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帝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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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远遁
  • 16138字
  • 2020-10-03 10:56:01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有两群男人:一群男人感激上帝,感激上帝在创造男人的同时还创造了女人,女人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另一群男人憎恨上帝,憎恨上帝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创造的男人比女人多,于是,他们拼命地干活、挣钱,却怎么也讨不到老婆。

在内蒙古阿拉善蒙自治县那耶乡甘河村居住的王木匠家的情形却跟我上面说的不一样,在他们家性别比实现了1:1。户主王长发,男的;其妻苏珊,女的;王母,女的;王宝,男的。王长发还有个哥哥,名叫王长友,他家有二女一男,一夫一妻和一个女儿。可是,在这个性别看起来比较平衡的家庭里却发生过一段骇人听闻的故事。

故事的发生要追溯到千喜年的那个夜晚——2000年12月31日晚七时。在南京大学上学的苏珊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过完这个年她就二十四岁了。去年这个时候,她和室友到秦淮河上狂欢了一夜,目睹了新千年的第一缕曙光。可是后来有专家说,2000年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2001年才是新千年的开始,原来他们白忙活了。于是大家决定今年再庆祝一次,真正地迎接一把新世纪。

苏珊和同学柳玉刚刚吃完晚饭,准备打扮一下和同学们去聚会,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女儿,能回家陪妈妈过年吗?”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对不起,妈妈,我们同学有聚会,今晚不回去了,明天我回去陪您,好吗?”苏珊撒娇地说。

“你爸出差没回来,就我一个人在家。”妈妈伤心地说。

“苏泉和苏伟呢?”苏珊以为两个弟弟会在家里陪着妈妈。

“他们?谁知道他们在哪儿鬼混?整天没正事。妈妈就想你,不想他们。”苏妈妈气愤地说。

“妈,您不是喜欢儿子吗?儿子能养老送终,能传宗接代,赶快给他们打电话吧。”苏珊似乎在特意气母亲。

“呸!儿子?要不是你爸,我才不会生这两个败家子!好了,你不回来就算了,我上你李阿姨家打麻将去。”说完,苏妈妈挂掉了电话。

苏珊的父亲名叫苏云生,是一个私企老板,手上有着上千万的资产。母亲名叫董文化,是南京部队文工团的歌手。二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女儿的出生更是给这个家庭增添了无限的欢乐。可是苏云生是三代单传,他不想在自己身上绝嗣,于是决定再生个儿子。当时计划生育的政策已经普及,但苏云生本事通天,加上董文化又是南京城著名的交际花,家里又有钱,二人稍微“活动”一下,花了不到两万块钱。苏珊未满四周岁的时候,她母亲给她添了一对双胞胎的弟弟。苏珊的奶奶喜得朝自家供的菩萨拜了十几拜,苏云生和董文化也乐得合不拢嘴。苏云生怕董文化辛苦,为她请了两个能干的保姆,帮她悉心照顾孩子。

人们时常有这样的感受:孩子小时盼孩子长大,可孩子大了,就觉得自己老了。不知不觉中,苏珊上大学了,苏泉和苏伟也已高中毕业了。哥俩颇有乃父之风,不爱读书,精通商场。二人不愿受父亲管制,为了随便,他俩合伙经营一摊买卖,经常跑外地,有时还出国。苏云生见儿子们不听自己的话,开始很是生气,但转念一想,孩子既已长大成人,也该有自己的志向,于是也就不再干涉他们。

苏珊刚放下母亲的电话,短信铃声又响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我是一叶知秋。我已来到南京,现在午夜迪吧等你。”一叶知秋是苏珊的网友,二人是半年前在网上认识的,谈得挺投机,经常在网上闲侃,前几天他说这几天可能会来南京,当时苏珊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到了。

苏珊不好意思拒绝和网友会面,于是对柳玉说:“柳玉,我要出去会网友,你告诉大家,我晚一会儿到。”柳玉笑道:“你认识人家吗?别让人家给卖了!”

“去你的!”苏珊说完把饭缸推给柳玉就朝校门跑去。

苏珊打的来到午夜迪吧门口,只见门口站一高个男士,穿着半长的皮大衣,嘴里含着香烟。

“你是红色妖姬吗?”男子见苏珊到来走上前问道。

“如假包换。”苏珊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和一叶知秋握了握。

“我已订好单间了,里边请!”一叶知秋一边说一边把苏珊请进了迪吧的单间。

单间内灯光比较暗淡,三种不同颜色的灯光交替切换着。音响演奏的是萨克斯《回家》。

“小姐,请来两瓶王朝干红!”一叶知秋温文尔雅地对服务员说。

“你怎么说来就来了?上次你在网上说要来南京,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苏珊笑着对一叶知秋说。显然,对方的到来颇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这个千载难逢,不,应该说千载一遇的好日子,我想没有比和你会面更有意义的安排了。”一叶知秋真诚地对苏珊说。

“你觉得,网上认识的朋友可靠吗?”苏珊说。

“多半不可靠,但你例外。”一叶知秋肯定地说。

“为什么?”苏珊问。

“因为你与众不同。”一叶知秋说。

这时服务员端来了葡萄酒,还有两只高脚杯,并分别给二人倒上了酒。

“您可以下去了,我们自己照顾自己。”一叶知秋客气地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知趣地走了,只剩下他们二人面对面地畅饮。

“第一次来南京吗?”苏珊问。

“小时妈妈领我来过一次,但那时太小,没印象。上学后,自从读了杜牧的诗,我就早想来这边了,然后看看扬州,也顺便欣赏一下秦淮河上的美女。”一叶知秋油腔滑调地说。

“对不起,我上趟洗手间。”苏珊起身离座。

等苏珊回来时,一叶知秋已给她空着的杯子倒好了干红,一叶知秋说:“你知道葡萄酒倒多少为最合适吗?”

