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节

  • 杜鹃记
  • A元霜
  • 2342字
  • 2020-05-26 00:24:27

自从那日之后,范思勉就开始了寒窗苦读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读书。

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凌晨,天上纷纷扬扬下起雪来,一夜就把青岭山装饰得银装素裹,早晨起来,满目都是银色,院里的积雪没至脚踝,细细碎碎的雪花飘到脸上,冰凉凉的。

范思勉铲净院里的雪,就进了书房。

见儿子走进了书房,顾氏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叹了口气,道:“书房里冷,温书时放个火盆进去,仔细别冻伤了手。”

范思勉应是。书房不大,一方小桌上备着笔墨纸砚,两个松木做的书架上一半摆着范思勉的书,至于另一半,则是几本医书和范家老爷子范筠的笔记。范思勉进了门,看了看整整齐齐的书架,默了默,拿下一本《大学》来看。

顾氏抱了范宁进了厨房,屋檐下挂着几块腊肉,被冻得硬邦邦地,范宁指了指,咿咿呀呀叫了几声。

顾氏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小馋鬼!”又对秦氏道:“今儿割点腊肉炖了吃!”

秦氏应下,把肉用砂锅炖着,又蒸了饭,手脚麻利地做好了午饭。

范家人围着火炉吃饭,农家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顾氏就道:“昨日我听说有人看见了李二姑娘,大着个肚子,看起来像是怀了”

秦氏惊得下巴都掉了:“怀,怀了,可是真的,这可怎么是好?”秦氏做为土生土长的秦家村人,一直是古代女子的思维,算得上有些胆小,实在想不到一个被赶回家的女人怀了身孕会怎么样。

范思勉的关注点则不在这上面,道:“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毕竟卢家只有这一条血脉。”

顾氏道:“李二姑娘命苦啊,出了这档子事,不过万万不能再回去,难道还进那虎狼窝吗?李大爷糊涂了一次,难不成还要糊涂第二次?”

范思勉就道:“若是不回去,这孩子名不正言不顺,李家能养他?”

顾氏就道:“李家对不起他家二姑娘,若是有良心,就不会再去求卢家。”

秦氏暗暗瞅了一眼丈夫,范思勉埋下头吃饭。

吃过饭,范思勉裁了红纸写春联,都是一些吉祥如意的话:富贵双全人如意,财喜两旺家和谐,横批四季兴隆

喜迎四季平安福,笑纳八方富贵财,横批吉祥如意

字体是颜体,方正茂密,横轻竖重。作为一个现代灵魂,范宁的钢笔字很好,觉得这字写得端端正正,比现代批量生产的对联多了那么点意思,可具体也说不上哪里好,毕竟她对于毛笔书法的鉴赏力就没那么强了。

秦氏抱着范宁,在一旁观看,范思勉就慢慢读了一遍,秦氏原本不识字,嫁给了范思勉之后,新婚小夫妻蜜里调油,为逗娇妻开心,范思勉教她认了几个字,顾氏见了也没说什么,顾氏是识字的,家里原本做药材生意,既要认识药材,还要写字算账,她不反对女人识字,对于儿子儿媳的小情趣也乐见其成。

不多时,就有人上门来讨春联,范思勉陆陆续续写了几十副,李家人也来了,来的是李大爷,范思勉面上笑着,也不多话,给他写了两幅。

自从那件事后,顾氏就不太待见李家人,抱着范宁到了厢房,范宁躺到床上,身子扭来扭去,她已经能灵活地翻身了,现正在努力练习独坐,扭了一会就累了,倦意上来,歪歪斜斜睡了过去。

晚饭时,顾氏道:“他还好意思出来,也不怕丢人现眼!要我说你就不该给他写!”

范思勉道:“我心里倒是看不过他家行事的,只是人家都讨上门来了,不给他写倒显得咱家刻薄,再说了,真要做什么,也不该咱家出头。”

顾氏默了默,秦氏不做声,给母亲添了碗肉汤,顾氏喝了两口,没那么激动了,道:“我就是可怜他家姑娘!”

秦氏道:“按理来说,李家要是想把姑娘送回去,应该早给卢家递信儿了才是!”

顾氏道:“这话说的是,难不成李老汉良心发现了?”

范思勉道:“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李家人既做的出先前那档子事,这几天出了门又没事人似的,可见心思细密得很,说不定还憋着什么坏呢。”

婆媳俩对视了一眼,不说话了。吃过晚饭,洗漱干净,一家人歇下不提。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天气放晴,积雪迅速消融,范家人煮了腊肉祭祖宗,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范宁也能喝些肉汤,不同于前世用饲料催肥,原生态的肥猪做的腊肉就是美味,香喷喷的。

秦氏不让多吃,顾氏就道:“不妨事,这汤不咸,又融了肉的营养,好消化,四五个月的孩子已经可以吃汤水了,再过几个月,还可以弄点土豆泥南瓜泥吃,到了九个月,就可以吃些碎肉了。”秦氏应是。

范宁暗暗吃惊,心想顾氏对于养孩子还真是有一套啊!看来古代人的智慧一点不少。

吃过饭,范思勉在堂屋里守夜,秦氏带着范宁先睡了。半夜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范宁睁了睁眼,前世,她时不时要上夜班,熬夜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春节值班,便是在科室里跨年的。自从工作以后,城市里生活节奏很快,房价又高,或许当初学医是兴趣使然,但步入社会才知道生活压力之大,她那么努力,已经不再是为了当初的兴趣,更多的是为了有一角栖息之地,为了生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放过鞭炮,整个青山村又恢复了宁静。范宁看着黑漆漆的夜空,耳边是秦氏渐渐沉了的呼吸声,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大年初一的早晨,太阳从青岭山后爬起来,给青山村度上金灿灿的光,新年新气象,新春的太阳仿佛都成了新的一般。

顾氏一大早起来,打开大门,在堂屋里摆上瓜子糖果等零嘴,等待着村里的孩子来贺年,这是青山村的习俗,不多时就有村里的孩童们,穿着洗干净的衣裤,挨家挨户拜年,进了门,孩子们先向长辈问好,又到堂屋里坐了,笑笑闹闹地说着今年过年好吃的好玩的,顾氏让他们自己拿糖果吃,和他们说这话,秦氏抱了范宁出来,几个孩子们见了小妹妹,围了上去,看她长得软软嫩嫩的,都好奇得很,征得秦氏的同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感觉软软的,小孩子的下巴肉肉的,一摸就咯咯地笑,孩子们就道:“婶婶,妹妹笑了!妹妹真好看!”

“奶奶,妹妹真好,比我家弟弟好,我家弟弟总爱哭!”

“我也想要一个妹妹!”

“你前天还说想要我家的弟弟!”

婆媳俩哈哈大笑。

范宁被这群小屁孩上下其手,小孩子下巴是痒痒肉,一被挠就痒,不过他们都轻手轻脚的,古代孩子还是很可爱滴。

孩子们玩了一会就离开了,秦氏下厨做今年第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