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谢谢，你写的这一份真的很好……”

枫叶的声音贯穿了我的耳道，就像是一阵微风。

“你满意吗？”

我向她询问，声音很轻，生怕碰坏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嗯。”

“那个……其实我还写了一个版本，这是我的个人想法……”

我颤颤巍巍地将昨天晚上写的哪个版本递给了她，她会有怎样的反应，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拿捏不准。

时间在那一刻确实静止了。

她盯着那份曲谱大约有一分钟，也许是更久，但对我而言，那是漫长的无法再漫长的一段时间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纸面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小叶，你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枫佩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看着泫然而泣的枫叶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又看了看我，表情一脸茫然，像是在询问我到底在纸上写了点什么。

枫叶抬起了头，眼中仍旧残留着泪滴

“你的这一份写的太差了，整首曲子都是自相矛盾，互相冲突的……”

“对不起，这只是我一时兴致起来了写的……”

我连忙向她道歉

“但是我很喜欢。”

她将那份谱子抱在了胸前，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走进我的心里。”

这是她曾经说过的。

“我相信，这一天会来临的。”

这也是我曾经许诺过的。

我看向了天空，灰蒙蒙的积云正在渐渐消散，而展露出来的是闪耀着温暖的阳光，将这座城市染上了光与影两种色彩。

——行间——

飞向S城的航班已经落地，我也回到了我的家里。枫叶枫佩她们还要在那里逗留几天，等到过完了年才会回来，我的计划一开始就是只有三天，所以也就先他们一步离开了那里。

之后的日子里平常到无法再平常，我又陷入了那种无聊的生活之中去，每天就是去补课，回来以后除了拉琴就是闷头大睡，再不就是看看书之类的活动，不知不觉间，我的体重竟然增长了不少，而且更加可怕的（其实对我来说无所谓的）是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

我也提前回到了我的出租房里，那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除了积落在地板上的灰尘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与我走之前没有区别。

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有的时候回想起来，真的就如同做梦一般。

我拿起扫帚打算清扫一下房间，谁知道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叮咚叮咚的两声让人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开门来，果然是这两个人。

枫叶站在枫佩的身后，手里拎着一包零食，而枫佩手里拎着的是果汁以及……啤酒。

“喂，你们这个点过来想要干什么？”

“我猜到你今天回来打扫房间，所以叫上了小叶一起来帮你。”

虽然枫佩的回答看上去合情合理，但是她手上的包裹却暴露了一切。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啊，这是给你的礼物，礼物！”

她慌忙掩饰着，但是背后的枫叶却背叛了她

“小佩说要过来开个派对，就买了一些饮料。”

“你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吗？她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还这样惯着她？”

我盯着眼前的枫叶，像是在问讯一般。

“诶呀，有什么关系吗，就当是酒心巧克力好了，而且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完全可以负责了。”

枫佩满不在乎地说着。

本着对自己负责，对他人也要负责的态度，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们都已经来了，再让你们离开总是有些不近人情……”我话还没说完，枫佩就脱了鞋往里面走来。

“但是，绝对不能喝酒！”

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枫佩本身就是野性子，再喝一点酒，晚上回家的时候真的会很危险。

我看了一眼闹钟，现在是六点十分，如果这两个人玩的太过分了，绝对会拖到八点以后，孤男寡女——孤男二女，这样形容才对——挤在一个出租屋里喝酒，而且全部未成年，而且在冬天喝到八点以后，这样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我会被警察抓起来的吧。

“好啦好啦，别那么扫兴啊，人家可是专门来陪你的，为此我和我妈妈说晚上在小叶家吃饭哦。”

枫佩看了看枫叶，对她竖了个大拇指，两个人串通一气撒谎，这种事情可真是少见。

“所以枫叶，你是怎么说的？”

其实不用问就知道，枫叶会说去枫佩家吃饭，最后两个人在我这里玩的过头，两家家长一联系，最后找到我的头上，那我真就是千古罪人了。

“我家里没人，所以就算想找借口也没人可以说的。”

枫叶笑了笑，这个答复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想起了寒假时的那件事，枫叶的身上有太多的未知，所以这样的雷区最好不要触碰。

“是吗……”我低声嘀咕，“这样，你们先坐，我去准备晚饭。”

幸好今天刚刚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很多肉，否则的话今天晚上就要靠零食度日了。

“我要吃排骨！”

枫佩举起了手，像是在餐厅点餐似的。

“那我就要鸡肉好了。”

这个是枫叶的要求，她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询问我做起来是否方便。

“排骨要等一个小时的，鸡肉也至少需要四十分钟。”

这两个人简直把我当成餐厅的服务员了，更可怕的是我竟然接受了“服务生”和“厨师”这两个角色。

来到了厨房，我从冰箱里收拾出来了鸡肉和排骨。鸡肉的话切成块拿水焯一下之后放在锅里炖上就好，排骨做成红烧的好了……除了肉类之外，配菜也是很重要的，土豆，青椒，香菜，蒜，我一样一样地整理着这些食物，把它们削皮洗净，切成了小块。这个时候，枫佩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喂——你有没有游戏机或者电脑之类的东西，好无聊啊……”

之后我就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情急之中我连忙放下了菜刀，从厨房走了出来。

“喂，不要随便翻别人的东西啊。”

我打算制止她。

“哦？难道你藏着那些男生特有的东西……是什么，我还没见过，是光碟吗？”