“杯子的三分之一,喝之前摇一下,这样喝起来芳香四溢。我说得对吗?”苏珊笑着问。

“没想到你还是喝酒的大行家。来,为咱们的初次相识,干杯!”一叶知秋举起酒杯。

“干杯!”苏珊爽快地和他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你在学校里经常喝酒吗?”一叶知秋问。

“不,只是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在家里逢年过节陪我老爸喝一点,不过我的酒量还可以。来,欢迎你来南京,祝你在这里玩得开心!”苏珊举起酒杯对一叶知秋说。

“干杯!”一叶知秋刚说完就见苏珊的酒杯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叭”的一声碎了,同时,苏珊人也趴到了桌子上。

一叶知秋赶忙到吧台结了帐,然后回来扶起苏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说“这心脏病说犯就犯。”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珊醒了。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的周围一片漆黑,原来是双眼不知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眼睛,没想到双手放在背后怎么也动不了。苏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时她清醒地意识到双手是被绑在后面的。她努力地搜索着大脑中的记忆,想起了她在迪吧中和一叶知秋干了一杯酒,然后好像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糟了,我被绑票了!”苏珊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

苏珊想问对方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怎奈嘴巴也被胶带粘住了,声音只能在喉腔里打转转。她感觉自己坐在汽车里,是的,因为这时汽车开始疯狂地颠簸起来。车内的人发现苏珊醒过来了,对她说:“不要乱动,你动也没有用的,再过两个小时你就会见到车外的风光。”苏珊听得出是一叶知秋在讲话,她又急又气,真想大骂,怎奈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一个女的说:“老五,干完这一票,咱们就收手吧!回乡下投资养他二百头猪,省得整天担惊受怕的。”

一叶知秋说:“怎么,大姐,挣够了?我可是刚开始。我要赚他几百万,然后出国,上加拿大,买个别墅,买辆汽车,再找个洋妞……”

“呸!”那个女的似乎吐了一叶知秋一口,打断了他的狂想。

过了一会儿,只听那女的问:“老五,今天这个买家手头怎么样?”

一叶知秋说:“三万块钱加一头奶牛,不过他说必须得是处女。我也不知道这妞纯不纯了,要不你一会验验?”

苏珊听了他们的对话,脑袋“嗡”的一声,原来他们不是绑票,是人贩子!自己落到了人贩子手中!苏珊惊得一下子晕了过去。

当苏珊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眼睛上的布已经被扯下去了,不过嘴还被胶带粘着,手还被捆着。车内除了她,有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她的网友一叶知秋,女的是个胖子,在她前面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着,穿一件深红色的羽绒服。苏珊向车外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偶尔能看到牧人在草原上放牧,还有三三两两的蒙古包。“难道这是内蒙古?我从南京来到了内蒙古?”苏珊在脑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苏珊顿时感到又悔又怕。她后悔自己交友不慎,妈妈曾多次叮嘱她少在网上交朋友,妈妈说和一些不认识的人聊来聊去有什么意思?她也多次在报纸上见过女孩子交网友被害被骗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是那些个女孩子太傻太单纯,她总觉得这些人这些事离自己很远,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可怕的事情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苏珊害怕了:“人贩子会把我卖到哪儿呢?我怎么才能逃出他们的魔掌呢?”

汽车突然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那个女的转过身来,给苏珊扯去了封在嘴巴上的胶带,一叶知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苏珊这才感到肚子里空空的,她也不知自己总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苏珊说:“你们不把我手打开,我怎么吃呀?”

那个女的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来,我喂你!”说完把水和面包递到了苏珊面前。

苏珊知道和他们抵抗也是无用,心想“先填饱肚子再说”,只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苏珊这时才看清那个女人的正脸,只见她能有四十岁左右,头发前面烫着小卷,左颊上有颗黑痣。

等苏珊吃完后,一叶知秋和那个女的才开始吃。女的问:“老五,还有多远?”

“再跑小半天吧,天黑前能到。”一叶知秋疲惫地答道。

苏珊骂道:“你们要干什么?贩卖人口吗?这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我的两个弟弟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要知道你俩拐骗我,非灭了你们家不可!识相的赶快把我给放了……”

一叶知秋听了一笑,说:“我好怕呀,我的红色妖姬!你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从我手上卖出去的女人少说也有二百多了,你看我的头发少没少一根?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否则……哼!”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女的吃完饭后又把苏珊的眼睛用布蒙上了,这回倒没有粘她的嘴,苏珊也不敢大吵大嚷,心中盘算怎样设法脱身。

接下来的路越来越不好走,汽车虽然开得很慢,但颠得仍然很厉害,颠得苏珊直恶心,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要被颠出来了。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汽车终于停下来了。一叶知秋和那个女的下了车,打开后车门拖着苏珊下了车,但并没有给她松绑,苏珊的脸依旧被蒙着。女的挎着苏珊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苏珊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气味。

只听一声门响,三人走进了一个院子。就听一叶知秋喊道:“王木匠,出来接货!”过了一小会儿,又一声门响,有人说道:“哎呀,夏老板来了!屋里请,屋里请!”他们三人被让到了屋里。

一叶知秋问:“钱准备好了吗?”

王木匠说:“准备好了,可是……可是这姑娘蒙着眼睛,你得让我看看她的眼睛吧?”

