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切都是因为懒
- 农门之娇
- 百合飘飘
- 3094字
- 2023-06-09 22:24:49
监工张刀对这样的威压并不陌生,曾经赌坊老板让他向一位赌徒要债,他带着兄弟将此人狠揍了一顿,几天后得知此人是新上任知府刚刚从京中接来的公子,被那位知府训问时就受到了类似这样的威压。
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压,是小命捏在他人手中,被人强势按在地上时,感受到的威压。
他很清楚这是来自强者的气质。
他瞧着眼前还没有他膝盖高的奶娃娃,眉头紧蹙,目光狠辣,可在这样的威压下,他眨了下眼,目光微微晃动,落了下风。
他心头惊跳,脸面全失。
杨惊蛰很快注意到这里的状况,在他伸手挥鞭之前,抢先将杨娇娇抱进了怀里。
“张大爷,发生什么事了?”
张刀猛然从方才的离奇斗法中抽离出来,冷哼一声:“这里是你带孩子的地方吗?她要是不能干活就滚回去。”
杨娇娇顺势下了台阶,眼睛一红,要哭:“爹,我肚子疼。”
杨惊蛰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或许是小孩子刚才被张刀吓到了,再能干也到底是个三岁的女娃,于是说道:“要不然你先家去吧,把门锁好。”公家田里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也不差她一个奶娃。
杨娇娇秀气地“嗯”了一声,全无方才的凌厉气势,张刀这才转身走了,毕竟他一个八尺大汉还要点脸,没必要和一个三岁女娃斤斤计较。
“爹,你去吧。”杨娇娇懂事地催杨惊蛰走,“我自己能行。”
杨惊蛰也怕张刀找他们家的茬,点了下头,就去干活了。
杨娇娇略等了一会儿,等到人们的目光都散去,才将散落在田间的衣裳抱起来,一个人慢吞吞地在长满茵茵绿草的田埂上往回走。
杨桥搭手棚看着她的小小身影,拽了拽他爹的袖子:“爹,待会儿那个铁蛋蛋我帮着拿。”
杨桥并不知道那是杨娇娇想要的东西,他只是认为这个铁蛋蛋对家里没什么用,可爹娘都在拼命想得到,连带着他也很拼命,那这肯定和杨娇娇有点关系。他隐约能感觉出,他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他们家更看重妹妹。
看着这群佃户做完田里的活,张刀始终对那个三岁女娃的眼神耿耿于怀,他趁着佃户们吃完庄头给的中饭,赶着往自家租赁的田里去干活,准备去杨惊蛰家再会会她。
他死活不相信,一个三岁的女娃,小小一只手能按住他的鞭梢,就像他难以相信雏鸡能啄瞎老虎,蚂蚁可以撼动大象。
在惊疑中,他已走至杨惊蛰家小院门口。
烟囱里的炊烟一缕一缕地往上飘,饭香一股一股地从敞开的厨房门往外冒,门边摆了一个破损的瓮,被敲去了窄口,灌上泥巴长出一茬新鲜嫩绿的葱。从洞开的大门望进去,室内是再简单不过的几张桌椅和一张硕大无比的中堂,与普通人家无异。
张刀怀疑自己想错了,刚才在田头那一场斗法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东西。庄头管事跟他签订契约的时候要求过,最好不要跟佃户闲聊,不要和他们亲近,巡视时来来回回在田埂上走,总是无聊的。
他怀疑这就是他无聊时幻想出来的东西。
直到厨房里的小奶娃单手提了一只水桶出来,又单手拎了一只水桶进去。
他看着奶娃平稳地拎着满满一桶水,腿脚没有丝毫哆嗦,脚后跟处也没有水迹,才恍然觉察,那绝不是他的幻想。
试问谁家三岁奶娃能脸不红气不喘,单手拎满满一桶水?
