕猎者,虽说他有把握可以避开这些动物的袭击,但渡河的船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捕猎者的攻击。如果在水中央失去船只跌进河里,他可没把握能在水中对抗茫茫多的鱼。
而且,还有一个现象让他很不放心。
在河的对岸,有一块区域是完全没有植物的,只有满地的沙砾。就算是河的这一岸,有许多人类倖存者,还有许多动物,河岸边都长着许多杂草、植物。其实河的对岸也一样,除了这一块大概10平方米左右的区域,其他区域都长满各种植物。
对罗酒来说,一片不被植物阻挡的区域是有利他渡河登岸的,至少不会一跨过河水,便要提防脚下的昆虫、爬虫类,或者藏在草丛深处的各种变异动物,但是一块完全没有植物的区域还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要知道,许多植物,尤其是不知名的杂草,虽然连普通人都能将它连根拔起,但植物的生命力绝对是完胜人类的。连一棵小草都没有的区域,上面搞不好有什么可以轻易杀死人类的东西。
所以罗酒决定在醉江亭观察两天,再看看是否要从那块区域渡河。
姚若晨和江立贵很快便赶到醉江亭捕抓梅花鹿和它守护的奇花异草,顺便带了饭盒给罗酒。以他天境初阶的境界,就算一星期不吃饭,也能保证基本的体力,但是要守在醉江亭里不断观察河的对岸,有食物的调剂还是比枯燥蹲坐更好。
姚若晨和江立贵吃过午饭便离开了,罗酒则是等到太阳西下的时候,才终于看到让一整块区域寸草不生的元凶。
两只体积和摩托车差不多大小的蟾蜍从河里爬上了这片区域,而原本它们浸泡过的河水,上面漂着许多死鱼。
两只蟾蜍上岸后什么也没做,就蹲坐在岸边不断叫唤,偶尔换个地方蹲坐,然后继续叫唤。
蟾蜍的声音倒是没有变化,只是音量好像经过扩音设备放大一般。
让罗酒比较讶异的是,河的这一边也来了一群人类。他们在比较下游的地方捞起被蟾蜍毒死的鱼,看起来是要带回去吃。
这个举动大大地提起了罗酒的好奇心,因为一般来说这种被毒死的鱼,不论怎么烹调都会残留一些毒素在身上,那吃下这些食物的人们也会跟着中毒。可是看着一群捕捞者,清一色男生,而且分工明确。有人站在岸边用渔网捞鱼,有人手持武器在一边警戒,有人负责把鱼运上车子准备载走,各个看起来精力充沛,不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需要吃毒鱼的样子。
于是罗酒便主动现身想要问问这群人捞鱼来干嘛。
“晚上好!我是正常人,活人!”罗酒高举双手接近这群人。
罗酒身上的武器不少,腰间的蟹壳刀、裤管理的鹰爪匕首都是大家一眼就能看见的武器,所以罗酒主动把手举高,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尽管如此,周围拿着武器警戒的人们还是把自制长矛对准了罗酒。
“我是罗酒,从黑盒子研究所出来的武者。正要到河对面去接入驻穗东市的军队,看到你们在捕鱼就好奇上来问一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罗酒一上来便自报家门。只是他故作轻松说出来的事,却给这群捞鱼者带来非常大的讯息量。
“天啊!是黑盒子研究所的人!”
“是武者啊!”
“军队要来了?太好了!”
“是罗酒?那个每天想骗酒喝的高手?”
罗酒:“……”
罗酒觉得一定是星落对人类的冲击还不够深刻,大家还有闲心把各地区的琐事放上网,重点是还有人看!不然怎么随便在野外碰到一群倖存者都知道他和江立贵的互动。
但是也得利于这些“闲人”,大家经过他自报家门后,立刻就认出本人。于是开始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抓鱼?我看到这些鱼都是被对面的蟾蜍毒死的,吃进肚子没事?”罗酒问。
“直接吃当然有事,但是我们有办法处理。”罗酒没有打扰众人工作,只和一名负责警戒工作的中年男子在一旁攀谈。有罗酒在旁坐镇,所有人也放松了许多,捞鱼也捞得更有干劲。
“我们原本是住在河岸边的居民,星落以后却被迫搬离河岸边,因为聚集在这里的变异动物实在太多了。”
“其实我们之前也一直希望可以救援醉江亭,然后获得一些里面的食物,但是里面的强大动物实在让我们没办法对付。”
“我们离开了河岸边以后刚开始不敢回来,因为我们实在是在河岸吃过不少苦,也死了好几个人。因此就算要跟野猫野狗抢食,我们也不愿回到河岸边,毕竟在河边,连乌鸦都能杀人。”
“不知道哪一天开始,黄昏时段会出现蟾蜍的叫声,非常响亮。而所有动物听到蟾蜍的声音后竟开始努力逃跑。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因为晚上偷袭研究所的动物变少了,大家的压力也减少许多。”
“后来我们发现动物们并没有真正地逃走,尤其是变异猫,我们看到很多猫会在蟾蜍叫声结束以后往河岸跑,然后叼着鱼回来,并且一边吃鱼,一边吃草。于是我们便开始留意这些鱼从哪里来,最后追踪到河岸边,也看到了这两只剧毒蟾蜍。”
“这两只剧毒蟾蜍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河边的那块空地上鸣叫,而这时候下游的河水会变成毒水,里面都是它们的毒。这段期间所有动物都会本能地逃离这条河,连水中也只有死鱼,不会有其他动物。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不会被袭击,简单轻松打捞就有新鲜鱼肉。”
“而且把这些毒鱼和不知名的草一起吃掉,竟然能让我们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成长。而剧毒的河水,我们则收集起来,每天晚上在避难所洒一圈,各种昆虫啊、小动物都不会靠近。多亏了那两只剧毒蟾蜍,我们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改善。”
听完捞鱼者的讲述,罗酒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人类的韧性。
现实很残酷,普通人的确会比武者更难在星落后的世界生存下去,因为他们难以抵抗自然界的各种动物、植物、天灾。
可是人类能够存活至今,永远不是靠着与天地对抗的心态而活下来的,普通人永远能找到与自然共存的方式。
以前大家都惧怕狼,但总有人能够与狼共舞,还把它训练成了家犬。
如今的剧毒蟾蜍也一样,罗酒畏惧着蟾蜍的毒而不敢过河,其他动物一听到蟾蜍的叫声便快速逃离,但是人类却能在蟾蜍鸣叫之时,借蟾蜍的帮助改善了自己的生存条件。
原本罗酒在看到两只剧毒蟾蜍的时候已经起了杀心,现在他却在认真思考是否要把蟾蜍杀掉了。
如果把蟾蜍杀了,河边没了蟾蜍的剧毒,这些人是不是又要回到一开始艰苦生存的状态?
毕竟对他来说,蟾蜍放毒期间也是他渡河的最佳时机,那时候他没有其他动物的威胁,他能在蟾蜍上岸期间渡河,然后休息到蟾蜍离开,他其实没有杀掉蟾蜍的必要。
但不论如何,罗酒对能够提升身体素质的毒鱼有很大好奇心,于是他厚脸皮地跟着这群捞鱼者回到他们的庇护所蹭饭,所幸他是“武者大人”,整个庇护所的人们都非常欢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