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镇的中间,有一条东西向的大街,道路采用青石板铺垫,显得宽阔无比,也就是当地人称的洪家大街!
在街的东面有一家店面,黑色的牌匾上写着孟家铁匠铺五个字!
此刻,孟研牵着白色骏马停在了铁匠铺的门口。顺着目光望去,只见铺子里,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正在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锤子,却浑然不知,他此刻所穿的粗线背心已是被汗水湿透!
看着那青年,孟研心中一阵激动,涩声道:“铁柱哥…”
那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孟研和那匹驼着一垛枯草的白马,顿时一愣,伴随着“哐噹”一声,他手中的锤子竟掉落在地上。青年名叫铁柱,是孟研父亲所收的徒弟,回过神来,铁柱讶道:“研弟…”
孟研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只见铁柱急忙抢道:“研弟,你等一下,我马上来……”说罢,他一脸兴奋的跑进了铁匠铺的后院。
孟研知道铁柱肯定是进屋喊自己的爹娘去了。
果然,不大一会,铁柱跟着一位着装朴素的妇人和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男子从铺子里匆忙走出,看到孟研后,那妇人不禁大喜,一番嘘寒问暖后,忽然道:“皮皮,你怎么拉这么一堆枯草回来啊?”妇人的话顿时引起了庄稼汉和那青年铁柱的注意。
“ 娘,你先不要问了,赶快让爹把马牵进院子里在说。”孟研的神色中略显紧张。
那庄稼汉稍微一怔,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也未多说,和铁柱二人把那白色骏马牵进了院里后,又随即把铁匠铺的大门一并关闭。
庄稼汉和那妇人便是孟研的父母无疑。此刻, 孟研父亲朝那马背上瞄了一眼严声道: “皮皮,你告诉爹,这枯草里藏的到底是什么,莫非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不成?”
“ 爹,我…我…”看到父亲动怒,孟研心中顿时惊惶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状,孟研父亲的脸上已是变的黑紫,怒道:“我把你寄宿在你张伯伯家读书,你倒学起人家偷东西来了,铁柱,把木棍拿来。”
孟研母亲眼见丈夫要动手打儿子,急忙上前劝道:“ 孩他爹,儿子才刚回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你给我住嘴,铁柱,你还不快去拿木棍。”孟研母亲被丈夫一声喝斥顿时不敢在言语,倒是铁柱呆在原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响”传来,那马上枯草突然摔在了地上,伴随着孟研母亲的一声惊呼,铁匠铺的院子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片刻后,铁匠铺的堂屋里。在孟研的一番道来下,众人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整个的缘由。
“ 我说你啊,有什么事就不能问清楚在说嘛,对孩子那么凶。”孟研母亲责备的看了丈夫一眼。
“ 铁柱,去把我药箱子拿来。”沉默片刻后,孟研见父亲站起身来,心中顿时暗喜,他知道父亲年轻时略学过一些医术,当下忍不住道:“爹,你肯救他了。”
“ 哼,我说过不让你出门惹事,又何曾说过让你见死不救的话。”说罢,孟研父亲便和铁柱二人把那中年男子抬到了旁屋,紧接着关上了门。
直到太阳快下山时,孟研父亲才和铁柱从旁屋里走出,见父亲深吸一口气,神色中略带疲惫,孟研知道那人应该没有大碍了。
当天晚上,母亲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席间,更是把不多的肉夹给孟研吃。
看到父母那张亲切又熟悉的脸庞,孟研的心里不禁又想起那件令他心痛之事。
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发现自己长的和父母一点都不像,直到有一天,父亲告诉他并非自己亲生,他的生身父母乃是当世武林中有名的侠客,至于是谁?又为何将他抛弃?父亲则表示会在他十八岁那年一一告知!
从那以后,孟研的性格逐渐变得孤僻起来,不爱与人说话。对于自己的生身父母,他没有丝毫怨恨,更没有丝毫感情,他只是心痛,为何养了他十几年的父母竟突然间不是亲生的……
见儿子愣愣出神,孟研的母亲似乎心中隐隐看出其意,叹道:“皮皮啊,你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爹和娘的好儿子,永远都是。”
母亲的话使孟研双目微红,随即轻点了下头,便回房去了!
