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春

  • 一路金黄向远方
  • 寒日生
  • 4317字
  • 2020-12-28 21:50:44

北方的暑假跟夏天一样的时长,开学后没几天,凉风渐起,秋意渐浓。

忙碌的初三生活瞬间将大家拉回到了现实里。整个城市就只有一个重点高中,全市五所初中外加附近县城中学的学生为了进全市唯一的重点高中都是挤破了脑袋。当然,有竞争的地方就会有不一样的生存法则。

凭着本事可以考进来的是一部分优秀学生,接近分数线没能考上且相差不远的,可以花钱补交赞助费。还有一些指标就留给了特长生以及市领导干部子弟。

方志明虽然在政府上班,但是职位只是机关秘书,如果方浮萍的分数相差太多的话,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让女儿进入重点高中的大门。一阵一阵的患得患失,生怕一旦女儿升学出现什么问题,自己无能为力。

反倒是方浮萍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成绩一直名列班级前茅,各种活动证书可以按斤称重,进重点高中在她心里几乎毫无悬念。

靳刚在没来这里之前对考上什么样的高中没有任何打算,活着就是混日子,怎么混都无所谓。可是这半年,靳刚觉得自己好像要醒过来一样,不再浑浑噩噩,尤其是听到方志明关于让他们考去远方的建议,就好像给自己的将来描绘一个美丽的前景,少年热血般的想要冲破现在生活的桎梏,走出去,闯一闯。

对于歪瓜裂枣四个人,也各自有自己的打算。

猴子目前主要的人生目标就是追随方浮萍的步伐,方浮萍去哪他去哪,就因为这个志向,经常被大家嘲笑,猴子也不以为意。成绩虽然不是最突出的,但是也能轻松进到前十名,再加上体育特长,进到重点高中也不成问题。

胖丫的成绩中上,家里又是做生意的,如果分数相差不多,估计可以靠着多花点钱找找门路进到高中。

兵哥的父母在政府部门还有些权利,成绩跟胖丫差不多,到时候即使考不上,父母也会想办法将他送进去的。

最不确定的就是疯子了,疯子的父母没有固定工作,家里经济条件很一般,成绩平平。还有几个亲戚是在当地黑社会的,经常过来找他,名声不太好,老师自然就没有好脸色。疯子本人学习倒是用功,只是成绩跟几个人比稍微逊色了一些,处在边缘。虽然本人对未来虽然没有太大的规划,但是想着跟大家一起同进退,所以一直没放弃努力。

方浮萍在学习这件事上从无私心,甚至想过如果中考的时候可以跟疯子一个考场,是不是能传一个小纸条什么的,让他抄一抄,每次提出这个想法,其余几个人都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方浮萍。

张美静的事情基本上告了一个段落,从上次他们暑假闹腾了一回之后,再没有见到张美静的人。兵哥托人打听了一下,听说红姐也不在本市了,母女两个已经不知去向。但是,龙哥一直都在,据说还越来越猖狂。

日子一下子变的正常又忙碌。

有目标的生活时常让人觉得压力,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剑,还是正对头顶的那种。可也正是这份压力带来的胶着、困惑才让努力的过程显得丰满。学校的日子纯粹又充满活力,夏天一过,整个校园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艺术节做准备。

夏天如果是五彩斑斓的,那么秋天就是金黄色。

北方的秋天,就好像急行军一样,迫不及待的冲进城市,雷厉风行的宣布着主权,风风火火的把整个城市都涂成了金黄色。从夏至秋,毫无转换般的一键切换。整个城镇的树木被先行的秋风吹了个通透而转了色调,等风过后,天空的尘埃落定,阳光从天空的缝隙间洒落,又因落下的地方阻隔了光线,画面就多了深浅不一的黄红斑驳。

校园的这块画布毫无以外的也被秋天的笔画了个满溢,当然,让这幅画生动起来的还有呼之欲出的热闹。操场三三两两的方阵正在排练,跳舞的女生嘻嘻哈哈的推搡,配着的音乐多是青春劲爆的节奏。男生们从各个方阵之间穿梭而过,彼此之间有时小声低头点评一句,有时又大声的喊一声女生的名字,接下来就又是一阵打闹。