那个女的为苏珊扯去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这时苏珊才看见自己处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面,屋内除了他们三人还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脸黑黝黝的,宽肩膀,正用贪婪的眼睛盯着她。见到苏珊水灵灵的大眼睛,王木匠脸上僵硬的肌肉微微动了动。那女的问:“你用不用验下货呀?”王木匠笑着说:“好,好!不用验,不用验!我付钱!我付钱!”

王木匠转身出了屋,过了好一会才从外面回来,手中拿着一个油乎乎的纸包,递给一叶知秋说:“三万块钱全在这儿,你点点,一分不少。”一叶知秋数完钱揣到了怀里,说:“牛我今天先不拉走了,你给我好好喂着,等过段时间我给朱老二送货时开货车来拉。你把人看好,别出事,我们走了。”说完,向王木匠使个眼色,和那个女的走出了门。

王木匠并没有出去送他们,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苏珊看。苏珊往后挪了一下,王木匠近前一步,苏珊又往后挪了一下。可是屋子太小,没几下,苏珊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这时屋里已经很黑了,王木匠转身打开了灯,小灯泡并不怎么亮,苏珊看见屋子的窗户一半是玻璃,另一半糊着窗户纸。

王木匠坐在了炕沿上,卷了一支旱烟,开始抽起烟来。苏珊这才开始环视这间小屋:屋子能有八、九平方,棚很低,墙面与棚顶都糊着报纸,已被烟熏得发黄。脚下是土地,什么也没有铺。屋内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对红色的破箱子,上面连锁都没有。西墙上放着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毛主席万寿无疆”。

这时,王木匠开始说话了。他一边抽烟一边慢吞吞地说:“姑娘,我姓王,叫王长发,我还有个哥哥,叫王长友。在我哥之前,我妈生了三个姑娘,因为养不起,扔的扔,送人的送人。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爸爸放羊时被狼给吃了,只剩下老娘领我们哥俩过日子。因为家穷,大哥到了三十岁还没娶上媳妇。再说,周边的女人也实在太少,就是有钱,老婆也不好讨。没办法,通过熟人的帮忙,从外地买来一个,今年我侄女已经六岁了。现在轮到我了,我今年都三十四了,村里的姑娘都嫁到外地去了,外地的姑娘没有愿意往这儿嫁的。我苦干了这么多年,攒了三万块钱一头牛,就是用来换你的,让你给我生儿子的。告诉你,你好好跟我过日子,啥活不用你干,你只负责给我生个儿子就行。你要是想逃跑,那就是自讨苦吃。这村里被贩来的姑娘可不只你一个,她们都打算跑过,可谁也没有跑出去,回来倒是挨了不少打。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也舍不得打你,你最好老实点。”

苏珊没吭声,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和自己父亲年纪差不多的庄稼汉竟然才三十四岁。自己年轻貌美,正值花一样的年华,怎能嫁给这个牛一样的汉子?苏珊稳了稳情绪,说:“这样吧。你买我不是花了三万块钱吗?我家有的是钱,你把我放了,我让我爸给你三十万,你想娶十个老婆都够了!真的,我不骗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准备明年毕业后就和男朋友结婚呢。再说,我已经把我的第一次给我的男朋友了,听人贩子说,你不是想找个处女吗,你把我放了,我帮你找。”

王长发摇了摇头,苦苦地笑了笑,说:“你别看这儿人穷,可都不傻。来到这儿的人,没一个能跑得出去。放了你,我的三万块钱瞎了不说,人还不得被抓走?村里别的人家不也得跟着受牵连?我也不想要什么处女了,我就要你,就要你给我生儿子。”

王长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接着说:“这村里被拐来的姑娘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想跑的多了,个个都想跑,可谁也跑不出去。从这里至少要走一百里地才有公路,至于铁路是什么样子,我压根就没见过。电是三年前才通的,说是为了迎接香港回归。”王长发停了一下,接着说:“不跟你说那么多了,住常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你也饿了吧?先吃点饭吧!”王长发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苏珊心里又后悔又害怕,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几天前,她还沉醉在迎接新世纪、新千年的狂喜中,憧憬着毕业以后的美好生活。父亲曾经说过要她毕业后到他的公司工作,但苏珊不同意。苏珊从小喜欢创意,她想自己开一个广告创意公司。至于爱情,校内有两个小伙子曾经追过苏珊,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优越,但苏珊还没有正式考虑过。她心中的梦实在太多了,因为她这个年龄就是五彩斑斓的梦幻年代。没想到,一次偶然的迪吧内的网友会晤把她拖向了地狱。“怎么办?怎么办?”苏珊在心中无数次地问自己。她想找个东西割断绑在手上的绳子,但环视四周,屋中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

门这时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老太太,端来一碗菜,手中拿个馒头。老太太把吃的放在炕沿上,看了一眼苏珊,笑着说:“姑娘,吃饭吧!饿了吧?”

苏珊见老太太个不高,头发已大半花白了,穿一件灰色袄罩,看上去倒是挺慈祥的。苏珊说:“大娘,我不想在你们家,我想回家。你们放了我吧!你们留我在这儿,我也不开心,你儿子如果强迫我,我就自杀!”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姑娘,大娘也不想这样做,可是没法子。儿子三十多岁了还娶不上媳妇,你叫我老太太怎么办?我就两个儿子,大儿子生的还是闺女,这不是让我们王家绝后吗?你想死?唉,这也不能怪你,我的大儿媳妇刚被拐到这儿来的时候,也是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可后来……后来生了孩子,也不想着走了,我孙女都六岁了。”

苏珊见跟老太太也说不通,终于忍不住了,喊道:“你们赶快放了我!不放我就死给你们看,我让你们三万块钱白瞎!”说着用头向老太太撞去。

王老太见苏珊来得凶,急忙夺路走了出去,并用后背反顶着门,口中喊道:“长发,快来!长发,快来!”

