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市场经济体制的思考

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的伟大成就举世公认，而最为重要的收获是探索出一条适合我国国情的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其中包括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列宁曾经有过一句名言：“哪里有社会分工和商品生产，哪里就有市场。”市场经济随着社会分工和商品的出现，在商品交换过程中逐步形成。资本主义国家的市场经济体制及其模式伴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逐步演变。而社会主义国家的社会生产同样有着严密分工，生产组织形式也是高度社会化的商品生产，所以也必然有市场。

市场有多种含义，包括：商品交换的活动场所，如集市、商店、交易所等，这些也称“有形市场”，是与“无形市场”的对应。以商品交换为准则的经济活动形式、方式、方法或手段，商品交换中的供求关系及其状况，有购买力的需求，在现代，通过电子计算机与互联网进行的商务活动形式，可总称为“无形市场”或“虚拟市场”。

市场经济的定义，是指以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基础，通过市场机制进行调节的国民经济。市场经济释义是指以市场为基本联络方式，即以商品等价交换关系为基础的经济运行方式和管理方式，特别是资源配置方式。它依靠价值规律，通过市场机制自发调节国民经济活动。市场经济以自由竞争为特征，通过市场价格支配人、财、物等资源在产业之间与企业之间的移动。价格的高低调节着各个生产部门的资源投入，从而实现资源在各经济部门之间的分配，使社会生产和社会需求趋向均衡。但是，市场经济对资源的这种自发调节作用也蕴含着造成资源和社会劳动巨大浪费的可能性。市场经济的基本机制还起着激励创新、鼓励技术进步、择优汰劣的作用。一切市场经济的活动主体都是为了追求更大的利润，为了使自己在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都必须不断提高劳动生产率，不断进行创新，研究和开发更先进的科学技术，改进经营的组织管理。

在激烈的竞争中，落后的商品生产者不可避免地要遭到淘汰，由此会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但是，竞争会造成商品生产者的两极分化，会在经济活动中形成垄断势力、垄断倾向和垄断行为，不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为了防止在市场机制自发作用下竞争走向反面，就需要通过反垄断立法和必要的政府干预，使市场机制在充分竞争的条件下发挥其积极作用。市场经济的主要调节手段是反映市场供求关系的价格。国家并不对经济活动进行直接干预，而是通过税收、信贷等经济杠杆进行间接调控。我国现阶段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经济结构，使国家不可能对社会生产进行全面、直接的计划调节，必须运用市场经济的调节手段。

经济体制，是对整个国民经济的管理制度、管理形式、管理方法的总称。经济学所说的经济是指社会物质生产和再生产的活动，用较少的人力、物力、时间获得较大的成果。市场经济体制，是指以市场为基本联结方式，即以商品等价交换关系为基础的经济体制。

市场经济体制与经济制度相联系。经济制度是对经济活动中的组织形式、权益规定、管理规则和行为规范的总称，具有多种层次、多个方面的含义。历史上出现的每一种社会经济制度，如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它的社会经济制度的性质，是由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的性质所决定的。社会经济制度的性质是统治阶级当权者意志的体现。

我国现阶段实行的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在我国，过去曾实行过单一的公有制基本经济制度。而中共十五大重新明确规定：在我国目前所处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是一项基本经济制度。

经济模式，是指在经济体制、经济发展、经济决策与管理、生产经营等各种经济活动领域，或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或具有某些共性，或具有某种特殊性的具体类型。例如，在实践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曾经出现过几种经济体制模式。1．军事共产主义模式，它是在俄罗斯十月革命成功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于1918—1920年军事共产主义时期，实行的配给制。这里还要指出，英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也实行过配给制，叫“战时经济模式”。2．传统的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模式，西方也称其为“斯大林模式”。社会主义国家在很长一个时期采用的是这一模式或其变型。3．改良的集中计划经济模式。它在东欧各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初期，都程度不同地存在过。4．计划调节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计划经济模式，也称“匈牙利模式”。5．市场社会主义经济模式，也称“南斯拉夫模式”。6．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模式。这是中国正在创建和形成的社会主义基本社会制度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经济体制模式。中国既尊重市场自由发展，政府又适当介入。

