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由心生

“吴道子！”罗泽大喝一声，吴道子眼神恢复了焦点，如梦初醒。“你怎么了？我刚才看你好像个死人。”

“没什么？”

吴道子柔声说道，刚醒来的他看来还是不太清醒的模样。

“别装了。”沈月红冷冷道：“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昨晚我见到满城的尸体，说来也觉得奇怪，一开始你想我们赶紧离开，会不会就是为了包掩饰你犯下的罪行？”

吴道子陡然望过来。

脸上露出苦痛之色，他幽幽道：“我也不想的，我就是一个赶尸体人。没想到......没想到啊。”

吴道子就站在屏风前面。听到此言，罗泽一个箭步冲往屏风后面去。只见到屏风后面是躺着一个人。

一个皮肤白嫩，俊美地宛如天仙的人。

这不就是昨晚发梦时，罗泽见到的“无上仁德天尊”。这下子一切疑问如潮水般涌来，相信面前的吴道子知道答案。

“城中的死人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面前的这一具尸体。”罗泽问道。

“唉。”吴道子怔立良久，才说道：“几天前，我刚刚来到此地，也是比你们更早的几天罢了......”

吴道子回忆。

很久以前他来过的这个小城，还是人潮汹涌。

叶城虽然并不富有，以农耕劳作的百姓最多，绝大部分人都是食用自种的小麦等的粮食，日子也算过得去。

直到某一天。

这粮食多了一些黑点。

“这些黑点是什么？”农民们种粮以来，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是缺水吧？”

“肯定不是，也许是缺少营养。”

“我看没什么问题。”

他们意见纷纭，谁也有不同的说辞。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就这样舍弃掉自己种植的粮食，去掉黑点，拿来炒菜的，拿出去卖的，如故。

直至到这黑点越来越多，蔓延到了每一种作物上。

“天哪！是天神降下的惩罚吗？”

……

话虽如此说，收获了的粮食总不可能丢了吧。只能够是将就着吃下。味道变化不大，很多人都保留了侥幸的心理。

陵人南下，到处战火纷飞，来往的商贩十不存一，更别说可能会有什么交流的商品了，能够果腹已经是幸运之事。

这种情况之下是不会在乎食物的外表和味道，塞下肚子就行了。

当吴道子这一次来到叶城。

是另外一番景象。

叶城所见之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正确来说，是没有一个活人。

吴道子是一个赶死人。

什么是赶尸人？即是将客死异乡的人，送回家乡安葬，这样的工作被人称作为赶尸人。作为道家的吴道子会去赶尸，也是为生计所迫，不得不糊口饭吃。

叶城。

吴道子一来就嗅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似是花香，浓郁、芳香扑鼻。他赶着一行击具死尸，本不想多管闲事，而继续赶路。

不料这平日一摇铃铛就跟着在他后面屁颠屁颠蹦蹦跳跳的死者，反常地没有跟着吴道子走，吴道子心想必是这叶城中发生了怪事。

闻到香味开始，死者们就停住了脚步不愿离开，那么这件事情必定和异香有关。

吴道子用一根黑绳子把捆住死者们，以免跟着异香逃跑开去。他循着香味追去，来到的地方正是这个神庙之中。

院子两边墙壁神像，他踏进内庭，便被眼前一幕惊得冷汗直下。只见两边凳子上坐满了人，吴道子进来的一瞬间，他们把头扭过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直勾勾望着吴道子。

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感情。

他们望着吴道子，就像是望着一个死人。

吴道子自小就行走荒原，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些人都不过是死去的亡魂而已。

真正的主子正在高台之上，啃咬着尸体！

那人是破烂衣裳，皮肤和容貌都普通平常，不过随着这人咬吸着尸体，他竟然渐渐有了血色，

这是什么东西？

吴道子感受到了强烈的恶意！

在香味之中，弥漫的是血腥和魔气！

他知道这是一个大魔头，于是他急祭出金铃铛，摇动的铃声惊醒高台恶鬼，原本它是丝毫不把吴道子放在眼内，这一惊扰了恶鬼美餐，它抬起了血红的眼睛，如盯上了猎物般，死死盯着吴道子。

两边的死者糟糠一般抖索，很快就坠落下地，一动不动。

恶鬼丢下嘴边的尸体，它对这种铃音是万般不耐烦，面上痛苦之色尽显，终于它动了。

吴道子就等着这一刻。

恶鬼的速度并不快，吴道子拿出桃木剑刺去，不料恶鬼一掌拍来，桃木剑立马断开两截。

“不妙，这不是普通妖魔。”

