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门在外一定不要多事

他们一直被关着,很长时间也没有人进来。困意爬上眼睑,在费力的等着时机。

虚日睡着不舒服,调换姿势。迷离中他眼睛错开一道罅隙,视野中浮现出像祖母绿宝石的光,他露出贪婪的笑,依旧沉浸在梦里,并没有留意这是个什么东西。

“别闹,凉飕飕的,哎呀。”

他觉得手背一阵湿答答黏糊糊的像被涂上浆糊一样,很不舒服。

下意识用手划拉一下,迷瞪着眼,半梦半醒之间,他的眸子陡然增大,差点就尖叫出来,“啊啊啊,兄弟有事好商量……啊啊啊!”

虞世南被惊醒,囫囵个爬起来,揉着眼弄不清状况,趔趄了一下险些撞歪,道:“怎么了,这是……蜥蜴。别动别动别动,这么大个!”

宇文邕看准时机一把钳住它的头,通体土木灰色,背上的鳞片突兀嶙峋,眼珠子拱出来灵活的转动,吐着信子一点也不怕人。

虚日蹙着眉,胃里翻江倒海,他道:“就算不死在这伙人刀下,沙漠上的东西也够呛,要是被咬上一口,我小命休矣!”

宇文邕道:“现在应该是夤时了,估计外面的人也都睡下了,我们现在就走。”

虞世南道:“晚上的沙漠看似温柔,实则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危机,就算我们要逃,可是外面趴着的狮子怎么办,不妥不妥,还是再想想吧。”

虚日揶揄道:“你有受虐倾向吧,还是觉得我们有命看到明日的太阳?”

宇文邕觉得他话里有意,道:“你发现了什么?”

虚日道:“虞世南,你在西域也混过一些年头,绑我们的人讲的龟兹话如何?”

“不错啊,比我强多了,毕竟人家土生土长……等等。”

他瞬间反应过来:虽然说话没有纰漏,可是对方身上的香味不对,龟兹的香料来自中原,因为没有河谷,所以种不了花束,自己并不生产。

倒是嚈哒有香料但是制作工艺粗鄙,味道浓郁但是夹杂草木灰的残余气味驱之不散。

“嚈哒虫害多,香料能够防虫,所以那里的人就算是穷苦人家也会在盥洗衣物时添加一些,先前那人进来时我只闻到香味,现在要不是你提出质疑,我差点就忽略掉那味道里不易察觉的草木灰味。”

宇文邕疑问:“这么说他们是嚈哒人,抓龟兹使团做什么。如此看来他们目的真的不在我们,是另一队人?”

虚日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总算开窍了,善良也得分情况,要不然就是愚蠢。”

虞世南拿出私藏的小刀在帐子后面开了一道口子,等他们两个先出去没被发现后,他折返回来收拾了书籍装入箧中随后跟上。

宇文邕忽然走了一段路停下来,转过身一脸正义道:“跟我们一起被绑来的龟兹人应该还在这,如果真的如我们想的那样,他们是不是凶多吉少?”

虚日心下觉得他是在设圈套:“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功夫操心别人。”

虞世南左右看看,又左右都得罪不起,他调和到:“我们先离开这吧。”

宇文邕一把拽着虚日,不容分说决定道:“我们要救他们。”

“嗯嗯……”反应过来后,虞世南错愕:“啊?”

……

帐子外四下寂寂无声,一个短小精悍的身影踮起脚亦步亦趋,边走边注视周围的情况。

熄灭的火堆炸裂出暗红的火星,照在帐子上的影子如幽灵,一闪而过。

虚日屏住呼吸,他壮着胆子朝煽动耳朵的狮子走去。

他暗想:不就是一头狮子吗,多大点事。老君的青牛还被我戏耍过,文殊菩萨的青毛狮见了我也得摇摇尾巴。记住你是神它是兽,低等动物不足挂齿。

他徐徐从对襟白牡丹衣领里掏出一个小瓶,闪着微弱的蓝光仿佛里面装满了萤火虫。

他狠狠心,嘀咕道:“你这畜牲也不知是几辈修来的仙缘,要我将这仙露琼浆喂给你。我好不容易从司命那骗来的,还一口都没喝呢。”

他不甘心的闻了闻。

瓶子里的仙露琼浆在天宫不过是时令果酒而已,但是到了凡间却是比蒙汗药还威猛的“一口倒”。

虚日也不敢轻易尝试,现在限于凡胎,没有仙力是抵抗不了这酒的威力,只要闻一闻就足够恍惚,更别提喝上一口。

狮子长须颤了颤便不再动弹,他眼观四方平静如常,之后转到沙丘上将两匹骆驼牵了出来。

怎想突然一头发了疯,也跟着站起来,喉咙里响起低沉的如打呼一般的声音,惹得其他的骆驼都骚动起来。

虚日见状忙把瓶子打开,他不忍直视觉得心在滴血。

他拉着骆驼走,刚才挑事的那头东倒西歪的又跟了上来。虚日促狭道:“还真是痴情。也罢,带上你好了,谁让我这么善良!”

而另一边的宇文邕摸进帐子里,在羊毛毡上发现那个人。

手脚皆被捆绑,头发乱蓬蓬的像长了茅草,他猛然惊讶,此人正是发鸠寺时他看到的人。

没有多想,他用刀子割断绳子,把地上的人从昏昏沉沉中拉起来。

虞世南在帐子外张望,他有些计较箧中的书太沉了,感觉呼吸都要谨慎小心。

他们要做的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宇文邕心思缜密,安排计划,兵分三路,虚日偷骆驼,他负责放哨,宇文邕解救人质。

他感到心惊胆战又惊心动魄,简直棒极了!

“……”虞世南听到动静,他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恐惧,但是忍不住觉得刺激,他轻声细语:“祢罗突,是你吗?”

宇文邕费力的把比他大一个头的人背出来,人脚拖着地带出一长条痕迹,他们碰过头后,神经兮兮的贼眉鼠眼往沙丘去。

虚日坐在沙丘上,月亮清冷的光芒照的四下阴森森。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跟两个毛头小子混在一起,还胆大包天要从这伙贼人手里救人出来,他觉得荒唐至极,又可笑至极。

尔时,幽幽的几对人影摇摇晃晃朝着这里过来,他立刻提高警觉。

箭矢之地才看清楚是宇文邕把人背了出来,到了跟前宇文邕累的把背上的人放下,叉着腰换气。

虞世南回头张望,压低了声音透着几分焦急,道:“他不醒,骑不了骆驼,我们怎么带他走?”

虚日道:“都是占板上的鱼肉了,还有心思睡大觉。”他一把抓起那人的胳膊,张口就是一咬。

“什么人……龟兹王子跑了!”帐子那边有人起夜听到一声石破天惊的嚎叫,睡意全无。

之后发现绑着的人不见了,立刻大声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