王长发闻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嘟囔:“她奶奶的,好说好商量都不行,非得给她来硬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来到门前,推开母亲,开门进屋,朝着苏珊前胸就是一拳。苏珊毫无防备,其实即使她防备了也未必能躲得开,这一拳就把她打倒在了地上。王长发随手扣上了门,脱去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长长的胸毛。苏珊踉跄着站了起来,王长发朝她走了过来,苏珊赶忙往后退,但很快又被逼到了墙角。王长发过来就解苏珊衣服上的扣子,苏珊吓得拼命挣扎,可王长发这次进屋已经狠了心,他只用力一撕,苏珊大衣上的扣子就掉下了三枚。苏珊抬脚想踢开他,可王长发比她快得多,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苏珊又倒在了地上。王长发把苏珊的身子翻过来,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腰,解开了绑在她手上的绳子。苏珊开始还不明白王长发为何给她松绑,但马上就明白了,

王长发的力气可比苏珊大多了,苏珊反抗一会儿就没劲了。王长发见苏珊不反抗了,就过来亲她。苏珊见到他黝黑的脸颊离自己这么近,又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顿时感到一陈恶心,于是朝他肩头猛咬了一口。王长发肩头一阵巨痛,他怒从心起,一个巴掌朝苏珊左颊打去,苏珊的嘴角顿时鲜血直流。

甘河村这一夜很黑,黑得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风。这个偏僻落后的村庄,此夜不知在上演着多少幕人间悲剧。也许他们早已不在意这个了,因为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这样过了,比如王长友的老婆。王长友的老婆名叫香草,老家是河南的,也是因为家里穷,那年她和同村的姐妹到郑州的中介找工作,结果被骗到甘河村卖给了王长友。本来出门找工作是为了摆脱贫困,结果却被卖到了比自己老家更贫困的地方。香草逃过两次,可是都没有成功,后来她也懒着逃了,心想在哪还不是一样,女人的命运就这样,侍候男的,生娃、养娃,然后就老了,这辈子就完了。

来到甘河村的第二年,香草生了月儿。自从有了这个宝贝女儿,香草在甘河村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被拐卖到这儿来的,就像是自愿嫁到这儿的一样。她每天给王长友他们一家三口做饭,有时还上田里帮他干点儿农活,自家还养了十多头山羊,有时背着孩子到草场放养,回到家挤点奶喂月儿,月儿被喂得白白胖胖的,现在已经能帮香草看羊了。

今天苏珊被人贩子卖到王家,香草自然也知道,但她没有过去看。她尽管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她也不忍心看和她同样命运的姐妹第一夜的惨状。她就住在王长发家的隔壁。这是一座三大间的旧房子,开两个门,王长友这边是个大屋,里面有个小屋,是老太太住的,王长友和香草住在外屋。王长发开的是另外一个门。香草老早就哄着月儿睡着了,自己也躺在炕上闭目深思。她想起了家乡的父母亲人,他们这时应该准备年货了吧。香草已说不准今年的公元纪年,因为从被卖到王家就没见过日历,不但她不知道,村里的人们都不知道。他们不知道人类已经迈入了新千年,不知道大楼可以盖到一百层,不知道火车一小时可以跑二百多公里……他们似乎只知道干活、挣钱、买女人、生孩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孩子长大了怎么办?还出去买女人吗?

尽管甘河村这一夜很漫长(其实甘河村的每一夜都很漫长),尤其对苏珊来讲更加无比的漫长,但它终究还是过去了。这不,太阳出来了!尽管它不忍看到这幕人间悲剧,但它还是按时出来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王长发的小屋时,苏珊醒了,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应该没睡多久就被噩梦惊醒了。梦中她被恶鬼拖进了地狱,遭到无数人的强暴,她又梦见自己生了个怪胎,王长发非要摔死这个怪胎,她大叫“不要”,结果被惊醒了。

苏珊紧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不知是由于屋子太冷,还是由于被梦中的情景惊出了一身冷汗。王长发早已不在屋里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苏珊像傻了一样,任由长发披散着,懒洋洋地整理好衣服,两串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到了被子上,就像是花儿被风吹过露珠洒落到地上一样。

“我为什么是女孩?”苏珊痴痴地问自己。她还记得小时候问过妈妈:“妈,国家不是只允许生一个吗?你为什么又给我生了两个弟弟?”妈妈抚摸着她的头说:“因为你是女孩,不能接户口本。”苏珊问:“女孩为什么不能接户口本?”妈妈说:“你长大后嫁人了,就不姓苏了。”苏珊问:“那我姓什么?”妈妈说:“你嫁的那人姓什么你就姓什么。当你老了的时候,你不叫老苏太太。你如果嫁给姓王的,就叫老王太太。”

“难怪妈妈喜欢男孩,”苏珊想,“女孩是这么容易受欺负。一次失误,就被人骗了,被人卖了,被人糟蹋了,这一辈子就毁了。”苏珊下了炕,她想出去看看。走到门口用手一推门,没推动,外面好像用什么东西顶着。没办法,她只得又重新回到炕上。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门开了,王老太走了进来,依旧是端着一碗菜汤,一个馒头。她放下吃的,说了一声“吃饭吧,”就转身出去了。

