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猫

夜深人静。

罗泽敲门，没有人回应。

看来沈月红不在这里，她会往哪里去呢？莫非？罗泽寻思她也许想的和自己一样，借着夜色去一探城中究竟。

当下打开客栈的大门，不巧撞上一个人，他抬头一看，这人不是吴道子还能够是谁？

“罗兄弟，这个时间了，你去哪儿？”吴道子提着灯笼，烛光照在他脸上，在夜色中是诡异的吓人。

“我......我睡不着，想出透透气。”

“是吗？这里外边夜风大，有些冷，你当心着凉。”吴道子好心提议道，他提着灯笼悠悠转远了。

罗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不寻常。

正值二更时分，吴道子不睡觉，这么晚了还出来干什么呢？罗泽决定跟过去看上一看，他脚踏纵云梯翻上屋顶，沿着屋脊跑得轻快。

吴道子一个人进去一间与别不同的屋子，那屋顶尖长，墙壁通体雪白，颇有西方风格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

罗泽趴在窗子后面，什么都看不见。听到有木头轻微碰撞声，吴道子在里面待了一刻钟，就出来了，提着灯笼消失在夜幕。罗泽等了很久，他推了推这间神秘建筑的大门，打不开，想来也是，大门被锁上了。

他挨个窗户推，每一个窗户都被紧紧关闭住。他内心暗恼，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那这样岂不就是白跑一趟，他如何能够甘心。

罗泽用水心剑破开窗户一个巴掌大的口子，把手伸进去摸索。

可以了。

窗开了。

他警惕地左顾右盼，一切正常。他果断利落跳进内屋，把窗户关上。外边黑夜笼罩的街道，空无一人。突然跳来一只小猫，它轻轻跳上窗台，眼睛透过窗户上破洞，幽幽望着里面......

罗泽夜中视物，虽不能如白日一般通透，也能粗略看出屋内大概。

他站在大厅中间，两边是整齐排列的凳子。前面有一高台，高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屏风挡住了，只能看见粗略的轮廓。

什么东西？

罗泽走近去看。

“啪......”后面一道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静，直接击中了罗泽的内心。

他惊疑不定回头望去，周围除了空荡荡的凳子，什么都没有。他愣着看了好久，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可能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吧。

他自我安慰。

正在他回过头，余光瞥到了一个黑影！

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刚才没看见到他呢？

他立即蹲下身体，唯恐被看见。半蹲着，蹑手蹑脚往后面走去，透过林列的凳子，他看见了那个黑影的真面目。

是人！一个成年男人。

他身上穿着的是破烂旧衣服，一张脸对着高台上，一动不动。罗泽瞧瞧地从后面临近，他要看清楚这人的真正面目。

罗泽摸到这人的后面，他站起来。一张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面无血色，如枯槁一般的皲裂皮肤，甚至已经有一些黑灰色斑点蔓延上来脸庞。一双无神的眼睛怔怔注视着他的脸。

罗泽停住了半刻，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他动了，轻轻拍了一下前面男人的肩膀。

“啪”的一声。

那人就这样直直倒下在地上。罗泽记得，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和这男人倒地的声音如出一辙。

罗泽心想此处诡异，得赶快查清楚这里的秘密离开。

他运功踩着凳子，跳上高台。就在罗泽即将看到屏风外的东西之时，他听到了有脚步声！糟了！难道是吴道子回来了？

罗泽三步并作一步，跨上窗台，最后不忘记把窗关上。不料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家伙叫了一声“喵”。

看清楚了这是一只全身都是黑色的猫，罗泽无时间多想，关好窗户后，跳上了屋顶。那只猫就坐在窗台，看着罗泽离开，目光就如同是人的眼睛一样，充满了心事。

“好险。”

罗泽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冒险了。回到客栈的房间后，里面亮着光，一个人坐在里面的桌子前喝茶。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喝茶？”

原来此人正是沈月红，她穿着素衣一间，衣衫包不住她曼妙的身材，衣领下的酥胸该死的迷人，罗泽忍不住别开目光，坐到一边。

“我也想问，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没什么，睡不着出去睡觉。”罗泽咽了口水。

“那你应该问我发现了什么？”沈月红突然神经叨叨地压低了声音。

“别卖关子了。”

