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道

外城区到内城区,除了要小心阴影中的‘六指’组织的盗贼,更得当心火狐骑士团。

无论遇到哪一方,都是天大的麻烦。

这么说大概能诠释弥生现在的心情:他们这支队伍现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比较幸运的是,

巡守的骑士团已经被小鱼巷的大火吸引走了,正赶着灭火。

‘六指’的追兵则被老矮人丢给他们的错误线索误导,现在八成在海边瞎转悠呢。

一时半会儿,他们还算是安全的。

炉火之锤老爷子喜欢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大摇大摆的样子就跟京城的大爷遛鸟一个德行。

他左手握着一根从之前废弃房屋里捡的木棍,当作是临时武器,右手托着烟袋。每从一个路口拐到另一个路口时便会嘬一口烟,然后站在原地吞云吐雾。

两百米内,但凡长了眼睛和鼻子的人,几乎不可能看不到这群人。

弥生恨得牙痒痒的,又没法说三道四。

要不是老矮人是队伍里唯一的本地人,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等到他们从铺满鹅卵石的松子街走出来的时候,一座金碧辉煌的高楼树立在眼前。

大楼的大理石大门紧紧关闭着,旁蹲着两座古怪的石雕。

石雕的头像兽人,身子则跟人类的成年男子,下半身却跟狮子、老虎差不多,背后长着一双蝙蝠翅膀,宝珠脑袋。

大楼被建成铁塔的样式,至少有三十米高,从下往上数大概十层楼,每一层外墙四个边角的地方都镶嵌着这种石雕,只是外形上做成爪捧魔法灯的模样,数十盏魔法灯将整座大楼照射得灯火通明。

这些魔法灯具看起来便价值不菲,哪里是一般公会买得起的东西。

老矮人不必多作介绍,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像这样的建筑,城中一共有四个:

幽暗女王神殿、

大地母神神殿、

战神殿、

月花神殿。

站在松子街街道口的位置,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其他三座神殿的位置。它们就像黑暗中的灯塔那么明显。谁让搞宗教的有钱呢,在弥生读过的小说和电影里,没有一个宗教是穷。

“喏,我们到了,前面那个高楼就是啦,幽暗女王神殿。锤子在上,‘远洋’号这次运来的所有奴隶都被幽暗女王神殿买下来。只有主战神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我会在炉石公会准备最好的麦酒等着你们凯旋归来的。”

炉火之锤把烟斗往脚后跟敲了敲,弹出好些烟灰。

“等等,等等,我可没说我要陪你们救人。”

弥生心里就只想着马上离开恶人谷,而且越快越好。

疯子才会夜闯幽暗女王神殿!

幽暗女王又被称之为夜女。

掌管黑夜与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

传闻只有人在弥留之际才会见到她。

她的信徒为了能得到夜女的启迪,疯狂到自残,这样能让自己无限接近死亡。她们坚信,夜女才是唯一能拯救这片大陆的主神,只有归回夜女的怀抱才是正途。

夜女既非光明阵营的主神,也非黑暗阵营的主神,更非中立,属于特殊的存在。她的信徒也从来不和其他组织、神殿拉帮结派,总是独自密谋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倾尽一切疯狂想向夜女献上最大的忠诚。

幽暗女王这位主神口碑一直不咋地,神殿信徒倒是遍布大陆各个角落,几乎所有国家、种族之间爆发的战争中都有这些人的影子。

在大陆上,除了光明神殿能与之抗衡之外,幽暗女王神殿的影响力无处无在。

这么气派的神殿,里面没几十个神殿骑士守着,骗鬼的吧!

“喂,小鬼,你这么说可不厚道,要不是老头子我多管闲事,你早被‘六指’的抓回去严刑拷打了,现在让你帮忙救几个人,怎么推三阻四的?我就说人类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对吧,河风。”

“唔,嘿嘿,没错,忘恩负义的人类。”

老矮人和牛头人憨憨一唱一和,像是在表演相声。

“救人是没问题,问题是我们这几个老弱病残,拿什么救人啊,里面随便来几个高手就能捏死我们。救人好歹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弥生有些理亏道,好歹矮人确实帮过自己。

“这个你放心好了,恶人谷撇开火狐骑士团的团长梅罗美托,四大神殿的审判长,‘六指’的首领皮耶罗,以及炉石公会的会长熔火之锤,其他都是初等职业者,况且今晚有一年一度的冬至节拍卖会,所有会长、组织首领都会在拍卖会上露脸,神殿现在一个高手都没有。”老矮人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更不放心,感觉他是随口说的样子。

哎呦妈,原来这座城里还有这么多中等职业者啊,我去。

白天在角斗场的时候,白银级的库瓦德手撕十几头嗜血巨熊的情景历历在目。

弥生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本来想问的高手其实指的是神殿里的初阶骑士和牧师,没想到还有其他中阶职业者的存在。

“不去!”