吴道子“蹬蹬”急退，他手捻剑指，放在口中咬出一道血来。

剑指一挥，鲜艳的血液竟然化作红色剑光，往恶鬼脸上挥去。这恶鬼一看剑光，用手一扣，扭下脑袋！

吴道子吃了一惊，剑光再动，想把这具无头鬼直接砍开两截。

恶鬼机警得很。丢下脑袋就逃开去。吴道子飞快追去，恶鬼躲在屏风之后，他一追之下，屏风后面有的一滩血肉，把吴道子滚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倒了血霉，真是奶奶的晦气！”

吴道子吐了一口口水。

太香了！为什么会这么香？那恶鬼去了哪里？

他左右环视，除了这一摊血肉之外，恶鬼早就已经不知道去向了。这实在是好生奇怪。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吴道子汗毛竖立，他摇动金铃铛往后面打去。

“铃铃铃......”

吴道子打在恶鬼身上，恶鬼直挺挺倒地。不等到吴道子高兴，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巴喷出一口血来！

“他奶奶的！”

吴道子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一阵怪笑声，是那只鬼头！

“你中了毒了，不出半月，就好像这城里面所有的人一样的下场。哈哈哈哈”

鬼头粲粲怪笑，吴道子面色越发难看，他狠狠道：“你是什么妖怪？”

“哼！无能小辈，反正你也快死了，我自天地浑浊而生，世人谓之疫鬼的，不过是我的一个化身。”

“疫魔？”

吴道子越发难受，这疫魔是世间大魔，竟然在这里出现。让自己碰上，实在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太倒霉了！

疫鬼之强大，所过之处片草难生，被疫鬼缠上，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是人间地狱。

吴道子悄然捻起一张黄符向鬼头甩去，黄符一碰上了鬼头，就发出火光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鬼头烧成了黑色的煤焦。他知道疫魔不会如此轻易死去，它不过是化作了魔气，往另外的尸体身上寄生去罢了。

吴道子把屋子内的全部尸体都聚起来烧了。

尸体堆在外面的空地上，火光冲天，摇曳的烟气把天空染黑。火光渐渐熄灭，最后尸体化作一具具煤炭。就在这时，一只黑猫跑来。

“喵......”

吴道子急忙跳上去，想要捉住黑猫。

黑猫的速度太快，跳过了尸体的身上，它发出一声惨叫！

“呜......”

吴道子立即拿出黄符，那黑猫已经飞快逃开。

“人的生命是很短暂的，你何不珍惜一下自己的小命呢？哈哈哈哈。”

那只黑猫！罗泽听到了的黑猫，难道就是他梦到的同一只？

吴道子的回忆到此为止，罗泽急不可耐地瞧了一眼屏风后面，他看到后面什么都没有。他还是想不明白，既然黑猫是疫魔化成的，为什么它会装模作样是“无上仁德天尊”这种唬人的屁话，这样说来它就是想骗取罗泽的身体而已。

吴道子说的，黑猫是疫魔的化身。

一开始他阻止罗泽和沈月红进城，就是为了躲避这疫魔。后来吴道子又答应了，他是打的什么算盘，莫非真的是好心让他们换件衣服就走？罗泽和沈月红很可能会像他一样被疫鬼缠身，中毒身亡。

“阿泽！”

沈月红大叫一声。

罗泽急促转身。

吴道子脸色越发苍白，他仰天大笑：“疫魔啊疫魔，我被你害惨了。”他转而对罗泽说：“只要能喝下黑猫的血，就能化解这疫魔的病气了”

他眼睛的神采流失了，喃喃自语：“疫魔、疫魔、疫魔......”

“无知小人！”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屏风之上，它依旧是一连睥睨的神色，不屑道：“谎话连篇，这个吴道子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道教高徒吗？他不过是个叛徒！还好意思惺惺作态，可悲啊可悲。”

“什么叛徒？”罗泽问。

“城中死去的人，他不过是利用来炼尸而已。谎话连篇的宵小之辈，活该他死。”

罗泽和沈月红面面相觑，这各执一词的一人一妖。

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吴道子神志不清，他看见了黑猫，举着手想去捉，手里的铃铛掉到了地上，发出“铛”的一声，才把吴道子震醒了。

他看着黑猫，无神的眼神变得血红，他愤怒地冲上去。一下子是把屏风推倒在地，黑猫已经跳到了他的头上。

“其实并没有什么疫魔，疫魔不过是吴道子的心魔而已。无上仁德天尊和疫魔，都只不过是吴道子的心魔。”

黑猫淡然道，它站在吴道子的身上。

吴道子听到这话，连连说道：“不......不是的，这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