我们今天面临的市场，是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并存的市场，完善市场经济体制必须树立科学发展观，运用现代科学技术、现代科学方法，使其健康发展。

实体经济，是指由商品和服务的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运动过程所形成的经济系统。与“虚拟经济”“虚拟资本”相对应。

虚拟经济，是指由虚拟资本的产生、交易和流通所形成的系统。这里要指出的是，虚拟经济只是交易、流通，而不同于实体经济的交换、分配、消费。

虚拟经济的特点是与虚拟市场相联系。虚拟市场，又称“无形市场”“网络市场”，是指一种新兴的、利用电子信息网络进行商品和服务交易活动的市场。这种市场不像传统市场那样在进行交易活动时必须有特定的店铺或场所，而是以电子商务方式运行。与此相对应，利用特定店铺或场所进行交易活动的市场称为“有形市场”。

虚拟市场，又称“虚拟银行”“网络银行”，是指运用电子计算机互联网络为客户提供投资理财、办理存贷款等金融服务的机构。这种机构没有建筑物，没有地址，只有网址。网站的首页画面是它的营业厅，所有交易都通过互联网络进行。随着电子计算机的普及，资金电子化的需求高涨，传统银行的作业模式已不适应时代的需要。自1995年10月全球第一家网络银行“安全第一网络银行”在美国诞生以来，美国已经有400家金融机构推出网络服务。在国际上，许多国家和地区的银行纷纷上网，向客户提供投资理财服务。在世界进入网络时代的条件下，银行从存放款的中介机构演变成投资理财中心。因为在互联网上，各银行的金融产品一目了然，客户很容易挑选出最有利的产品，银行很难再靠单纯的存放款业务生存，而必须向客户提供特殊、高附加值的投资理财服务。互联网络在客户和银行间开辟了新的沟通渠道，行销更直接，互动更频繁，翻新了银行的行销模式。理财产品，花样翻新，包装厉害，使人眼花缭乱，看不到底细，隐藏着很多不确定因素。

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杜宁对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形式进行过深入分析和划分，他得出这样的结论：17世纪到19世纪是以土地为基础的农业经济，当然这有别于以往的农业社会，它是工业社会的早期阶段。其管理体制是封建封闭式个体组织管理型，经济活动的地域形式是一地化或区域化，资本为家族拥有。19世纪到20世纪上半叶，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生产是以机器制造业或金融业为基础的工业制造业经济，社会分工明确，运行形式是社会化大生产，其管理体制是经营型或等级制度，地域特征的表现形式为局部区域性或国家范围。资本由家族拥有与社会化相结合。到了20世纪下半叶则过渡到以金融或知识为基础的新型的服务性经济，其管理方式是一种联合而又严密的等级式管理关系，其地域特征为全球化或一地簇群化。资本的社会化程度则更高，可以说这是一种以混合经济体现形式为主导的股份制经济。

我们要充分认识到，现代资本主义已经发生重大变化，其根本属性虽然不可能改变，但在某些内容和形式上却与以往有了很大不同。在这种形势下，市场经济体制出现了几种模式：自由市场经济、社会市场经济、混合市场经济。它们的共性是资源配置都是由市场发挥基础作用，而其特性主要表现在政府对经济干预程度的大小有所不同。以美国为代表的自由市场经济模式，崇尚极端自由的市场原教旨主义，推行最保守的资本主义价值观，极力主张大市场小政府、多市场自由竞争、少政府干预调节，高效率少赋税，企业融资主要通过市场，唯股东是从，唯赢利是图。这些是美式自由资本主义的基本轮廓。以德国为代表的社会市场经济模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德国出现的一种新自由主义理论派别。其活动中心是德国弗莱堡大学。该学派主要是围绕战后德国应实行什么样的经济体制这一问题的讨论而获得发展，是作为反对希特勒法西斯统治的对立面而形成的。这一学派主张自由竞争和国家有限干预相结合。其基本内容是：以私有制为基础，以自由竞争为原则，辅之以适当的国家干涉和调节。而北欧国家则采用混合市场经济模式，其特征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某些特征并存的一种经济制度，也就是市场与计划在一种经济体制范围内的结合。当然，无论哪一种市场经济模式，其市场化程度都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即使是美国所采用的自由市场经济模式也必然有政府的某些干预行为，这也就是一定程度的宏观调控。

