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侠”?

桑兮兮的手没有离开花盆,满脸敌意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姓名?”

男人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低着头站在她面前低声答道:“花清泽。”

“年龄?”桑兮兮又问道。

“二十五岁。”花清泽老老实实地答道。

“哪里人?”桑兮兮接着问。

“我就是B城人。”花清泽可怜巴巴地答道。

桑兮兮很意外:“B城人?你不是哪个山哪个洞的吗?”

花清泽茫然地望着她:“什么?”

桑兮兮说:“你不是妖怪吗?妖怪不都住在山洞里面吗?”

花清泽啼笑皆非:“妖怪?我哪里像妖怪了?”

桑兮兮上下打量着他:“你哪里不像妖怪?”

花清泽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真的不是妖怪,我只是略微特别了点。你看过《复联》没?知道蜘蛛侠吗?知道美国队长、钢铁侠、超人吗?”

桑兮兮愣了愣:“你是什么超人?”

花清泽清了清喉咙道:“我是‘花侠’。”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什么‘花侠’?”桑兮兮依然不信,“你打过坏人吗?”还“花侠”呢,怎么不叫“树侠”?

花清泽的气势陡然变弱了,声音也小了几分:“没有。”

“那你拯救过地球,保卫过宇宙吗?”桑兮兮又问道。

花清泽的头垂得更低了:“没有。”

“哦。”桑兮兮的目光闪了闪,“所以‘花侠’都干什么?”

花清泽一时无言,高大的身躯也变得渺小起来,仿佛职业生涯遭到重大打击。半晌,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努力过……”

“什么时候?”桑兮兮好奇地问。

花清泽举起了一只手掌晃了晃:“五岁。”

“五岁?”桑兮兮惊讶万分。

花清泽有点扭捏地介绍了五岁那年行侠仗义的过程:

那一年,年方五岁的花清泽陡然发现自己有了控制植物的能力,立即明白了自己就是天选之子。他每天都等待猫头鹰会给他送来入学通知书,为此他爱护所有的鸟类,请求爸爸妈妈如果看到鸟务必要检查下它们有没有带邮件。

“你还有爸爸妈妈?”桑兮兮更加惊奇。

花清泽不满地答道:“我当然有爸爸妈妈,不然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桑兮兮不说话了。花清泽继续说起当年自己的英雄事迹,话说当年五岁的他发现了自己的超能力后,一心盼着去霍格沃茨上学,以蜘蛛侠为人生偶像,开始在家门口行侠仗义。

他家住在研究所旁边,和几个小伙伴每天一起在研究所的游乐区玩耍,每次都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来和他们抢秋千和滑梯。他们年纪小,根本打不过对方,只能每天眼巴巴地望着大孩子们玩。

花清泽决心要给这些恶霸一点教训,要把他们赶出游乐区。

“哦,原来不是行侠仗义,而是为了抢地盘。”桑兮兮若有所思地说道。

花清泽愣了几秒,还是决定继续讲述下去。

那天他攥着小拳头学着蜘蛛侠朝为首的大孩子冲去,原以为会像电影一样发动特殊能力,召唤出大树胖揍他们一顿,可是计划发生了失误。他刚起跑没几步,地下隆起了一条树根,不偏不斜地将他绊倒在地。

“然后呢?”桑兮兮见他不说了,继续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摔倒了。”花清泽摸了摸脑袋,仿佛当年摔到的地方还很疼。

“他们被打跑了吗?”桑兮兮又问道。

花清泽摇了摇头,坚决又含糊地说:“总之,这件事教育了我,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桑兮兮很是怀疑花清泽的话:“就这样?”

花清泽再次坚决地点头:“你看看我们现在的社会多么和谐安定,怎么能随便打架斗殴呢?这种行为应该坚决抵制,绝不能姑息。我们应该要树立良好先锋,好好说话,动口绝不动手。”

花清泽说起话来很溜,带着一口好听的京片子,桑兮兮恍惚觉得自己在看老电影,看某个老艺术家在演戏。

她愣了半天继续道:“你既然是本地人,怎么会到我家来的?”