苏珊被折腾得肚子已经空空的了,但她一看饭菜,顿时就没了食欲,不知是饭菜的色泽看上去太差还是她缺乏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苏珊浑身酸软,就像在录像厅看了一宿电影没睡觉一样,她又钻进了被窝,把头蒙上,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如果自杀,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就让一叶知秋逍遥法外了,就让王长发一家得逞了,村里的那些被拐来的妇女可能也就永远暗无天日了;如果活下去,自己的清白被人给毁了,如果逃不出去,这里地狱一样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两种抉择在苏珊的大脑中反复地此消彼长。

一天、两天过去了,苏珊一口饭没吃,除了上厕所,她就这样躺在炕上。

第三天早上,香草进来了,她本不想来,但婆婆、丈夫和小叔都求她来,她只好来了。香草坐到炕沿上,见苏珊没有动,估计她也应该醒了,于是开口说:“妹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我们都是一样的命,你和我还不一样,你有文化,不像我,粗人一个,可既然落到了这步天地,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不吃饭怎么能行?不想活了?人一死,那才叫全完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得先想办法活下去,然后想报仇就报仇,想好好过日子就留下来好好过日子。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你是文化人,应该比我更明白事理,听姐姐话吧。”

香草说完走了出去。她的话苏珊都听见了,在苏珊的大脑中,活下去的意志战胜了死掉的想法。是啊,香草说得对,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苏珊一骨碌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端起炕沿上的饭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王家人一看苏珊开始吃饭了,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苏珊开始表现得和王家人很友好,时而帮王老太干点家务活。王老太不让,总让苏珊歇着,说这些活不用苏珊做。苏珊说“那我整天闲着?”王老太就说“我们娶媳妇不是干活的,是生娃的”。王长发白天很少在家,走村串屯做木匠活,有时晚上也在工主家里住。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在这三个月里,苏珊已经熟悉了这个偏僻的甘河村,掌握了王家一家人的生活规律。甘河村总共不到一百户,零星分布,被拐来的媳妇苏珊已经认识了二十五个。虽然苏珊被看着不让出门,但毕竟有来王家串门的,苏珊不可避免地会逐渐和他们熟悉。苏珊打听得知,离村子一百二十里地是县城,到了那里应该能找到电话,只要能往家里打个电话,一切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春天到了,甘河村的柳树发芽了,小草也变绿了,苏珊的心也开始萌动起来。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和一群朋友到南京郊外去踏青,去和春姑娘约会。然而如今她只能被固定在方圆不足百米的范围内,过着读不到书、看不到电视、上不了网、和外界完全失去联系的生活。不但如此,她还要受监视,整日从日出熬到日落,从日落又熬到日出。

王长发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来了,王长友也不知去什么地方打工去了。

春天总是感冒流行的季节,尤其病毒最愿意欺负小孩子,月儿这次没有逃过病毒的侵袭,这天早上起来,她发高烧了。香草见孩子烧得厉害,赶忙给自行车打好气,驮着月儿到邻村去就医,家里只剩下王老太和苏珊了。

苏珊一直在盘算如何逃跑,今天终于等到机会了。她找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绳子,溜进了王老太这屋,这时王老太正坐在炕上做鞋。上了年纪的人耳朵都不灵便,苏珊进屋老太太并没察觉。苏珊从身后用右臂使劲勒住了老太太的脖子,等老太太没气了,她才用绳子把老太太捆住,然后登上王长发留在家里的自行车向外逃去。

今天老天似乎都在帮苏珊的忙,路上一个人也没碰着,只在村里的时候遇见几个孩子在路旁踢口袋玩。苏珊一口气骑出三十多里,心中在盘算到县城以后怎么弄钱往家里打电话,因为她兜里一分钱也没有。被卖之前她的兜早被一叶知秋给掏干净了,到王家后王长发一分钱也不到苏珊的手,就是防她逃跑。

又过了一片树林,前面隐隐地现出一个村子。苏珊心中盘算:如果遇见人,打听一下去县城的道路。恰巧迎面来了一辆自行车,苏珊猛蹬几脚打算上前问路,可是等到两人离得近了,苏珊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原来对面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王长发。

王长发这次接连干了十五天的活,挣了四百多块,他兴冲冲地往家赶,打算给苏珊买件新衣服,没想到在路上碰见了她。王长发下车问:“你想上哪儿去?”苏珊二话没说,她把心一横,掉转车头上车开始猛蹬。

可是她哪有王长发骑得快?不到三分钟,就被王长发给追上了。王长发掀翻苏珊的自行车,朝她的后腰就是一脚。苏珊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嘴里满是泥土。

王长发费了老大力气才把苏珊弄回家。进屋一看母亲被绑着,这时王老太已缓过气来,王长发忙为老妈松了绑。王长发一听母亲说苏珊差点把她掐死,气得暴跳如雷,抄起赶羊用的皮鞭,朝苏珊的身上一顿猛抽,苏珊被打得遍体鳞伤,晕了过去。

王长发和老娘一商量,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娘俩想出个办法。他俩先用绳子把苏珊绑上,然后王长发到铁匠铺打了条铁链子,回来后绑在了苏珊的脚上。铁链足有六斤多重,苏珊走起来都很吃力,这回就别想逃了,况且一走起来铁链就叮当直响。

苏珊的心彻底死了。她就像傻子一样,整天什么活也没有,香草和王老太做好了饭就给她端过来,吃完饭她就傻坐着盼黑天。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三十天就是一个月,十二个月就是一年,一转眼,二年过去了。

