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梅儿的身子很轻,叶尘抱着她快速的赶向茶棚,头顶的雨越下越大,二人身上的沾染的血腥气也逐渐被冲淡了一些。
没有任何交谈,只是赶路。感受到手掌臂弯间传来的温热,让他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情略微平和了一些。
自打从古井醒来,叶尘所经历的种种早已不在平凡,他向往这种新奇,可今日的这一战彻底让他那份孩童时期对于未知的美好向往烟消云散。
这世间有很多的阴暗与身不由己是避之不及的,做出符合立场的事情,就要承担这份重量。
那马贼为首的大当家临死前看他的眼神,这一路上一直在他脑海中闪过,痛恨,怨毒,还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似想要忘记那一眼,叶尘将怀中的娇躯抱的更紧了一些,并加快了几分脚步。
没到半柱香的功夫,二人便返回到了茶棚,张凡早已在棚内站立等候了,见二人回来马上迎了上去。
“叶师兄你可回来了!我也刚到没多久,丞相与公子在马车里,总管正在给他们疗伤,你们没事吧。”
叶尘将怀中的沐梅儿放在了木椅上,轻轻点头说道:“辛苦师弟了,沐师妹中了一些毒,我现在灵气不稳,麻烦你来协助她疗伤吧。”
闻言张凡这才注意到沐梅儿面色有些铁青,四肢好似麻木般没什么动作,应了一声便马上双手抵住其后背调动灵气帮忙疏理起气血。
而叶尘则是转过头,看向此刻正喝着茶水打量着几人的秦北冉,心中恼怒。
他明白对方之前为何让他们傍晚之前救人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与马贼正面冲突,若是夜里前去,他们大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
想到这,叶尘的目光不由得闪过一丝怒意,其实在去的路上他就已经明白冲突在所难免,可真的发生了之后,他才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真正的厮杀,是真正要拿性命来做赌注的。
若今天他与张凡没去,沐梅儿则必定落入那群贼人手中。
好似注意到了叶尘目中闪过的异样情绪,秦师兄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视他的双眼开口说道:“你们已经把那群马贼杀光了吧,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不错。”
此言一出叶尘在也压制不住怒火,此刻他真的听不得有人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一掌拍在木桌上,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在疗伤的沐梅儿没有睁开眼睛,可秀眉却也是皱了起来。
张凡也是面色难看,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怔怔地望着几人。
一直默默不语的店家老头则好像没听见一样,烧着暖炉,不停的往里面加着柴。
“命,是抢来的,你想要善良之人活着,就要把那恶人的性命抢走,要自己活着,就要把对手的命抢走,靠自己的实力去掌握命运,这才是修真者。”
说完这些,秦北冉不在看向几人,而是转头望着那暖炉中的柴火。
他作为几人外出任务的监督人与考官,让这几个未来要承担起门派重任的师弟师妹们在这次任务中成长,也是一份属于他的任务。
屋中陷入一片沉默,只有火焰跳动与木材碳化发出的噼啪声。
叶尘漠然,他在试图接受这个说法,因为他了解对方说的是对的,这与他最初的目的相同。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宁远提议几人连夜赶路进程,他们在方凌城内也有自家经营的客栈可以落脚,众人闻言都是赞同。
夜里时分,众人乘着马车到达了城门口,向夜班守卫言明了缘由出示了公函,顺利的进入了城内,在总管的带路之下找到了属于宁府名下的客栈。
最近正值入秋,城内的观光客不多,房间足够每人独立一间。
安排妥当后,宁远与那总管又是替还在昏迷状态中的丞相与宁府小姐郑重的道了谢。
一切处理完,回到屋中后,叶尘呆坐在茶几前,伸手拿起茶壶想要往杯子里添些茶水,可手却似乎不听使唤一样颤抖不止。
将那店小二刚添的一壶茶倒尽居然也才刚好装满了一杯。
第二日一早,秦师兄便招呼了三人,在宁府一家人醒来之前就离开了客栈。
见沐梅儿面色还是有些惨白,叶尘还是问道:“师妹可需要多休息几日?莫要留下什么后疾。”
对方闻言只是轻笑摇头,道:“昨夜服用了临行前师尊赐予的解毒丹,已然没有大碍了,倒是多谢师兄昨日救命之恩,若不是我过于唐突也不会把师兄牵扯进来。”
这话她是发自内心的,这一夜她都在深深的自责,若没有叶尘出手相助,想必自己早已遭了毒手,联想到后果,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叶尘依旧是一副无妨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对她来说为了朝廷击杀马贼理所应当,可对他来说,为了救同门性命而出手又何尝不是理所应当呢。
而张凡打今日一早开始便是一副被霜打了的蔫茄子模样,只跟在众人身后。
几人也不疑有他,只当是因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缓不过来而已。
可张凡心中真正所想的却并不是这些。
接下来数日,几人只在赶路中度过,没有在发生什么怪事。
十日后,赶到了一处山脚下的寺庙,在秦师兄向小和尚告知了来意后,那和尚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身后三人的身形,见均是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男女,便向着秦师兄念了声阿弥陀佛,径直奔庙内静室通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