“死人。”沈月红吐出了两个字。

死人？罗泽想起了白色屋子内见到的男人，他无神的眼睛仿佛是一直盯着自己，挥之不去。

沈月红接着说：“我刚才潜入了一些人家中去，发现了很大的问题！里面都是死人！”

罗泽问：“不止一个？”

“我跑了好几家，都是一样，屋子内的主人都死了！不只是一个人，整个家庭，不论男女老少都一样，他们有的躺在床上，人的倒在了门边......”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我先回去了，困得不行。”

罗泽觉得夜晚的寒意更甚了，他说：“不然你在这里睡吧。”

“你想干什么！”

沈月红脸上一红，她想不到罗泽如此大胆！

“没什么？这里不安全，我觉得那个吴道子有问题，你睡在这里，我们好有个照应。放心，我趴在桌子上就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月红娇羞地说，她感受到了罗泽的关心，高兴得笑出来：“那我睡床了，你不准偷看哦。”

“睡觉有什么好偷看的。”罗泽苦笑。

吹黑烛光，屋子了恢复黑暗。

罗泽脑海中全是沈月红刚才的模样，娇艳欲滴，美得不似凡物。他就像是渴望在水中游动的鱼一样，饥渴得浑身不舒服。

看的想的，满满都是她。

“你不睡吗？”似乎是看见了罗泽坐着不动，沈月红问道。

“还不困，你睡吧。”

静。

四周恢复了平静。

静默了一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我家只有我和我哥。”沈月红先说话了：“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我们就相依为命，流浪在街头。”

罗泽像看见沈月红的回忆。

她动人的声音继续道：“哥哥还为了一块大饼，被人追着打。他倔得很，宁愿被打也要护着那块饼，最后他全都给了我，你说他傻不傻。”

“我们流浪了很久。直到遇上了易辽叔叔，你知道他是谁吗？”

罗泽摇头，他想起现在是晚上，于是说：“不知道。”

“他是征西王，凉州之王，西域的两大王侯之一，他就像是我们父亲一样。他很看得起我哥哥，在那时，哥哥他自统领一队百来人的兵马，于千军万马中打得敌人丢盔卸甲，好不威风。”

沈月红见罗泽没有回应，她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啊？我猜你就肯定不知道。”

此刻高挂的月亮被乌云遮挡，沈月红看不见罗泽。

只听到他说：“我知道。”

沈月红内心欢喜，但愿罗泽真正地听懂了，待他们回到龙城，她就要向家里人介绍这个不羁的少年。

只是，罗泽能够达到他们内心对于豪杰的标准吗？

罗泽心里何尝不是在想，征西王易辽和龙城将军沈平津，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他们会轻易让沈月红和自己在一起吗？

“我答应你。”罗泽肯定地说。

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月亮依旧没有现身，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街道上，黑猫沿着路中间，优雅漫步。

它的瞳孔发出幽幽荧光，黑暗中闪烁如鬼火，它停下来了。

前面是个满面胡腮的男人，他提着灯笼。

“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竟然藏于猫身上，竟然堕落至此。”

他似是对黑猫说的话。

“我还用躲？找到了又能够怎么样？你驱鬼问神的本领可能还过得去，当时想要收我，还是省省吧。”

黑猫坐在地上，爪子梳理着毛发，丝毫不在乎眼前的男人，眉目间全然是不屑和睥睨。

“哼！你干了这么多好事以为我不知道？”吴道子目光炯炯，露着凶光：“借着陵人南下的掩护，想瞒天过海？”

黑猫笑了，笑得像哭。

“不过一介赶尸人，也敢装作正义，你挣死人钱财，我挣死人皮肉，也是各取所需。你还是快快离去吧。莫教多管闲事，丢掉性命。”

吴道子右手伸进了衣袖欲要取出一物，他感到倏忽一道黑影闪过，抬头一看，黑猫已然消失。

“我今天不想杀生，留你一小命。下次你再敢冒犯，别怪我不留情了。”

尖锐的说话声幽幽流转在夜色中，吴道子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忧虑之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