王长发有空就端详苏珊的肚子,可是二年过去了,苏珊的肚子也没什么变化。这期间王老太太间接地向苏珊问过,苏珊总是垂着眼帘不吭声,或者直摇头,王老太再也不敢深问。娘两个一商量,王老太说:“你二舅他们村有个孙大夫,是位老中医,你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抽空来给你媳妇检查一下。”

第二天王长发去了孙大夫那儿,只见孙大夫的家装饰得很讲究,墙上贴着太极图,还有人体穴位图,炕上躺着两名患者,头上插着银针。王长发向孙大夫说明了来意,孙大夫让他坐下,搭了下他的脉,又看了看他的手相和面相,说:“你媳妇没毛病,毛病出在你身上,你命中无子。”王长发心一沉,他不知孙大夫是从他脉相上确的诊,还是给他算的命,既然人家是附近一带知名的中医,自己也不好置疑,只得道谢后返回了村里。

王长发没直接回家,上食杂店买了一瓶白酒,慢步到树荫下喝了起来。“报应,简直是报应!”王长发自言自语地说。大哥买个媳妇,生个丫头片子,今年都六岁了,可香草的肚子再也没大过。自己花了半生的积蓄买回来苏珊,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断子绝孙的命,看来是老天和王家过不去,就是要断王家的香火。王长发站起身,不知不觉来到父亲的坟上,把剩下的一点酒洒在了父亲的坟头,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王老太在家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儿子回来。晚饭都做好了,王长发才晃晃悠悠地从外面回来,满嘴都是酒气。王老太问儿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在哪喝的酒?”王长发没吭腔,直接走进自己的小屋,给苏珊鞠了个躬,说:“苏珊,你回家吧,你回家吧!我的三万块钱不要了,不要了!”苏珊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王长发酒醒后王老太问明了原因,心中也是一沉。王长发说:“妈,把苏珊给放了吧,让她自己回家去吧,留着她白搭粮食,我这辈子就是绝后的命,我认了!”王老太想了想说:“儿子,你光想着你绝后,你怎么不想想王家,王家绝后才是要命的事!我有个办法,兴许能让王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只是不知你乐不乐意。”

王长发忙问:“妈,你能有什么办法?”

王老太说:“你大哥不是有孩子了吗?可惜是个姑娘,如果让你大哥和你媳妇同房,不是就有希望了吗?只是难为你了。我想,都是王家的苗,你若是为祖宗着想,就按妈说的办吧。”

王长发一听,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自己家亲哥哥,如果生个儿子,那不和自己的一样?”

“行!”王长发答应得很痛快。

晚上王长发来和王长友商量这件事。王长友说什么也不同意。王长友说:“弟弟,哥哥不能做这件事,这么做哥哥不成了畜牲了?”

王长发说:“哥,这不怪你,这都怪我没能耐,怪我命不好。再说,你又不是外人,生下的娃都是流着王家的血。”

这时,老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哥俩的话老太太都听见了,她进屋一下子就给大儿子跪下了,说:“长友啊,为了老王家,你就做一回畜牲吧。长发都不怪你,这是娘的主意呀。”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王长友犯难地说:“这事就算我同意,香草那一关也未必能过得去。再说,月儿都六岁了,都快懂事了,这,这是什么事呀?”

王长发说:“咱王家的事,香草……,嫂子她算个啥?哥,你先跟她商量,好说好商量如果不行,就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拳头。

话音刚落,香草领着月儿从邻居家串门回来了。王长发给哥哥递了个眼色,起身回自己屋了,王老太也进了自己的小屋。香草略有些阴阳怪气地问:“娘三个研究什么呢?”王长友说:“大夫说二弟不能生娃,咱妈想让我帮他生。”香草一听,笑了:“是不是你们家遭抱应了呀?就该让你们家断子绝孙!”王长友懒着和她拌嘴,说:“你要是不反对,我可就过去了。”香草说:“我反对?我还反对你把我买来呢!你们老王家就是畜牲人家,这畜牲干的事你不干谁去干呀?”王长友被媳妇骂的气哽,一生气走了出来。

王长友走进兄弟的屋子,朝弟弟使了个眼色,王长发就全明白了,马上走了出去。苏珊一见王长友进她这屋来了,忙披着被子坐了起来。自打苏珊来到王家,王长友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到这间屋。他蹩到屋子中间站住,想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苏珊见他这个样子感到很奇怪,问道:“有事吗?”

王长友嗫嚅道:“弟妹,是这么回事。你和老二结婚二年过去了,到现在也没孩子。前几天一位老中医给我二弟把了脉,说是我二弟的毛病。二弟不想断王家的后,他想让我……让我替他生个孩子。”苏珊听了真是又喜又气又怕。喜的是王长发不能生育,真是恶有恶报;气的是他竟然让他哥哥来替他履行“义务”,真是禽兽不如;怕的是王长友万一动蛮,自己还要遭受非人的虐待。

苏珊想了想说:“我不骗你,长发有没有毛病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有毛病我知道。三年前我得了盆腔炎,到医院检查时大夫说我不能怀孕,我妈还为此伤心了老长一段时间。我倒是无所谓,原来也没想结婚,现在又被你弟遭蹋了。你告诉长发吧,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王长友本来也觉得这件事情尴尬,因为苏珊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媳妇,哪有和兄弟媳妇生小孩的道理?只所以先前答应弟弟,也是迫于无奈,主要是为了延续王家的香火。既然苏珊这样说,那就没办法了。