他是练家子,自问不是什么江湖中武功高强人士,但也自然知道一些童子功,他看得出来,这奶娃一定是练过,而且已经练到了一些境界,现在只是碍于年纪太小,身体没有完全长好,限制了她的功力,若是再大一点,说她能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样的女娃,不,这样的怪物,他捏紧沙包大的拳头,心里揣满了嫉妒。
他嫉妒她在娘胎里就开悟了,嫉妒她三岁锻体就已有初境,嫉妒她早早就知道这个世道强者为王。
带着满满的嫉妒,他伸手推开了院门。
“咻”一声,一只树枝从位于院子斜角的厨房飞刺过来,打了张刀一个措手不及。
杨娇娇挑完水,想着灶膛里用瓦罐煨的蛇肉要等到晚间才稣烂,不如先给杨桥做一张弓,省得他晚上又跟她闹脾气。
正随便从柴火堆里捡了一根树枝,试一下弓的张力,没想到此时会有人推院子门进来。
见来人是张刀,她的手搭在弓上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张刀自认比她早生二十多年,经事多,对她这一箭起先确实惊了一跳,现在早就镇定下来了,挂着一抹冷笑说道:“小奶娃,我们无冤无仇,你一直对我这么有敌意,这很不好。”
“你是庄头的监工,我是佃户家的小奶娃,我们是天然的敌人,怎么可以说无冤无仇。”杨娇娇稚气未脱,声线又奶又脆,说威胁的话也没有什么威慑力,所以她索性也不放狠话,跟他辩上几句,“还有,我爹叫我锁好门,不要放坏人进来,你这样不请自来,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起了什么坏心思?”
张刀微愣,他没想到三岁奶娃说话能如此连贯,而且一套一套的,看来她确实早悟。
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杨娇娇知道他笑什么,笑她不自量力,笑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奶娃,在一个武力值达到阈值的成年人面前,捏死她也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蚂蚱。
但是她还是要说:“别太自满了,容易阴沟里翻船。”
张刀却不屑一顾:“小奶娃,你们家的门锁好像不怎么样,我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我进来或者不进来,你就跟这锁一样,又能把我怎么样?”他指了指脚前的树枝,“就凭这根枯树枝就想吓住我,你觉得这可能吗?”
杨娇娇放下手中简陋的小弓箭,将它扔到一边:“确实,这是逗小孩子玩儿的东西。”随即将腰带上一只长布包解下来,那是她负重锻炼的装备,现在又有了其他妙用,“不过你也不要小瞧这些东西,当一个人手中什么也不剩的时候,他的牙齿,指甲,头发都可以成为武器,何况你脚边还有一根枯树枝。”
张刀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他不知道一个佃户家的小奶娃短短三年的生命经历了什么让她有此领悟,据他所知,这片田庄是属于京中一个亲王殿下的,那位亲王御下仁慈,待人温和,从未听说府上出过龌龊腌臜之事。
杨娇娇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也好笑起来:“我今日再教你一事,上头越是仁慈,下头越是不讲法度规矩,要不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你实在懂得太多了。”张刀心中的嫉妒已达到顶点,抬脚要往院子里迈,一只飞石带着强劲的风,呼啸着砸中他的小腿,使得他腿筋抽疼,仿佛被利刃割断了一般,迫使他单膝跪下。
“张大爷,何必如此客气。”杨娇娇笑地得意。
张刀冷哼,想起她的话,捡起那根枯树枝,穿刺过去,杨娇娇又甩出一石,石子犹如火雷珠,抵着树枝的尖头破势而入,将它劈成千万份,化成齑粉,又一石甩至他的左肩,将那里的皮肉胫骨洞穿,砸出一个血窟窿,鲜血如泉涌,洒落下来。
“还不走?”杨娇娇蹙眉,满脸嫌恶。
现在气温越来越高,流一院子的血,为了不引苍蝇蚊子,她还得打扫。
张刀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如何会被一个三岁小奶娃伤成这样,哪里肯就此罢休,忍着腿上的钝痛站了起来,又抬起左脚,不出所料,一颗飞石击了过来,他这回做了准备,从腰间抽出鞭子,甩鞭格挡回去,飞石又再次飞来,三次飞来,三生万次,如暴风骤雨,他分身乏术,只得飞速甩鞭格挡,甩鞭次数多了,难免动作就会不标准,不标准就是俗话说的露出破绽,在高手面前,露出破绽,无疑于引颈自戮。
杨娇娇无疑是高手,她这一手飞石前世练了二十多年,这一世虽只练了一年,也只是为了适应这具身体,现在早已出神入化,将一个人阻拦在门外,完全戳戳有余。
此时她想的是,能不能杀死张刀。
这个世界与她原来的世界一样,唯有强者才能生存,但也不一样,这个世界杀人是要偿命的,即使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在将张刀击成血窟窿前,她停住了手。
“现在能听我一句劝了吗?”
张刀一身的近身肉搏本事,被这飞石击得根本没办法施展。
这奶娃像是不会力竭似的,再打下去,他必死无疑。
面对死亡,嫉妒什么都不是,他只有屈服。
杨娇娇满意地看着他的沉默,淡淡开口道:“别再出现在我家,别想在背后搞事。”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张刀微微错愕,这就是高手的气度吗?
他再一次跪下,这回是心甘情愿地跪下,向她磕了个头。
杨娇娇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这画面太过诡异,被别人瞧见,她懒得想理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