花清泽手一摊,露出无奈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啊!我那天早上去参加袁隆平院士的讲座。”他的双目露出了忧郁痛苦的神情,“他可是我的偶像啊!你不知道我多想见他一面,然后……”

“然后?”桑兮兮不解地望着他。

“然后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激动了……”花清泽的双目溢满了泪水,“我就突然变成绿植,被人踩了好几脚,最后还被扔了出去……”

花清泽痛述前史,越发伤心悲凄,拿过放在桌上的手帕捂住了眼睛:“我真是太难了……”

桑兮兮见他如此可怜,心中有些不忍:“别难过了,你现在不是好了吗?”

花清泽却摇了摇头:“不,我没好,我现在的情况更严重了。”

桑兮兮不解地望着他,从头到脚全须全尾,长得还很有几分男明星的气质,分明没有任何问题。

花清泽却在下一秒消失了。花盆里面的绿植说道:“我现在每天能变成人的时间很短,我根本没办法回去。”

桑兮兮险些将花盆丢出老远,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会这样?”

花清泽摆动树叶表示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我现在这样绝不能去所里上班……”

“你还上班?”桑兮兮惊奇不已。

“当然啊。”花清泽絮絮叨叨地说,“我得工作才能交社保,才能买房子买车。今年好不容易才摇到了号,唉!”

桑兮兮看着一棵绿植长吁短叹地说起交社保和买房子,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你是在什么所工作?”桑兮兮追问。

“我在植物研究所工作。”花清泽答道,“我可是我们研究所里最优秀的研究员!”

桑兮兮点点头,她明白为何他的偶像是袁隆平了。以他的超能力来说,确实研究植物比较合适。

桑兮兮本想结束这场诡异的对话,花清泽却聊上了瘾:“这么多天了,我都没遇上一个说话的人,真是快憋死我了。”

桑兮兮看着花盆里的绿植不住地摇晃着枝丫和她说话,又瞄了一眼太阳花玩具,嗯,这感觉有点相似之处……

她将太阳花玩具放在他旁边启动,太阳花摇头晃脑地扭动身躯,放起了广场舞音乐。桑兮兮看看太阳花,又看看花清泽笑得捶地。

花清泽对桑兮兮将他和太阳花玩具比较相当不满意,将树叶扭动到一旁做生气状:“它又不是真的!”

桑兮兮哈哈大笑,拎起太阳花玩具对他说道:“我觉得它挺像你的,前几天还有个人还当这个是真的,拿去看了好久呢。”

“谁?”花清泽的声音突然变了。

桑兮兮将那天早上的事说给他听,只见树叶立即卷了起来,树干也不停地抖动:“你怎么了?”

“一定是龙组!”花清泽的声音都变了调,“完了,完了!他们发现我了,肯定要把我抓走了!”

桑兮兮莫名其妙:“龙组是什么?”

“你看过科幻片吗?那些把有超能力的人捉去研究的人,龙组就是这样的人。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这棵无人疼爱的小树就完蛋了。”因为焦虑和恐惧,树叶立即变黄掉了一大片。

“他们还没发现你。”桑兮兮安慰他道,“放心吧。”

花清泽的周身立即发出了绿光,长出了新的绿叶。

桑兮兮看得惊奇,小幸也很惊奇,按捺不住地跑向了花清泽。

花清泽立即带着花盆往后跳了一步,躲开小幸的魔爪。

“你不是和小幸关系不错吗?”桑兮兮瞄了瞄小幸,它正在兴致勃勃地围着花清泽打转。

“别让它再咬我的头发,我都要秃了!”花清泽努力地把树枝朝向后伸,因为太用力,树枝和树叶都微微有些轻颤。

桑兮兮将小幸捞到怀里,花清泽松了口气,抖了抖枝叶,继续控诉小幸:“从它来的第一天,我就没保住过头发啊!它还喜欢咬我,你看看我身上被咬了多少个牙印!”