她的眼中闪闪发光，鼻子开始到处嗅来嗅去，寻觅着我的房间里的任何蛛丝马迹。

“怎么可能……我只有一些书，你要看的话就拿去看好了，别弄脏了就好。”

我指了指书架，上面摆放的是我上个学期读过的书，大概有几十本，这样一想，我平均一个星期要看两本书。

“啊……好无聊。”她叹了一口气，瘫倒在了沙发上。

我则是继续会到厨房，继续切肉，继续准备晚饭。正在我切肉切到一半的时候，枫叶悄声走了进来，

“我要做点什么吗？”

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东西

“不用了，基本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肉还没切好，你先去休息吧。”

枫叶没等我说完，就拿起了一个没有削皮，还带着泥土的土豆，用削皮器将土豆微黄的身躯从其外皮中剥离，然后用水冲洗干净，拿起了另一把菜刀，在案板上切了起来。

“没关系的，我自己做就好了。”

我一再推脱，但是枫叶没有丝毫的让步

“小时候我经常帮妈妈做饭的，我就负责削土豆，切菜之类的活，这种事情做了很多，交给我就好了。”

枫叶熟练地将土豆削好，之后剁开洋葱，切块，把青椒切成了丝。看着她轻车熟路地干着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更加努力地把排骨之类的做得更加美味一些，这样才能配得上她的好意。

和我们两个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枫佩在客厅（也算不上是客厅，就是我的卧室）悠闲地看着电视，并且还时不时的抱怨一句为什么晚饭还没有做好。

经过了我和枫叶的一场苦战，晚饭的制作已经进入了收尾工作。鸡肉的浓汤已经在铁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粘稠的汤汁附着在微黄的鸡肉上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叮的一声，高压锅也宣告着自己的工作的完成。褐色的精排，红色的胡萝卜，绿色的青椒，现在的我已经饿到了极点，戴着手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在七点多的时候，晚饭全部端上了桌，我们三个在地板上放了一张木制的桌子，各自盘腿坐在桌子周围，枫佩打开了三罐啤酒，放在了我们三个人面前，然后把啤酒高高举起

“为了明天的开学，干杯！”

“明天的开学吗……而且我不是说了吗不准喝酒！”

总觉得她的这个庆祝的对象有些问题，毕竟开学这件事还是不太值得庆祝的。

“那就……”她也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些违和，然后咬着手指头看了一眼我和枫叶，“为了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干杯！”

看来她无视了我的后半句话，本来我还打算极力阻止，但是枫叶也附和着举起了手里的啤酒，向我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劝我不要那么死板。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陪着枫佩一起举起了手里的啤酒。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屋子里的温度却不是很低，而且又因为我们都喝了酒的缘故，很快枫佩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这是她的第三罐啤酒了，看着这个速度，如果再不阻止那么她肯定会醉的——倒不如说现在已经醉了。

“我好热啊……”

我有必要说一下现在我们三个人的穿衣状况以示我的清白：现在我穿着淡蓝色的上衣，下身是居家服，地板上铺了毛毯所以我们三个人都没有穿鞋。两个女生穿的是裤袜，上身的话枫叶是一件浅粉色的毛衣，而枫佩则是一件黄色的夹克。

于是在酒精与气氛的催化下，枫佩解开了那件黄色夹克的拉链，随后脱了下来——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她里面穿的是吊带背心，里面的内衣已经若隐若现，甚至都知道那是哆啦A梦图案的，如果现在警察突然进入了我的家门，一定会对我产生奇怪的误解之类的。

“你赶紧穿上衣服——枫叶，给她穿上。”

我急忙转过身来，背对着那两个人，枫叶笑了笑，此时说话已经有些迷糊的枫佩更是笑得有些太过狂野。

“我里面可是穿了内衣的哦。”

“这不是问题所在，你在一个男生家里这样穿绝对有问题……难道你在其他男生那也这样穿吗？”

“有什么关系嘛……我也只是在你这里这样穿过，难道你吃醋了。”

一边说着，她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用蛮力把我扭了过去，随后又从桌子上抄起来啤酒，打算与我碰杯。

“不行，你现在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我极力阻止她。

但是这个家伙却没有丝毫听从我的劝告，只是一仰脖子，就把330毫升的啤酒全部送进了胃里。我们三个现在已经喝完了一提罐装啤酒，其中枫叶喝了一杯，我喝了两杯，枫佩喝了三杯，本来以为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她又从包里面掏出来了一瓶日本清酒，这个东西虽然比不上白酒，但是却比啤酒要厉害的多。

“你不能再喝了——枫叶，你劝劝她。”

虽然枫佩的行为还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三罐啤酒对于一个高中女生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

枫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就提议说要喝果汁，最后经过协商，我们用果汁代替了啤酒和清酒，继续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到了九点钟，明天就要开学，如果让她们回家太晚也不好，所以我就开始催促她们回去。

这个时候，枫佩的酒后劲终于上来了，趁着我们没注意，她竟然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这样吧，我先帮你把碗筷收拾好，然后再叫她起来。”

枫叶看着这一片杯盘狼藉，确实如果要我自己收拾的话要收拾好久，如果有一个人帮忙就会快很多。但是天已经这样晚了，况且还是冬天，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你们先走吧，之后的我自己收拾就好。”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没关系的，很快就收拾好了，如果我帮你的话。”

她娴熟地收拾碗筷，端到了厨房，开始刷起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安排上了活

“那个，可以把抹布洗一下吗？”

“好的好的。”我应和着奔向了厨房，照这个样子，应该很快就会收拾完的。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皎洁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