对于即将到来的艺术节,整个校园都近乎沸腾着。一年一次的艺术节,最后的比赛结果,可以维持下一年整年的热度。谁的歌声好,谁的舞跳的美,谁有本事能在艺术节上露一露脸,展现一下才艺,那就莫大的光环。而且整个艺术节的比赛几乎可以涵盖到所有学生,甚至很多老师也会参加。

而对于初三来说,一段时间大张旗鼓的准备、排练、比赛实在是很影响学习,但是学校每年都没有放弃初三的意思,而且还非常重视,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一届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回忆起来自己的初中生涯都有了一点与众不同的欢乐。

整个艺术节分成三个部分,首先是全体女生参加韵律操比赛,女生们要穿着整齐的衣服在操场是跳韵律操。接下来是班级大合唱,以青春歌曲为主,很多班级都会选一些流行歌曲,并不拘泥于歌唱祖国,所以也是大家喜欢的项目。最后是一台晚会,前两个项目各个年级都会评比出来一个第一名,第一名的班级要参加最后的艺术节晚会。也是整个艺术节的高潮,除了学生们的演出,很多老师也会在这场艺术节上献艺。这时候被大家喜欢的老师就会收获无数的掌声和尖叫,而花样百出的演出效果也一年一年的翻新着。

十一假期结束,方浮萍回到校园,早自习的教室里听的最清楚的就是一阵阵的长吁短叹。因为只有一天的假期,很多人又占用了假期时间回学校排练,排练结束后还要完成平时三倍的家庭作业,整个早上都是各种借作业、抄答案的声音。

方浮萍本来坐在靳刚和猴子的中间,自从发现这两个人经常一起讨论七龙珠的漫画后,方浮萍就坚决的把猴子挤在了中间,自己挪到了外面。靳刚问方浮萍为什么要串位置,方浮萍给他的答案是,方便他们哥俩可以齐集七颗龙珠。

方浮萍刚刚把猴子推进了座位,把书包放好,就看见班主任于老师走进了教师。于老师走路很有特点,瘦小枯干的身材总是直挺挺的,不同于身姿挺拔的走路方式,更像是前后左右被固定住了般,头也不转动,眼睛目视前方直立着走到讲台中间,然后再整体九十度转头看向大家。

靳刚看着于老师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噗嗤的一声转头对两个人说:

“你们觉不觉的班主任走路很像一个僵尸?只是手臂是垂下来的,要是抬起来,再轻轻的蹦两下,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猴子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转头冲着靳刚:“要真是那样,我们就把门槛子整高点,让她蹦不进来,就在门口跳,跳一下,进不来,哎,跳两下也进不来,跳三下……”边说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口水喷了靳刚一脸,一脸得意猥琐的表情。

终于,这两货成功的吸引了老师的目光。

“侯伟!”于老师一声怒喝从班级的第一排带着余波传向了最后一排。

“你在那嬉皮笑脸的说什么呢?”侯伟是猴子的本名,乍一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猴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

“老师好!我和方浮萍、靳刚讨论艺术节的节目呢。这不说到了兴头上,就没看见老师您进来了……”

猴子是班级的体育委员,本着文体不分家的原则,艺术节的事情照理说也是他的工作范畴,这么一回答好像非常的正当。只是刚刚那个表情,于老师冷哼了一声,从鼻子口喷了两下气。

“好啊,那你说说什么主意让你们这么兴奋?哈喇子都喷到靳刚脸上了!”