王长友回到母亲那边,把苏珊的话向王长发学说了一遍。王长发直摇脑袋,说:“哥,你太老实了,你不要信那娘们的谎言。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不能生,她也不能生。她要是真的不能生,刚来时我威逼她的时候她怎么不说?哥,你跟我来。”说完,王长发拽着哥哥的手来到自己的房间。

苏珊刚躺下,她正在盘算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王长发他们能不能相信,见哥俩一起走进屋来,她的心沉了一下。只听王长发说:“苏珊,你要是实相的话,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就是真的不能生,也得和我哥过这关,我才能信你。哥,看你的了。”说完,王长发转身出了屋,用木棒在外面顶住了门。

王长友虽然觉得事情难堪,但既然弟弟坚持让自己这样做,而且眼看王家就要断后,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脱鞋上了炕,对苏珊说:“长发的话你也听见了,我……我们做那件事吧。”

苏珊差点没气炸了肺,这王家兄弟简直就如同畜牲一般。苏珊一声没吭,用被紧裹着身体缩到炕角。王长友把心一横,山沟人的那种野性顿时发作起来,纵身扑到苏珊身上开始扒她的衣服。苏珊拼命地反抗,怎奈她的力量和王长友比起来太弱小了,不到五分钟苏珊的胳膊就软了,她像一滩泥一样,任由一艘罪恶的航船在此搁浅。

自此以后,除了苏珊每月“来事”那几天,王长友夜夜在弟弟的炕上“替弟充军”,苏珊就像抗战时期的慰安妇一样,任由山里的野蛮人发泄兽欲。

花开花又谢,雪飘雪又融。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半,苏珊竟然真的怀孕了。十月瓜熟,一朝蒂落,苏珊生了个男婴,王长发给孩子起名叫王宝。

柳玉那天晚上和同学们狂欢过后回到寝室,见苏珊还没有回来,忙给苏珊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接连拨了几次,后来苏珊的电话关机了。柳玉心想:“苏珊不会和网友去开房间吧?不会的,苏珊应该不会。”但她也没有多想,心想也有可能是苏珊的手机没电了。第二天是新年,学校放假,柳玉想苏珊可能是回家了,也没在意。可是四号开课那天苏珊还是没有归校,这下柳玉可沉不住气了,她忙往苏珊的家里打了电话,可苏珊的妈妈说苏珊根本没回家,而且千喜夜那天苏珊明明答应她第二天回家,可第二天电话就打不通了。

柳玉意识到苏珊可能是出事了,忙告诉董文化说苏珊那天去会网友了。董文化一听就知道是出事了,忙给苏云生打电话,并且同时报了警。

警方很快在网上发了协查通报。根据网上资料,全国各地都有女孩因与陌生网友会面而离奇失踪的,据此警方分析,苏珊是被骗了。

苏云生一家焦急地等待着警方的消息。可是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警方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苏泉和苏伟听柳玉说苏珊是和一位网友去了一家迪巴然后失的踪,但不知是哪一家,好在哥俩朋友多,于是开始在NJ市一家一家地查了起来。慢慢地,兄弟俩摸到了线索。

2008年8月8日晚,全中国的人们无不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正当人们翘首以待奥运会开幕式的时候,在苏珊的老家NJ市青山路的一家酒吧内,有一男一女正在相对而饮。

男:“没想到我会选择今天来看你吧?”

女:“没有。我以为你会早些来呢。”

男:“你老公呢?”

女:“人家在发扬风格,去BJ做奥运会的志愿者去了。”

男:“来,为了奥运,干杯!”

女:“干杯!”

男的让服务台演奏一首《相约BJ》的伴奏曲,手拿迈克风唱了起来。一首歌还没有唱完,他发现女的趴在了桌子上。他赶忙上吧台结了帐,搀着女的往外走。酒吧外早有一辆汽车在等着他们,男的把女的推进了汽车,早在车里等候的女人发动了汽车。

汽车刚驶出不到一百米,前面来了两辆警车,拦住了这辆汽车。男的一看不好,告诉女的“快挑头”。女的一看倒车镜,后面也跟上来两辆警车。

这时,从四辆警车上跳下八名公安,持枪来到拉着醉酒女青年的车前,示意让车内的人下车。男的和女的赶忙下了车,这时“昏迷”的女的突然用手扭住了男人的胳膊。

警察把一男一女押送到派出所。审讯员问那男的:“你的网名叫什么?”

“欢乐战士。”

“还用没用过别的网名?”

男的低头说:“一叶知秋。”

警察问:“你的真名?”

一叶知秋说:“夏继兴。”

甘河村的今年与往年不同。甘河村之所以叫甘河村是有原因的,据老人们说,刚建国的时候,村子的四周都有大壕沟,是夏天雨季到来的时候用来排水的。可是近几十年这里一直干旱,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开始管这村子叫干涸村。后来有个老学究说这个名字不吉利,于是取谐音改成了“甘河”村。

自从这里的气候变得干旱以来,农民们种地的逐渐变得少了,草原上的牛、马、羊也变得少了,能投亲靠友的人都搬走了。村里的姑娘们都嫁得很远很远,她们再也不愿回到这个穷地方,尽管这里还住着她们的亲人。也有不少姑娘将父母接走了,只是留在甘河村的人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年甘河村的雨水特别多。从七月中旬就开始下,一直到八月上旬,雨仍然下个不停。地里的庄稼已经泡在水里了,作物的叶子开始变黄。人们利用雨停之际扛着铁锨到田里挖沟排水,村子周围的壕沟里面已经满是水了,日日夜夜流个不停。