“你......”老矮人气的老脸通红,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这样吧,就用你们人类的方式聊聊。你看看你的两个弟弟妹妹,你不担心他们?”

“咋啦?有我在,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用不着你管。”弥生反驳道。

“吃喝什么的倒是次要的,我要说的是,现在血手同兵团和恶人谷要抓的人是你,就算你真的得到神赋予的某些力量,现在能力还很有限吧。况且你要走的路还非常远,马上你在恶人谷的事情将会如野火一般吹遍大陆,到那时,你的敌人将会蜂拥而至,你还有信心保护他们吗?”老矮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弥生警惕道,虽然这两孩子跟他没多少情义,但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对亲密的人。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我用炉石公会议员的身份把这两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他们会在灰谷矮人的保护下快快乐乐的度过往后的时光。而你要做的就是和米兰一起救出她的族人,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回翡翠梦境,怎么样?”

老矮人的话,正中弥生一直以来的心思。

他确实早有打算想将两个小孩安顿下来,只是一直有没路子。

本想到了威瑟斯港再谋出路,可意外的事情太多了,两个小孩跟在自己身边早晚会丢掉性命。

打定主意后,弥生顶着矮人的眼睛说道:

“听你的,不过你得保证你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兑现!”

“战神在上,我埃尔隆.炉火以荣誉起誓,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都会守护在这两个孩子的身边。”

......

弥生目送老矮人带着兄妹两个离开。

既然矮人愿意以真名向信仰的神灵起誓,那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虽然对兄妹俩有些不舍,但总比一直跟这自己流浪来的好。

从山野村到这里的路上,他们吃不好,睡不踏实,做梦都会被吓醒。

现在没有了羁绊,也就能放开手脚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诶?牛牛,你怎么不和炉火之锤一起走?”弥生一直把这头憨憨的牛头人当成老矮人的吉祥物,还擅自给取了个外号。

“唔,矮人是朋友,妖精娃娃也是朋友,朋友有困难就应该帮忙,河风要留下来。”

河风说话的时候,总是慢慢悠悠、吐词不清的样子,大陆通用语的发音对他来说好像很困难,每一个字都很吃力。

“帮忙?帮什么忙?”

弥生看向米兰,森之妖精向她投以一个神秘微笑,意思是,看着吧。

牛头人在两人的注视中双手握斧,然后缓缓抬起来,横在胸腔,嘴里呢喃着土著语,像是有节奏的歌声融进了阵阵海风中。

他小心翼翼的将斧头柄的一段放在地上,然后起身向后退开。

失去厚重双手抓握的斧头竟然直直的立在那里,没有一丝不稳。

等到最后一个音结束的时候,河风突然暴起,抓住斧头扭身向地面劈过去。

吱吱吱!!!

想象中金属碰撞鹅卵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在河风劈砍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漆黑的缝隙,稍稍往里看几眼,便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像是要被吸进去一般。

“这是什么?”这回轮到弥生傻了。

“道!”米兰笑吟吟地回答。

“通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全对,这是虚无位面的入口。优秀的萨满祭司能与兽灵沟通,祈求兽灵的帮助。也就是说,河风手里的斧头寄宿着某位虚无位面的兽灵吧。太厉害了,河风,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萨满祭司哦。”

米兰开心的像个孩子,她身手拍了拍牛头人的坚实的臂膀,然后像跳水一样,轻轻跃起,没入虚无之中。

“唔,老师也过河风有天赋,应该到外面多多磨砺。”河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跟着妖精跳了进去,留下弥生一个人在风中凛乱。

喂!有没有危险,倒是说下啊。

弥生无语地看看身后,鱼人村方向的浓烟慢慢小了。

想必等到早上,恶人谷将会变得更加不太平吧。

他耸耸肩膀,想着反正都已经回不来头了,还不如疯一把。

随即,他将鼻子捏住,想象里面一片汪洋的景象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