次日清晨,天空阴云密布,却不见雨,使人有种压郁之感,孟研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顿时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只见母亲一脸愁容的站在那里,而她的旁边则站着不停唉声叹气的父亲。
见孟研出来,母亲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皮皮,饭菜都热好了,快去吃吧。
孟研父亲瞥了儿子一眼对妻子叹道:“孩子不小了,没必要什么事都瞒着他。”
“ 爹,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看着父母略显无助的表情,孟研的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母亲苦笑一声道:“还不是那个洪天霸造孽啊!
听到此人的名字,孟研的脸上闪过一丝憎恨之色!
他自然知道洪天霸此人,如果把他比喻成洪家镇的地头蛇一点也不为过。此人家中兄弟三人,排行老大,他二弟洪天赐江湖上人称二爷,更是在早年拜入天下三大门派之一的尚武门,洪天霸能在洪家镇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也全是仰仗他这个二弟,更为可恨的是,此人仗着有势,勾结地方官府强行收取百姓各种税务,如若不从,非打即骂,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娘,难道他又来征税不成?”孟研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这个月他都来三次了,家中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了,他还说若是交不上去,就把咱家铁匠铺给充公了。”
孟研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否则定要杀了那个恶棍不可。
就在这时,从铁匠铺的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叫骂声。
“你个不长眼的兔崽子给老子滚开,敢拦你洪大爷的路想死吗。”
听到这声音,孟研父母的脸色皆是一变,而孟研却是恨的咬牙切齿。
转眼间,铁匠铺的大门已是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冲了进来。
孟研一眼望去,只见为首的那个虬髯汉子正是镇子里的恶强洪天霸无疑。
“你…你们,要干什么,不能进去。”这时,铁柱一脸惊惶的伸出双臂欲要阻拦,但他那单薄的身影仍是没能拦住洪天霸等人的脚步。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铁柱的胸口被洪天霸狠狠的踹了一脚,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见状,孟研的母亲顿时大惊失色,而他的父亲,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
“兔崽子,敢拦我,我他娘的踢死你。”洪天霸仍不罢休,冲着地上的铁柱边踢边骂,最后更是可恶的朝他身上吐了一口痰上去。
“洪天霸,你还有没有王法了?”孟研的父亲声音颤抖,终于无法忍耐。
“哈哈,王法?我便是这洪家镇的王法,废话少说,钱准备好了没有?”洪天霸狂妄的看了眼孟研的父亲,恶狠狠的说道。
眼见父亲憋的满脸通红,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孟研心中愤然,挺身挡在了洪天霸的面前,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洪天霸面露轻蔑之意,道:“小子,不想死的话就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
他话还没说完,伴随着“呸…”的一声,只见一团白色的液体朝他面门飞来, 由于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避,那团异物顿时喷在他的脸上。
霎时间,院子里众人,包括洪天霸的手下皆是一片愕然。
此刻,那洪天霸的一张老脸已成猪肝色,显然是气的不轻,紧接着,他冲着一帮手下吼道:“奶奶的,这小子敢吐我口水,你们几个饭桶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捆起来,老子今天非得狠狠的教训他。”
见状,孟研的父母脸色皆是一变,他夫妇二人可是很清楚洪天霸的手段,眼看着那些恶人朝孟研扑去。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横空出现,挡在了洪天霸等人的面前。
孟研目光投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此人正是他在河边所救之人。
洪天霸已是满肚子火,此刻见到突然冒出一人,当即怒道:“你他娘的是谁啊?我警告你,少管闲事,否则老子…”
“啪…”他话没说完,只觉头重脚轻,整个人已是倒飞出去,直直砸向身后的一众手下。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痛苦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
反观中年男子依旧站在原地,似乎从未出手,这让一旁的孟研一家皆是震惊不已!
孟研心中感激,刚要向中年男子致谢,只听那洪天霸 “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地面上顿时显现出五颗糟牙!
看了一眼中年男子,洪天霸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他没想到此人仅一巴掌之力就如此厉害,心中惊骇不已。艰难爬起身后,他心中恶气难下,道:“敢问阁下高名?”