桑兮兮看着绿植在那儿抱怨个不停,不由得笑出了声。花清泽咳了一声表达了他的不满。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恢复?”桑兮兮问道。

“要等我开花。”花清泽答道。

“开花?”桑兮兮很惊奇,“你不是绿植吗?你可以开花吗?”

“当然可以开花。”花清泽越发不满,用树枝比出讲课的姿势,“所有的树都可以开花!”

桑兮兮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开花?”

花清泽却没有说话,桑兮兮觉得自己眼花了,刚才还很朝气蓬勃的绿植,忽然变得萎靡了,好半天才听到绿叶中间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我不知道。”

“不知道?”桑兮兮傻了眼,“那怎么办?”

花清泽不说话,桑兮兮想了半天问道:“那我把你送回去吧,你不是有爸爸妈妈吗?”

花清泽顿时慌了,连连摇动树叶:“不行,不行!不能送我回去!他们要是知道我变成这样会吓昏过去的。”

“那你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他们,他们不担心吗?”桑兮兮问。

“没事,我会给他们打电话说我去旅游了。”花清泽答道,“反正我也不爱拍照。”

他顿了顿又对桑兮兮说道:“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下?”

桑兮兮握着手机贴到了树叶旁,听着花清泽和他的父母打电话,看着一棵树亲亲热热地对着手机叫爸妈,暗想她现在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了。

桑兮兮将花清泽的花盆安顿在客厅,并且和花清泽签了暂居协议。花清泽表示等他恢复正常后一定会给她补交房租。

临睡觉前,桑兮兮给花清泽浇了一盆水,他抖了抖枝叶对她道:“谢谢。”

桑兮兮这才抱着小幸进到房间里,她关上房门后又偷偷打开了门缝往外面看,只见黑夜里,绿植的四周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

桑兮兮每天的任务又多了一样,除了照顾小幸外,她还要时时记着给花清泽浇水、晒太阳。

花清泽是个话痨,每天见到她时都要开始絮絮叨叨和她扯闲篇,说起今天家中发生的事。比如一只鸟飞过了阳台,今天的风很大,小幸今天在家中干了什么坏事。

桑兮兮看出他很无聊,拿了本书给他看。花清泽努力用树枝翻页看得倒也不亦乐乎。只是小幸觉得他实在太有趣了,每天缠着他不放。

花清泽为了不被小幸咬到,每天努力地和小幸撕扯。桑兮兮回来看到他掉了树叶,训斥了小幸一顿,将他架得越来越高。

经过了这几天桑兮兮努力地照顾,花清泽的状态却越来越差了。

桑兮兮发现他的树枝开始变黄急得一筹莫展:“你到底怎么了?”

花清泽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水浇得有点多。”

桑兮兮一愣:“你怎么不早说?”

花清泽挥舞着树枝说:“我以为我可以喝得下,毕竟你一番好心嘛……”说着又打了个饱嗝。

桑兮兮忙将它摆在阳台上晒太阳,没过多久之后,桑兮兮发现树叶发蔫垂落:“你又怎么了?”

“那个……有点烫。”花清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桑兮兮一摸,花盆果然烫手,之前倒进花盆里的水也变得热乎乎的。

“你为啥刚才不叫我?”

“我想着水热了正好泡个热水澡,却忘了我现在是棵树,泡不了热水……”桑兮兮怀疑自己看错了,她刚才似乎看到了一棵树脸红,树会脸红?

她将花盆抱了进去,又将热水倒了出来,重新浇了点凉水给他降降温:“花清泽,你下次有啥事就直接说。我事先申明下,我是个花木杀手,养死过的花木不计其数。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可能会杀了你。”

树干明显僵硬了,花清泽缓缓说道:“那你可以带着我出门吗?”

