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板行行好吧，真加不动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讨厌很久的人和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时，你会对这个人改观吗？我想，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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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后，已经快晚上九点了。钟清临坐在沙发上看资料，沉稳得让人根本看不出他饿的样子，但时不时按着肚子的手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想法。

小老板正委屈兮兮地站在宫保鸡丁旁边，抱着大尾巴一个劲儿地吸鼻子，好像只要闻到就是吃到了似的。林琅听到他一边盯着菜一边自己给自己打气：“不可以吃，要把提案看完，不可以吃。可是好香啊……”

这一大一小还真是可怜到让人无话可说，林琅叹了口气：“老板，我有点饿。”

他怔了怔，微微皱起眉：“抱歉，我忘了，以往都是我一个人在的。”

“没关系，现在是两个人了。”林琅笑了一下，摆上了两副碗筷，“资料可以吃完饭再看，不急这一会儿。”

“好。”出乎她的意料，老板竟然十分顺从地放下了资料，乖乖地去洗手了。

怎么回事，他难道不应该怼怼自己吗？林琅下意识地看向心情晴雨表小老板，结果发现小朋友已经端端正正坐好了，正等着开饭呢。

见林琅看它，小老板投过来一个天真疑惑又嘴馋的眼神：“？”

林琅：“……”好吧，没事，吃饭吧。

老板和小老板吃饭的动作一模一样，都是如出一辙的优雅，而且还吃得特别快。林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喝完了一大碗粥，然后开始吃菜——这个顺序有点问题吧？不觉得粥烫嘴吗？

不过这和她没关系，林琅并不饿，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将每一个菜都尝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味道上的大问题之后就放下了筷子。

老板还没停筷，林琅借着喝酸奶的工夫偷偷观察着。

他一直很专心在面前的饭菜上，好像这些普通的菜是什么珍馐美味似的，看得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的水平自己还是清楚的。

林琅有些疑惑，但一想到老板平时都是靠什么度日后就释然了，大概是很少吃到这种家常菜吧，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林琅，”老板指了指面前，“这个不好吃，太淡了。”

林琅看了看那个空盘子，有点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下次改进。”你既然这么嫌弃，就不要把盘子吃得像是刚洗过的一样好吗。

吃完饭，老板把碗筷放进了水槽，然后撤掉了一次性桌布，露出实木的桌面：“过来。”

林琅原本都穿鞋打算走了，现在被叫住，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怎么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钟清临戴上了眼镜，将黝黑的眸子藏在了镜片之后，又回归了工作时冷淡精英的模样。

“什么？”林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你是说小老板的事？”

应该是这样的，小老板不愿意离她太远，而老板则不能离它太远。

“我试了一下，最远不能超过十五米。”老板有些无奈，“它太倔强了。”

林琅想了想，说：“要不我在这里租个房子，刚好那边快要到期了。”她两年前来这座城市的，当时为了工作租在了东城区，结果没想到换到了现在西城区的公司，每天都得坐半个多小时的地铁回家，别提多累了。而老板住的这个小区离公司就挺近的，上下班方便，早上还能多睡二十分钟。

她越想越觉得美滋滋，恨不得赶紧在这边租个房，畅享人生。

老板却显得有些踌躇，他豁然起身走到林琅面前，然后半蹲下和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平视，认真地问道：“林琅，你愿意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没有人知道此时钟清临的心情，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前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说出口后却浑身骤然一轻。男人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像个踩在生死线上的囚犯一般等待着最后的宣判，他心甘情愿地把这个权利交给林琅。

一时之间，气氛就这样凝固下来。渐渐地，钟清临似乎明白了林琅的答案。

他听见了面前姑娘因为过于震惊而不稳的呼吸声，闻见了她发间浅淡的清香，却迟迟得不到回答。他有些失落，却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他和林琅非亲非故，这样的请求实在是太冒失了，林琅不会答应也是在意料之中。可同时，他的心底又冒出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再试一次，再恳求一次，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也许就会不一样。