中年男子始终背对着洪天霸等人,似乎身后这些人根本未被他放在眼里,此刻闻言,冷冷回应:“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滚……”
这充满傲气的声音使孟研的心里不禁升出一份崇拜之意,但却是让洪天霸更加恼怒不已,他心知对方厉害,心中已是早有对策,说道: “好,很好,这笔帐老子记下了,你给我等着。”说罢他恶狠狠的瞅了眼孟研一家人,一帮人扬长而去。
洪天霸等人走后,只见那中年男子的身体突然一颤,紧接着,他冷峻的脸上涌现一丝痛苦之色。
见状,孟研的父亲急忙上前把他扶起,冲着孟研道:“皮皮,由于他伤势本就过重,刚刚怕是崩裂了伤口,先扶他回屋!”
听父亲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孟研心中对中年男子又多出了一份尊敬之意,当即点了下头。
回到房间,在经过一番处理和换药后,那中年男子的神色逐渐缓和。
经过交谈,孟研一家从中得知中年男子姓蒙名文。当孟研父亲问及他的身世背景以及为何身受重伤之时,蒙文却是沉默了下来,但从他歉意的眼神中却是可以看出,那不尽的感激之情,已是显露无疑!
很快,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晚饭过后,由于睡不着觉,孟研便来到了院子里,但见那旁屋仍旧亮着灯光,他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白天的场景!
直到此刻,蒙文打向洪天霸的那一巴掌仍是震撼着孟研的内心。
禁不住心中好奇,孟研来到了那旁屋门口,刚想伸出手敲门,却又犹豫下来。
“是孟研吧,进来吧。”屋内突然传出蒙文浓厚的声音。
“这位蒙前辈果然厉害,在屋内都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孟研的心里不禁对蒙文再次感到钦佩。
推开门,只见蒙文一脸温和的站在桌前,丝毫不见白天的那股锋芒与冷峻。
“前辈,我明天就要回县城张伯父家了。对了!您…您白天用的是什么武功啊?”刚走进屋子,孟研已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蒙文并没有正面回答,沉吟片刻后,反问道:“你想学吗?”
孟研点了点头道:“当然想了。”说罢,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失落道:“可是我爹只让我读书,不让我习武。”
“这是为何?”蒙文不解的问道。
“他说江湖险恶,不宜染指。”孟研不知,他此刻面对蒙文竟是不觉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 可是书读的在多,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又有何用呢?”说罢,蒙文的脸色竟是显得惆怅起来,似乎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正说着,只听铁匠铺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孟研和蒙文相视一望,皆是一怔。紧接着,孟研母亲的声音已是在院子里响起。
“这么晚了,是谁啊?”
“啊……”伴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惊叫传来,孟研急忙来到院子里,但见母亲已是倒在血泊中,而她的身前则站着十多名凶神恶煞之人,为首正是那白天前来滋事的洪天霸。
“娘 ……”望着洪天霸手中仍在滴着血液的长刀,孟研只觉得脑门一阵眩晕。
“ 二弟,就是那个人,就是他打伤的我。”看到孟研和蒙文从屋里走出,洪天霸对着一名身材高大,面貌阴沉的男子说道。
孟研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那洪天霸的二弟洪天赐。
当洪天赐看到蒙文之时,神色突然一变,似乎感到难以置信。
“你们这帮畜生,竟然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蒙文心中感恩于孟研一家,此刻见状,已是悲愤不已。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堂屋里传来,当孟研的父亲看到躺在地上的妻子时,竟是一时愣在原地,但隐隐却是可以看出,他的身体正在止不住的颤抖。
“洪天霸,我跟你拼了。”沉默半晌,孟研的父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道,紧接着,他操起地上的一根木棒便朝着洪天霸等人冲去。
“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全都给我杀了。”伴随着洪天霸的一声令下,院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蒙文担心孟研的父亲不敌,当即不在犹豫,只见他人影一闪,犹如一支离弦之箭朝着洪天霸等人窜去。
那洪天赐似乎知道蒙文的厉害,此刻见他一动,不敢怠慢,纵身一跃朝他攻来。
孟研此刻心中悲鸣,蒙文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书读的在多,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又有何用?”
就在他一阵失神之时,一个头顶没毛的大胖子手持长刀已是向他砍来。孟研瞬间回过神,双目中一丝锋芒闪过,“你们杀了我娘,都去死吧。”说罢,他毫无惧色的迎上那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