这一天王长发和王长友被村里组织到距甘河村十里地的坝上去修防水工事,王老太和苏珊在屋里打麻绳准备衲鞋底,王宝一会在屋里摆积木,一会到院子里和泥玩。这时西院的小胖来了,他对王保小声说:“王宝,听我爸说河里现在能捉到鱼,咱俩去捉条鱼呗!如果捉到了晚上让我妈给炖上,我最爱吃鱼了。”

王宝一听,忙说“好啊!”他怕妈妈奶奶发现了不让他去,因为她们一直不让他往远走,于是偷偷地和小胖溜出了院子。

他们两个一边玩一边走,不一会儿来到了壕沟边。流水的声音很大,两个孩子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因为自从他们出生,甘河村也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他们脚下有条木板搭在大壕上,王宝在前,小胖在后,二人走到了跳板上。水里时而真的有鱼在游,但是不大。王宝高兴坏了,蹲下伸手去捉鱼,可是小孩子哪知深浅,他脚下一滑,落入了水里。

小胖吓得哭了起来,也忘了回去叫大人。这时只见一辆汽车朝这边驶来,在壕前停来,从车上下来一位民警,问小胖:“小朋友,哭什么?”

小胖指着水说:“王宝掉河里了。”民警连忙把车上的另一位警察叫了下来,二人沿着壕边走,也没见到孩子的影子。

这时,苏珊拖着脚镣和王老太也来到了壕沟边,她们发现不见了孩子这才出来找,东西两院都没有,所以一直找到壕边。

警察见苏珊拖着脚镣,已猜到了八分,忙问:“这村有没有叫王长发的?”

苏珊这时才注意到站在面前的是警察,她就像见到了上帝一样,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忙说:“快救我!快救我!”

小胖哭着对苏珊说:“二婶,小宝掉河里了!”他依然把壕沟称为“河”。苏珊一听顿时慌了手脚,拖着脚镣沿着壕沟找了起来,可哪里有孩子的影子?

这时壕沟沿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是出来排水的,听到这面出事了,都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单身的许老四从远处走了过来,怀中抱着个孩子,是他在壕边放水时发现捡起来的,苏珊跑到近前一看,顿时晕了过去。

当苏珊醒来的时候,警察已经为她去掉了脚镣。警察见她醒来,忙向她出示了证件,并声称和苏泉很熟。警察说:“八年前骗你的那个人已经被捕了,他真名叫夏继兴,王长发将由此地公安机关依法处置,村里其他被拐妇女依照她们自愿,愿意回去的就送她们回老家,不愿回去的就随她们的便。你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送你回家。”

苏珊坚持要把孩子的尸体带走,两位民警也没有反对。苏珊说家里没有一样东西值得拿走的,索性抱着小宝的尸体直接上了两位民警的车。

当苏珊走出南京火车站的出站口时,苏泉和苏伟已经开着尼桑吉普在此等她了。哥俩险些认不出姐姐了,只见苏珊的脸又粗又黑,头发蓬乱,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苏珊一见到亲人也是泪如泉涌,哥俩忙把姐姐扶进车里。

“我们这是往哪儿走?”苏珊见车走的路不是通往家里的路,这才开口问弟弟。

“我们去精神病院,妈妈在那里。自从你丢失以后,妈妈的精神就不太好,不过,姐你别担心,你一回来妈妈就能康复。”

话虽如此,可不由得苏珊不担心。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进了母亲的病房,面对着八年没见面的母亲,苏珊就像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一样。

董文化认出了苏珊,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苏珊问:“妈,你没事吧?”董文化哭着说:“妈没事,妈没事。”

苏珊这一回来,董文化也不想再在医院住下去了,苏泉和苏伟想姐姐既然回来了,那么回到家后母亲好得可能会快些,于是三人一商量,把董文化接回了家。

回到家中,看着自己的闺房,苏珊宛如做了一场噩梦。八年了,她离开这间屋子已经八年了,先前那个活泼可爱、踌躇满志的女大学生不见了,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苏珊自己都不敢认自己了。望着怀中的王宝,苏珊宛如木雕泥像一般。

甘河村的王老太这些天也像南京的苏珊一样,在家里炕头上傻傻地发呆。自从王宝溺水、苏珊被救走以后,老太太就整天吃不下饭,渐渐消瘦起来,然后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苏珊被救走后,王家兄弟担心警察随时来抓,就跑到邻乡北四旗的表姐家,想在那儿躲一阵。这天夜里,一家人睡得正熟,就听“咔嚓”一声,王长友睡觉这屋的玻璃被敲碎了。王长友不知怎么回事,连忙披上衣服来到院中,这时王长发也来到了院中,原来他那屋的玻璃也同时被砸碎了。突然,从暗处窜出六七个人,手中都拿着砍刀,不容分说,上前对着王家兄弟一顿猛砍。没用几下,二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第二天,十里八村的人们都在议论,说是老王家的哥俩不知被谁在深更半夜给阉了,有的还说已经拉到城里的医院去了,有的说已经在半路死了,大家都说这下王老太太够呛,先是死了孙子,儿子又出了这档子事,老人家能吃得消吗?还有人说,北四旗的祭老歪半夜打麻将,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辆车,当时开得飞快,就像疯了一样。祭老歪赶忙躲闪,晃了个跟头。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车后面的牌子上似乎有NISSANG这几个外国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

不论多么有价值的新闻,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热度都会逐渐降温。过了不到一个月,议论王家这档子事的人渐渐少了,村子周围壕沟内的水也随之退去,留下的依然是贫瘠的土地和愚昧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