男人垂下了眼，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林琅，你愿意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林琅被这样的问话吓蒙了，她愣愣地问：“老板，你说什……什么？”是不是她听错了，难道现在还流行上司给下属包办婚姻吗？

钟清临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直视着女孩那双温和的杏眼，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问：“你愿意和我暂时住在一起吗？”

他从兜中掏出了蓄谋已久的钥匙，递到了女孩面前。

“我……我……”任凭林琅平时再怎么能言会道，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像个卡带了的录音机一样重复着，“住住……住在一起？”

原谅林琅脑子里一片空白吧，毕竟在过去的二十五年人生里，她只规划过自己会上什么大学，将来从事什么工作，穿衣打扮该是什么风格，却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不，不是在一起，林琅脸红得像是要滴血，飞快地将这奇怪的念头打消在脑内，不论他们是两个单身的成年人，只论他们之间的关系——上司和下属，这样住在一起也并不合适。

林琅这样想着，推开了那只手，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话未说完，她忽然下意识地向小老板的方向扫了一眼。

林琅发誓自己只是想知道老板心里是怎么想的，却没想到就是这一眼让她僵住了。

猫耳小人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它没有哭，也没有闹，只在林琅看向它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脸。它坐在男人的膝上，乖巧地摇了摇头：“没关系哦，琅琅。”

老板虽然没有说话，眼中却难掩失望。他想笑一下，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却发现自己根本扯不动僵硬的嘴角。太糟糕了，钟清临望着那把银光闪闪的钥匙发着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却伸了过来，捏起钥匙，与他的掌心一触即分。

钟清临猛地抬起头，却听到女孩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搬？”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下意识地将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梦似的如愿以偿。

林琅摩挲着还带着温热体温的钥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你不会反悔了吧？”

钟清临皱起眉头，有些着急地辩解：“没有。”

“那就别问了，”林琅被逗笑了，她忽然觉得老板其实也挺萌的，反差萌的感觉。她随手将钥匙揣进了兜里，“我先回去了。”

钟清临一怔，连忙起身：“我送你。”他一把拎起小老板的领子，匆匆跟上女孩的脚步。

现在还不到十点，白天的高温已经被徐徐的晚风带走，只剩下惬意的凉爽。夜空上星子低垂，一轮皎洁的月独发光辉。

这陈旧的小区里还多的是周围的居民，有老人带着孩子出来乘凉，也有年轻的夫妻一起散步。林琅和钟清临两个人走在一起，倒也不显得突兀。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却罕见地并不尴尬。

钟清临一路都在观察身边的女孩，他的目光隐晦而小心，一点点打量着，像是要把她镌刻在自己心尖上似的。他现在非常开心，比第一次谈成生意还要开心无数倍，常年平静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又是一阵晚风吹来，林琅忽然动作一顿，她似乎又闻到了老板身上浅淡的香气，与最初相反的是，这股香气变得极其温柔缱绻，只不经意地带上了一丝冷冽的气息。

简直……与钟清临这个人一样。

林琅之前一直觉得老板是一只不好惹的猛兽，他警惕心奇高，从不轻易将自己从冷冰冰的外壳里剥离。虽然皮毛斑斓美丽，却生着尖锐的爪子和利齿，只能远观，绝对不能多亲近。可是今天，她忽然意识到，这只难以亲近的猛兽心里还住着个没长大的小朋友。对渴望的东西小心翼翼，想要触碰，却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收回爪子。

实在是让人心软地想给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捧着钥匙的那一瞬间，林琅突然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好奇心，她想了解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使得他如此警惕，想看看他冰冷外表下是否有一颗火热的心。也许会有机会的吧？林琅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结果刚好和老板偷看她的目光对上。

钟清临：“！”

林琅：“……”

她愣了一瞬之后，突然笑出了声，老板那个偷看被发现的表情实在是太像只小猫了！

明白自己被女孩笑了，钟清临原本有些羞恼，可是听着耳边清脆的笑声，他又奇特地不怎么生气了。算了，她想笑就笑吧，本来也挺好笑的，男人闷闷地想着。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在了一起，像从未分开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