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当枫树染上火红我们该怎样欣赏
- 记忆与远方
- 2557字
- 2020-07-31 00:20:01
本来以为运动会的三天时间会很快地过去,就和我往常的生活一样,但枫佩作为一个不稳定因素的出现使得现在的情况与预期出现了偏差,不仅是上午的时候被她喊去给她当无偿的啦啦队,还有就是我正在换运动服、并且即将参加200米比赛。
外面的蝉仍然在刺啦刺啦地叫个不停,尽管已经到了下午4点,室外的气温还是有将近35摄氏度,今年的天气一反常态的炎热,现在已经是十月的中旬,但是秋高气爽这个词还远远不能用在S城的天气上。
“好热啊。”
我从更衣室出来后看到枫佩正在向身边的枫叶吐槽天气的炎热。
“听天气预报说后天开始就会大范围降温,再忍忍吧。”
现在面前的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支雪糕,看样子她们是在我换衣服的时候去买的零食。枫佩看见了从更衣室出来的我,连忙向我挥手
“嘿——这边。”
明明现在附近有很多人,像这样大喊大叫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我本来想要无视她的招呼,但是一想到这样下去她肯定还会更大声地叫我,所以只好朝她们走过去。
“嗯,看上去很好啊……你以前经常运动吗?”
枫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然后又舔了一口手上的雪糕。
“运动员开始检录了,我先过去了。”
我看着告示牌,电子荧幕上显示男子200米开始检录的字样,为了从这两个人之中脱身,我找到了这样一个绝佳的理由。
“啊,莫不是……你害羞了?”
枫佩努力忍住笑意,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觉得男孩子有些肌肉很能给人安全感的啊……”
旁边的枫叶也在给枫佩帮腔。
“上吧,我和枫叶会给你加油的。”
“不用了。”
“诶?年级第一和第二可爱的女孩子给你加油,难道你还嫌不够吗?”
我并没有嫌不够,只是正因这样,才不希望这两个人和我有过多的牵扯,像这样引人注目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轮到我的头上,我也希望永远不要轮到我的头上。
“嘛嘛,这样吧,我们去跑道和体育楼之间的那一块空地上好了,反正那里没有人。”
现在说话的是枫叶,她看我迟迟不肯让步,在试图提出一个更折中的方案。
但是之所以跑道和体育楼之间没有人,是因为那里白天全天都会受到太阳的炙烤,所以学校也没有在那里设置观众席,那一片区域也就成了真空地带。
“好啊,那里也行,反正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应该晒不黑吧。”
枫佩看着自己的胳膊,也许她的肤色天生就是这样的颜色,又也许是在户外长时间运动的缘故,她的肤色是那种近似棕色的小麦色。
“已经很黑了,所以放心吧。”
枫叶在她的身边带着玩笑的语气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和枫佩的作对比。
“啊——真是的,小叶好讨厌。”
随后两个人就为哪种肤色更受男生欢迎开始了争吵,不过说是争吵,更像是年长的姐姐在和撒娇的妹妹打趣。
我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本来就是被临时塞上场的,又因为平时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训练之类的,也没有过实际比赛的经验,所以我现在内心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这时的我,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上午的时候枫佩的心情。
“人是在嘲笑中成长的。”这句话说的没错,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成长,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嘲笑都是饱含着人间最歹毒的恶意,在恶意中成长,也会成为包含恶意的人。
“各就各位,预备——”
现在已经到了起跑的前一刻,我们这一组里没有人采用助跑器,所有人都是蹲踞式起跑,看到这里我稍稍安心了一点,至少不会被拉开太大的差距,不过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输,区别只是惨败和失败而已,我已经可以想象到比赛结束之后的情形,人们会把我和枫佩作对比,然后用歹毒的口气说着安慰的话语。在一个人失败的时候最温暖的是安慰的语言,而最伤人的也是安慰的语言,伤人与温暖之间只有一条模糊不清的界限,这条界线的名称叫做“人心”。
砰的一声,发令枪响了,它的声音和上午枫佩比赛时发令枪的声音不太一样,说的具体些,更加刺耳,但却更难以传达到我的意识之中,因为全身都处于紧张状态,所以现在的我对枪的响声十分敏感。
200米的赛程安排是从弯道开始,100米后进入最直道,最直道100米后就是终点。现在发力起跑不过50米,我竟然开始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
为了不显得输的那样难看,我打算先发制人,在前50米跑的尽可能快一些,之后的150米就算被超过了,也能把原因推到“不懂战术”这样的非人为原因上。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因为前50米我并没有占据优势。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是3班的选手和我几乎并肩前进,现在我们两个都在最前面,不知道甩开后面的人多远,不过并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我唯独对这件事很笃定。
开跑50米,就进入了烈日之下,也就是体育楼和操场之间的地段,现在或许枫佩和枫叶两个人正在看着我,但我没有心情和多余的力气去寻找她们,即便是有多余的力气,或许我也会避开她们,因为说到底,我们还是互不了解的陌生人而已。
仅此而已。
之后砰的一声,我的身体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就像无助的、干枯了的落叶一般,毫无征兆,也没有依靠,就这样倒了下去。现在我的胳膊一定擦伤了,我的脸或许也擦伤了,这副滑稽的模样,仅仅是想想就觉得可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过去,我已经成为了最后一名,这样下去的比赛即便完成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只需要慢慢地爬起来,然后去一趟医务室就好。
耳边传来声音,应该是嘲笑我的声音吧,现在这副滑稽的样子,不让人嘲笑反而更困难一些吧。
但是,我想错了。
“加油——加油——站起来啊——”
但那声加油是什么啊,我听到了加油声,难道比赛还没有结束吗?
枫叶和枫佩两个人拦住了赶来的教师,她们两个人在干什么啊,我已经输了,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的,你们这样做什么意义也没有。
只要这样就好了,我这样摔倒就只是我的问题,怪罪也好嘲笑也好,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们只要站在一旁,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来,或者加入那些人就好,为什么她们在做这样的没有意义的事情啊,这么做的话,你们会被我连累的。
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就是这样,我被排除在群体之外,我不希望可以对别人贡献什么,相应的,我也不会从他人那里寻求什么——对有愧于我的人秉承互不相欠,对有恩于我的人保持点到为止,这些年来我一直是这样做的。但眼前的这两个人,我对于她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我这样的人,对她们而言,又代表着什么呢。
我没有办法搞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我知道的是,如果我还不站起来,那才是真正的辜负了她们的心意。
“最后一名经过终点线的是十班的选手,现在请第三组男子200米运动员上场。”
随着广播的宣告,第二场男子200米比赛终于结束了,而我以1分05秒的成绩打破了全校最差记录,成为了这所学校建校70年来最慢的200米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