从这次由美国开始的世界性金融危机中可以看出自由市场模式的局限性。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依靠价值规律和竞争机制对社会资源配置虽依然起着支配性作用，但它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已经不同于亚当·斯密当年所说的那种绝对化作用了。今日，所有资本主义国家所实行的已不是纯粹的市场经济，这主要体现在政府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对经济活动起到调控作用，经济运行中的计划性普遍增强了。

20世纪90年代以前，所有的社会主义国家基本上都采用了苏联的经济模式，其间虽然也曾出现过南斯拉夫模式和匈牙利模式，但基本上都依然是属于计划经济体制，商品经济不发达。在这种环境下，人们总是把市场同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联系在一起，给它贴上资本主义标签。直至1992年，邓小平在南方谈话中才明确指出，它只不过是一种方法，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同样可以用。当然，我理解他这样讲并不是说市场经济与一个国家的经济制度毫无联系。资本主义国家的市场经济是与其经济制度的基础——私有制相联系的；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则是以公有制经济为主导的经济制度相联系。当今中国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的市场经济。

党的十四大所确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唯一正确的选择。而中共第十六届三中全会所通过的《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则进一步明确和解决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方面的一系列理论和实际问题，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并提供了可以操作的具体政策和方法。

回顾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可以看出，我国在建立市场经济体制方面具有许多独创性，市场配置资源的作用得到了增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国在改革开放30多年来才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中国在探索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模式过程中，力图把社会主义的基本理念、基本制度同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则结合与兼容起来，这就与资本主义国家所采用的市场经济模式不完全一样了。其基本特征是，在市场化改革和发展过程中，不放弃公有制为主体的基本方针，又坚持多种所有制经济成分共同发展，在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国家经济的控制力量和政府管理始终发挥重要作用。这种模式也就是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模式。

当然，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政府实施的是以间接调控为主的宏观调控与管理，其政策工具主要是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调节、发展规划、产业政策、区域政策和收入分配政策等，综合运用各类经济杠杆，调节各种经济参数，来规范地调节市场上诸种生产要素的价格信号，再由市场信号引导微观经济（企业）的经济行为，从而达到政府调控意图。这种模式的最大优越性在于能够使市场机制的潜力和千千万万个市场主体的智慧很好地结合起来。

但是由于受以往长期实行高度计划经济体制所造成的各种失衡的影响，致使一些国有企业和某些特殊行业目前依然未能完全摆脱这种影响的烙印。所以我国的市场机制还不够发育与完善，还难以对各类资源进行全面配置和调节，民间资本也尚未具备大量进入这些领域的条件。正是因为这样，再加上某些人为的因素，所以直至目前大部分发达国家还不承认我国的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

判断一个国家是否具有完全市场经济地位，关键是看其市场是否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作用。这也就是说是否达到了市场经济的规则标准，当然还有行为标准和绩效标准也必须达到。目前，无论是按照西方国家规定的市场标准或者以我国国内市场实际发育程度来判断，我们只能说是已基本达到了，但尚不够完善。所以说某些西方国家不承认我国的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一方面不排除他们是出于竞争需要，甚至为达到某种政治目的而这样做，另一方面我国的市场机制也确实存在着亟待完善的地方。

怎样才能算作达到了完全的市场经济国家地位？西方国家的标准在具体内容上虽有所区别，但其基本原则却大同小异。大同是什么？这就是：判断市场经济地位主要是政府干预经济活动的程度较少，经济活动要由市场去调节，政府的作用主要是服务。他们认为，对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的判断不是一个动态概念，而是一个不可逆转的静态概念。

那么，在具体内容上又有哪些小异呢？美国学者认为，一切经济活动必须完全按照市场规则运作。具体讲包括这样几个方面：1．货币是否可以自由兑换；2．劳资双方是否可以进行工资等方面的自由谈判；3．是否可以自由设立合资企业或外资企业；4．政府对经济活动的干预程度极小。