“啥?”桑兮兮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这样的,我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我需要每隔一个小时浇一次水,晒半个小时太阳。”花清泽郑重其事地答道。

桑兮兮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花盆,力道通过花盆传给了花清泽,花清泽急忙改口:“那个,一个小时不行的话,两个小时也凑合……”

桑兮兮闷声道:“有什么区别吗?”

树枝不断上下摆动:“当然有区别,每天可以少浇一点……”

桑兮兮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我都要带着你去上班。”

树枝停止了摆动,花清泽半晌后道:“办公桌上摆一盆绿植应该不违反规定。”

“对,然后下班的时候再带回来。”桑兮兮闷声道。

花清泽没说话,只是微微摆动着树叶。

桑兮兮看着他斑驳发黄的树叶长叹了口气,他被弄成这样也是她弄的,似乎也要负点责任才说得过去。

第二天早上上班前,桑兮兮将花清泽换到了一个旧塑料瓶改的花盆里,花清泽全程抗议个不停:“这个花盆一点不透气,气味难闻,样子难看……”

桑兮兮冷冷瞪了他一眼,将花盆塞到了一个布袋里,拎着他出门上班。

B城的早高峰的地铁,能将胖子挤成瘦子,瘦子挤成薄纸。桑兮兮拎着他上了地铁,车上的人格外多,汗味混着香水味以及不明的酸臭味形成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

桑兮兮拼命忍着恶心,小心地把花清泽护在身下,以免他被挤扁。就在她快要被地铁里的奇葩味道熏得要晕倒时,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清爽好闻,立即冲散了难闻的味道,仿佛置身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又像是在结满了果实的树林里。

原本恶劣的心情骤然变好,她仔细地寻找气味的来源,却发现是来自花清泽。树的周身闪着一层薄薄的金光,很美很好闻。

下了地铁后,香味渐渐消失,桑兮兮发现花清泽的叶子似乎蔫了一点。

“是你散发的味道吗?”桑兮兮悄悄问道。

花清泽不经意地抖动了两下叶子表示承认,桑兮兮笑着摸了摸树叶,心照不宣地和他握了握手。

桑兮兮在一家门户网站工作,每天的日常工作是管理公众号和编写公众号文章。除了让人头秃外,总体工作环境不错。

桑兮兮将花清泽放在桌子上,开始了每天日常的工作。她刚打开电脑,危雅就走了过来:“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桑兮兮笑着说:“一盆绿植而已。”

危雅看了绿植一眼撇了撇嘴:“又种上树了,行啊,桑兮兮,你现在养狗种树,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啦。”

桑兮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危雅话锋一转又问道:“今天公众号的内容想好写什么了吗?”

桑兮兮连连点头:“我想过了,准备连做十期关于全球变暖、海洋受到污染、野生动物的生存困境的内容,宣传环保。”

危雅皱起眉头道:“又是环保的内容,粉丝都不愿意看了。还是写点人人喜闻乐见的内容吧,轻松搞笑点就好,现在人人都那么累,谁喜欢听人家天天唱哀乐、敲警钟?对了,你知道那两个卖恩爱夫妻人设的明星吗?他们离婚了!微博都炸了,你赶紧去围观围观写篇稿子,保证点击破十万。”

桑兮兮据理力争道:“但是现在环保是非常重要的事……”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危雅打断了她的话,“但是没用,你说的那个不是热点,我们需要热点,有热点才有热度,有热度才有点击,才有钱。亲爱的,对我们来说环保远远不如钱来得重要,明白吗?”

桑兮兮本想和危雅好好辩论一番,然而危雅已经将她抛在脑后,急急忙忙走到另外一位新同事面前。听说那位新同事家中殷实,代步车都是进口豪车,很值得帮助。

一整个上午,桑兮兮都在稀里糊涂查看明星八卦。她平时对明星八卦都不太关心,谁是谁都不甚明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花清泽的叶子更蔫了,她急忙叫了他两声:“花清泽!花清泽!”

