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谷的妻子发愁着。
那死鬼走了,是一了百了,可是自己还活着,身边还有八个孩子。
怀中的两个婴儿睡得安详,五娃子和六娃子不过二三岁,无忧无虑;二娃、三娃、四娃能帮一些,可毕竟也只是小孩。
昏暗的屋子里,妇人忍不住哽咽起来。
她一个女子,根本养不活八个孩子。
“砰!”
忽然,里屋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将妇人和孩子们的目光吸引过去。孩子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现什么事情。
妇人立即想到进屋取油灯的大娃,心中一紧,呼喊道:“大娃?大娃?”
她紧张地看过去。
里屋的阴影暗沉沉地,没人回应。
妇人有种不好的念头,赶紧将怀中的两个婴儿放在桌子上,她叫来年纪稍大的二三娃,嘱咐道:“看好弟弟妹妹。”
一切妥当,妇人慢慢接近里屋。
黑暗吞没了光线,嘶嘶低鸣声不断传来。
她心中一颤,颤抖地迈入里屋的门槛,轻声呼唤:“大娃?”
但是依然没有回应。
妇人向着储存油灯的角落走去,她想黑暗中看不到东西,点了油灯之后应该会好一点。
“嗯?”
黑暗中摸索前进,妇人走得不快。
忽然,她的脚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妇人低头一看,黑暗中,隐约间地上躺着一个人影,体态和大娃一般。
她惊呼着蹲下身子:“大娃!你怎么了?”摇着大娃的身子,可惜任凭如何用力,大娃也像听不到一样。
想起今天先是听闻相公噩耗,现在大娃又出了事情,本来以为哭干的眼泪竟然又忍不住地流出来,她的手颤抖起来,慢慢摸索向大娃的鼻间。
没有……没有呼吸了……
“大娃!救救我的大娃!”
妇人撕心裂肺地叫。
村里的人都参加了晚宴,附近除了她年幼的几个孩子,再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呼喊。
黑暗中,伤心的母亲叫得声嘶力竭,却显得更加寂静。
最后只有几个孩子来到她的身边,带着天真和些许的害怕问道:
“娘,姐姐这是怎么了?”
“姐姐是和父亲一样,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妇人疯狂的摇头,今天的打击实在不是一个女人应该承受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的面前出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啊!”
妇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大娃尸身,惊叫着往后退了几步。她这才看清面前竟然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似乎还有些熟悉。
几名孩子也怯生生地看着,藏在妇人身后。
看着面前的人影,任何人都会明白一件事,大娃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妇人抱住大娃的手颤抖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是你害了大娃?”她将大娃的尸身平放在地上,动作像是安抚小孩睡觉般,然后目光一狠,冲向那个人影,疯狂叫道:“我和你拼了,你这乌龟王……”
妇人的声音截然而止,一只布满鳞片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妇人想要反抗,可是那手有着磅礴大力,捏住她直接提起至半空。
难受……窒息……
妇人脸色憋红,手脚并用地捶打在那人影身上。但是她的咽喉被捏住,就像蛇被捏了七寸一样,使出的力气已经太小了。
那几个小孩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围着那人影,一边敲打脚踢,一边奶声奶气地叫道:
“坏人!”
“不要欺负娘亲。”
“打死你!打死你!”
妇人被人捏住咽喉,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说话也无比艰难,无比小声:“走……”
她焦急地想用手赶走自己的孩子,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嘶嘶嘶嘶~
古怪的声音从古怪人影那里传过来,妇人无力挣扎,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仇人的面目。
那人影忽然将脑袋凑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妇人感受到轻微的冷气扑打在脸上,她意识已经不清,可仍是倔强地睁着眼睛,恍惚间看见了那人影的脸部轮廓,渐渐和意识中某个人重合起来。
妇人的眼珠子像是要凸出来,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阿……三……”
那人影并没有回答,只见他张开嘴,妇人浑身颤抖起来,双眼开始涣散,渐渐的手脚软了下来。
她已被吸了体内精气,与大女儿一般精尽人亡。
长舌回转,那人影双眸的雪白似乎更加明亮了,他的长舌舔了舔嘴唇,丢开妇人尸身,砸到了她女儿大娃尸身旁。
莫大谷家的小孩眼见娘亲被丢开,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赶紧冲到娘亲和姐姐身旁叫道:
“娘亲,姐姐,你们怎么了?”
“你们说说话啊!”
几个小小的身影围着两具渐渐发冷的尸体,一个怪物般的身影向他们逐渐靠近,口中不断重复着:
“死!都得死!”
……
人死无人知,酒宴这头,并没有人发现莫大谷遗孀遇袭,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早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劝酒声中。
村民们沉醉在酒肉中,早已经忘记了死去的莫大谷,所以说人死一场空,谁还会去记得一个死人呢?
“好酒量!”
看着年轻商人一坛酒下肚,同桌的年轻夫妇捧场地赞了一句。
邓子奇笑眯眯地拱了拱手,看向莫德林,说道:“你这酒是好酒,我的海天酱油也是好东西,真不尝尝?你儿子的口水都要流到桌子上了。”
面前的商人不是蛇妖,但也绝不是普通商人。
莫德林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笑道:“是不是好东西,也得试过才知道。”
他当即夹了鸡块,蘸上些许海天酱油送入口中。经过体内细细感受,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说道:“果然是好东西。”然后才对儿子说道:“吃吧!”
莫一心欢呼雀跃:“爹爹万岁!”先将递给小翠花的碗抢了回来。
惹得小翠花一嘟嘴,向苗姨告状:“娘亲!”
邓子奇哈哈一笑,心想都替海天酱油把广告打到另一个世界了,是不是应该收点代言费呢?
笑着笑着,邓子奇觉得眼角有些许的湿润……他娘的,回不去,再多代言费也收不到。
忽然,邓子奇发现温婉的苗姨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了远处的民房。
酒宴中,看着村民小辈劝酒行乐的莫老村长也是眉心一挑,看向了同样的民房。
下一刻,那处民房炸开了,一道人影裹挟黑色妖气冲天而起。
邓子奇凝目细看,嘿地一声:“这不是你们救的那村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