欧盟国家学者则认为：1．完全由市场决定价格、成本和资本投入；2.企业要有符合国际财会标准的基本会计账簿；3．企业生产成本与金融状况不受非市场因素干扰；4．企业有向国外转移利润或资本的自由；5．企业有决定商品出口价格和出口数量的自由，有开展商业活动的自由；6．政府要确保《破产法》和《资产法》在企业的贯彻执行；7．汇率自由兑换。

其他发达国家所遵循的标准大体上也都是这些。

中国学者怎样看待这种市场经济体制标准？主导的看法是：1．政府减少对经济活动的干预程度；2．制定符合国际标准的会计准则；3．有完善的市场退出机制；4．有自由的外汇市场。

我国还有一些经济学家经过长期探索，提出了把市场化标准转化为可以进行度量的指标体系，他们运用这种方法对我国市场化程度进行了度量，得出的数据虽有所不同，但共同认为现在我国市场化状况已经发生很大变化，市场日益发育，尤其是要素市场发育很快，市场的调节作用有了很大增强，市场化程度目前达到80%左右。但西部地区要低于东部发达地区十多个百分点。

一个国家是否能够得到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承认其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直接关系到这个国家的企业在国际贸易中的竞争地位，比如在反倾销案处理应诉问题上，主要表现在应诉中是否能够得到公平对待，影响着能否胜诉。当然有些国家的政党会以此为其国内政治服务，向我国施压。所以我们一定要认真加以对待，同他们进行必要的斗争。

我们要以更积极的态度下大力气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提高市场化程度的前提下，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并争取有更多的国家承认我国的完全市场经济国家地位。这样才有利于增强我国有效地应对国际贸易摩擦的能力，实现我国分享经济全球化所带来的利益，最大限度地避免其所带来的消极影响，为加快我国经济发展服务。

如何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最根本的是要坚决贯彻落实党的十七大精神。具体来说必须切实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普遍增强人们的市场意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一项需要广大人民群众积极参与的伟大事业。我们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为什么大大落后于东部发达地区？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市场不发育，商品经济不发达，人们的市场意识淡薄。多年来，我们在推进改革开放事业中，深深感到人们的思想承受力很差，在发达地区已经普遍推行的一些改革措施，在我们这里却步履艰难。现在已经进入新一轮思想大解放、改革进一步深化的时期，我们必须下大力气在广大群众中深入开展教育，普遍提高人们的市场意识。

继续加强市场主体制度建设。要使企业真正能够成为市场的主体，企业自身要进一步解决好管理模式、治理结构和发展战略问题；就政企关系而言，政府要依法尊重和保护企业的自主经营权和自主开展各类商务活动权，要完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善企业运行环境市场化进程；进一步完善有关市场经济方面的法律法规；进一步推进国有资本的重构和企业制度创新，促使各类市场主体真正建立符合市场规范的现代企业制度。

实施宏观调控经济管理的制度创新。发展和健全间接调控经济运行的管理体系，下大力气解决调控中仍然存在的高度集中计划经济体制下某些遗留弊端。要从经济预测与规划、政策研究与方针设计、决策程序与责任制度、机构合理精简与效率提高等方面加大改革力度，健全这方面的相应制度，逐步提高调控水平。比如，政府公共信息披露制度、公共财政管理制度、政府项目可行性论证制度、人员考试与考核制度等。

高度重视收入分配方面问题。要力求通过宏观管理与调控，实现经济快速增长与社会全面进步的统一与平衡，继续坚持允许一部分地区和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方针，要鼓励社会成员在公平竞争中实现正当致富，要做好国民收入再分配工作，建立健全公共财政制度，要向农业、农村、农民和城市低收入者倾斜，进而逐步实现共同富裕。同时应加快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健全扶助困难群体机制，为低收入人民群众的基本收入保底，以保持社会和谐。

进一步转变政府职能。要把各级政府建设成为“行为规范、运转协调、公正透明、廉洁高效”的政府。这是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关键，是政府职能转变走向新阶段的标志。为此，政府应进一步科学界定管理范围、管理力度，界定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进一步完善社会服务职能，减少和规范行政审批项目。根据这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的经验教训，特别要完善对金融的监管体系，加强中央银行和银监会、保监会、证监会的合作，增强监管当局的政策协调；完善金融机构内控制度、行业自律制度以及社会监督，加强金融法制建设，维护金融秩序。

（2005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