花清泽未回答,身旁的同事瞄了她两眼,又瞄了瞄她手里的花盆:“你还给花取名字?”

桑兮兮愣了愣问道:“绿植为啥不配有姓名?”

同事被她问得愣住了,嘀咕着看向自己桌上摆着的绿植,考虑要不要给它也取个名字?

桑兮兮浇完了水,又将花清泽端到窗边晒太阳。

她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将花清泽放上去,正待要走,花清泽叫住了她:“等一等!你去哪里?”

“我去工作啊!你放心吧,我会设置好闹钟,一会儿再来给你浇水。”桑兮兮将手机上设置的闹钟给他看。

“我一个人初来乍到,你把我单独放在这里合适吗?”花清泽振振有词地问。

桑兮兮愣了一秒:“那要不要给你介绍下公司的情况?告诉你厕所在哪里?”

花清泽顿时没词了,只是将树枝扭到一旁表示不满。

桑兮兮看他可怜的模样,一时心软,又捧着花盆往办公桌走。走了两步,她又觉得他需要晒太阳,又端着花盆往窗台走。这样来来回回挣扎了好几回,最后还是将花盆放在了阳台上。

花清泽委屈巴巴地伸出树枝缠住桑兮兮的手,桑兮兮耐着性子对他说:“我一会儿就来接你了,你乖一点。”

“桑兮兮,你到底在干吗?”危雅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桑兮兮手一抖差点将花清泽从十二楼扔下去。

花清泽急忙用枝条缠住桑兮兮,桑兮兮抱紧了花盆,对危雅假笑:“怎么了?”

危雅盯紧了她手中的花盆疑惑地问道:“这盆花是不是刚才缠住你的手了?”

“没有!”桑兮兮斩钉截铁地答,“你看错了!”

危雅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我怎么刚才好像看到了……”

“你找我什么事?”桑兮兮急忙转移话题。

危雅这才想起正题:“我们中午和宋一波一起吃饭吧?”

“宋一波是谁?”桑兮兮茫然地问道。

“就是新来的同事。”危雅解释道。

危雅兴致很高地给桑兮兮八卦宋一波的情况,他是一名家产丰厚的富二代,名校海归,也是个时尚达人,还是名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公司里面已经有好些人对他留了心思。

桑兮兮胡乱地答应了,一心盘算着把花清泽放在哪个位置比较好。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将花清泽留在窗台的打算,又将他带回到桌子旁。

中午吃饭的时候,桑兮兮刚关机离开,花清泽又叫住了她:“你去哪里?”

“我去吃饭啊。”桑兮兮看着花清泽挥舞的树枝急忙说,“你总不会让我抱着花盆去吃饭吧?”

花清泽相当赞同:“为什么不可以?”

桑兮兮被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见过哪个人吃饭还抱着花盆?”

花清泽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同志,你怎么能墨守成规呢?别人没做过,难道你就不能做?这样怎么会有大的突破?这样的话,世界怎么进步?要大胆地去做去尝试,不要怕嘛!只是拿个花盆而已,又怎么了?”

“别人肯定会把我当成傻子!”桑兮兮并没有接受他的忽悠。

“不要管别人怎么想,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说不定你还可以引领一股新的潮流,以后每个人出门都会带着一个花盆呢!”花清泽不屈不挠地继续忽悠。

桑兮兮坚决不肯接受忽悠:“太傻了,我坚决不当‘沙雕教主’!”

花清泽伸出树枝塞到她的手里,强行和她握手:“小同志,历史是靠人创造出来的,‘沙雕教主’怎么了?那不也是个教主吗?不要用老眼光看问题,人生要大胆创造!”

桑兮兮甩开手道:“不,我拒绝,我不要!”

花清泽居然没有继续和她争辩,只是老老实实地蹲在花盆里,像一棵真实的树一样。

桑兮兮指着他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就在这时她发现坐在隔壁的同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她一慌便抱起花盆,“没看过有人带花盆吃饭吗?”