全班的目光都投向了最后一排,大家都知道猴子是什么货色,很多人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看热闹气氛都不需要提前渲染,猴子一副坦荡的混不吝的样子,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看着大家兴致勃勃的眼神,越发的想要嘚瑟。

“于老师,我大概是讨论的太投入了,关键是想给班级增加荣誉,一时间忽略了哈喇子的走向。”

胖丫几个人开始跟着起哄,吵吵着要再看一眼猴子的哈喇子。大家都跟着笑个不停,没人过多的关注班主任的感受。

班主任于老师在这个班级里基本上就是所有负面人物的形象合集。她跟每一个学生都要过礼,谁家给钱多的就坐前排,经济条件不好的就往后塞,班上有个女孩子是政府领导家的,初二就已经长到了一米七,于老师依然让她坐在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雷打不动。

猴子几个人忍了班主任两年了,眼看就到了毕业班,再加上人也长了点岁数,胆子自然就更大了些,说话也就慢慢的没有最初对着老师的战战兢兢。

猴子见大家热闹,更来了劲头,也不知道怎么就灵光一现,随口大声喊道:

“于老师,靳刚说他要跳僵尸舞。”

靳刚本来抱着肩膀看笑话,突然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傻了。

全班的目光又齐齐的看向靳刚,等着下文。靳刚在原来的学校也是一个天天闯祸的,不怕事儿大的主,大声跟着抢白了一句:

“老师,僵尸舞一个人跳不好看,得几个人一起跳。”

班主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用力敲了敲黑板。咬着牙龈说道:

“好啊,既然你们几个这么热情,那就一起跳个僵尸舞吧,跳不出来的话,下个学期你们几个就都给我滚到后几个班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于老师虽然没有点名道姓的说几个人都是谁,但是想也不用想就包括了歪瓜裂枣。至于方浮萍,成绩永远是第一名再加上是团支书,如果真的被踢到后几个班,估计校长都不乐意。

开玩笑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光想着坑队友了,没想到于老师一网子兜鱼,压根没考虑鱼的品种。本来艺术节跟歪瓜裂枣没什么太大关系,几个人能干的最多也就是摇旗呐喊加上跑龙套,可是班主任说完后,他们就成了角儿了,还是一夜之间红遍整个学校的那种。

几个人认真的探讨了一下,这个节目还真躲不掉了。

班级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方浮萍在管着,艺术节也不例外。虽然方浮萍不喜欢班主任,但是她也不愿意在任何比赛上落下名次,在方浮萍的观念里,保护这个班级就像是老母鸡护崽子一样,谁都不碰得。这份感情跟班主任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自从初一当上团支书后,方浮萍就好像一个老妈子一样操心着班上大大小小的事情。

况且,方浮萍心里明白,疯子一直在班级的边缘徘徊,如果班主任抓到了机会把他踢走,剩下的几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而如果从重点班被踢到后面的普通班,那疯子基本上就不可能考上重点高中了。

方浮萍冷静的分析完之后,一拍桌子,用手指一个个划过面前的几个人,怒喝道:

“你们几个争点气,我们就算是跳脱衣舞也能跳个第一名!”

歪瓜裂枣加上靳刚一时间都被方浮萍的气势震撼到了,长大了嘴巴忘了反驳,还是猴子第一个反应过味儿来,

“大萍,你一定要冷静,我们是要脸的……”

方浮萍看着猴子,冷冷的说,

“脸这个东西,跟你有关系吗?”

其余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该站哪边的立场,条件反射的一起回答,

“没关系……”

猴子:完美!友谊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出卖的。

闹归闹,大家明白,关键时期不能给班主任留下任何踢走他们的借口,升学是大事,其余的丢点脸又算什么。方浮萍文艺细胞一般般,但是组织能力超强,头脑灵活,很快找到了一个善于编舞的音乐老师,将几个人要跳舞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体有点才艺的人都会不在意艺术的表现形式,所以音乐老师听到后,没有预想中的为难,反倒是眼前一亮。将几个男孩子叫到了跟前,简单的教了几个动作就有了思路。

方浮萍将几个人交给音乐老师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除了要编排自己班级的韵律操,方浮萍还是晚会的女主持人,自己要写主持稿,还要统筹整台演出的演出顺序、音乐舞台布置等,忙的晕头转向。好在,方浮萍向来不怕压力,反倒是压力越大越能激发潜力一样,别人都以为完不成的事情,她反倒是游刃有余。

很快,艺术节第一部分的比赛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