同事忙摇摇头,桑兮兮抱着花盆就走,同事在她身后小声嘀咕道:“带花盆吃饭怎么了?我也想带……”

危雅看着桑兮兮抱着绿植出现在餐厅里,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你不是吧?吃饭还要带盆树?”她在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还是那么丑的树!

桑兮兮将花盆放在桌子上,对危雅和宋一波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解释,就听到宋一波两眼盯着花盆,连声称赞:“这是不是最新的潮流?身边随时带着一盆植物,随时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看到绿色,真是好潮啊!”

桑兮兮就坡下驴:“对对对!这也是表达环保的诉求,你看地球现在环境恶化,北极冰川融化,我们应该多种树,为地球减负。”

危雅的脸笑得很僵硬,眼见着桑兮兮开始大力宣传环保,提倡自带餐具,甚至提出将一次性筷子洗干净反复利用,微波炉少转两分钟减少用电等“寒酸”的生活方式,简直要昏过去:她是不是把脑子丢在公司里面了,怎么能对一个富二代说这样的话?

就在危雅后悔叫上桑兮兮打掩护的时候,没想到宋一波连声附和:“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环保真是太重要了,保护环境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而不是人类!”

桑兮兮激动万分,一直以来她致力宣传环保,常常被人当成疯子,没想到宋一波和她意见居然如此统一。她一激动,抓住了宋一波的手:“同志啊!我终于等到你了!”

危雅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自己还没动手呢,怎么被桑兮兮抢了先?她连忙加了一句:“我也非常支持环保的!”说着将桑兮兮的手拨开,笑眯眯地说,“我们点菜吧!”

就在桑兮兮和宋一波交流了对地球环境的看法后,菜上来了,两人都很自然地取出了自带餐具摆在桌上。危雅一看情势不妙,忙让服务员撤去一次性餐具。

服务员很为难地告诉她:“小姐,我们这里没有其他的餐具了。”

危雅心一横,对服务员说:“你们怎么能这样不环保?我坚决不使用一次性餐具!”

服务员眨了眨眼道:“那要不然您用手?”

危雅看了一眼宋一波,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一次性餐具上,神情相当不悦,她心一横答应了:“你拿个手套给我。”

服务员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手套不也是一次性的吗?您还是洗洗手吧。”

危雅恨得咬牙,一言不发地起身去洗手,为了钓宋一波这条大鱼,她真是太难了。

危雅洗完手回来后,却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一套餐具,宋一波笑眯眯地对她说:“你先用我的吧。”

危雅欣喜若狂,他竟然把自己的餐具给她用!这是多么亲近的行为!莫非她刚才的表现赢得了他的好感?

就在这时,宋一波又拿出一套餐具:“好了,我们吃饭。”

危雅目瞪口呆:“你带了几套餐具?”

宋一波拍了拍包,自豪地说:“十套。”

危雅傻了眼:“十套?你卖餐具吗?”这时候她才发现周围的桌子上摆着和她面前同款的餐具,都是宋一波提供的。

危雅看着面前那套餐具,本来的欣喜若狂打了点折扣。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除了偶尔花清泽的树叶会莫名其妙落在汤里或者是“不小心”蹭到某道菜。

桑兮兮握着树干,露出了警告的笑容。

“桑兮兮,你不会爱上这棵树了吧?”危雅看她脸上的神色精彩万分,忍不住吐槽,“你对它笑什么?”

“啊?”桑兮兮抱紧了花盆,“我觉得……它挺好看的。”

危雅觉得她的笑容比刚才更加诡异,恨得连连拍自己的嘴,干吗要问这种问题?

宋一波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挺好看的,而且你们不觉得空气清新了很多吗?”

三人都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危雅这次不让桑兮兮抢先,先一步表示:“真的好很多!闻起来有股排骨味,真是好香好清新啊!”

桑兮兮牢牢捧着花清泽,用眼神发出警告,不要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