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多来,方静斋无师自通,成了一个酷吏。
除了维持正常的红烧肉白切肉外,再也不肯拿好肉招待小蚕豆。丢我夫人性命、气死屠夫公,如此不共戴天之仇,还有脸共用一个肚子?虽知道便是砒霜毒药都无用,却也不会轻易放过它!
浇滚油、辣椒水、烟熏火烤那是家常便饭,若不是还要跑回自己肚子里,早晚要请它泡三年粪坑澡。话说请自己泡粪坑,总不算有违仙格?看这玩意无动于衷的模样,已经懒得扇它嘴巴。知道这厮对雷公还算老实,干脆同归于尽一起雷神山过瘾。
如今每大雷一次,便仔细端详这厮反应。三年多下来,发现体型大了几圈,有了栗子大小。这、这算是骨架散架,震得内伤出效果了吗?
反正这妖物也不会回话,也没其它法子,战战兢兢也得穷寇追到底……
哎这几年来,穷途末路心力交瘁,倒是没看顾好弟兄几个。
方荡,一向讲究做弟兄荡气回肠,为人徐疾有致,没想到载在徐家人手里。自观武那年在雪窦寺旁,方荡、启正等人劫赵徐氏未遂后,多年后居然反被徐小妹给劫了。如今连儿子成虎都一岁多了。
更是委屈了启正。不过启正倒不自认委屈,也不提晦气。这家伙平时启而不发,一发直接正中目标,居然去青楼里,赎到了个昔日的青梅竹马带回酒楼,美其名曰从此“青梅煮酒”。
既然弟兄们如此不怕邪气,柜上有忠鸿做主,自然是一一为方荡启正等人就近添置了小院安家。
这几年来,静斋早已辞了赵府月俸,便连替万将军做事也不愿领军饷。不过瑕不掩瑜,周边几府之地,近来流出不少某黑衣酷吏的传说秘闻。
曾有海盗巨寇为首三人,虽被抄了贼路生擒投入大牢,却是死活不招供。据传某日夜里,死牢来了个年轻黑衣男子,携美酒香肉,只顾对着那三贼自酌自饮自食,半天也不言语。为首一寇观察良久后忍耐不住,夺了美酒大肉,后来你猜怎么着?反正当场暴毙了一贼,据说死相及其惨烈。另两贼从此寒了胆气,一一招供!
记得“南刘程、北戚李”的游侠程大侠否?此人多次袭取漕银、赈济多地灾民,却已一年前失踪。据说当夜有一黑衣客,摸至其密府内室端坐半宿。程大侠惊醒后,连劈数刀,结果刀断数截、吐血数升,就此金盆洗手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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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日,静斋从雷神山下来,过岩坑,忽然心之偶至,想悄悄绕道楚楚、屠夫公等人墓前。山田绕环,四周如龙行般洒脱不羁,山路起伏隐约不由己。没想到不远处居然被一小将挡了道。
但见此人,头着竹枝叶盔、身裹棕榈战甲、下蹬赤脚靴,约莫四五岁,却是威风凛凛,正在路边与一汪小浅水斗石。四周打探,不远处倒依稀有熟悉之人。
那小将见来了黑衣陌生客,大叫来者是谁!
静斋不禁兴起:“你却是谁家小孩?”
“我是王成才,我阿爸王忠业!你哪个?”
静斋不敢应答,掩面落荒而逃……
静斋不知道,他的夺情而逃算不得什么。当今堂上张首辅,可正因为“夺情之议”,正忙着在递刀子,请圣上和同僚抹张某人自己脖子。
当今圣上位登大宝以来,每岁必有几次征战,历年户部开支均在三百五十万两上下,非内帑不足以支持。去岁圣上诏免天下历年欠赋有差,今岁漕粮折收了十份之三。
如今情形,今岁北直隶太仓库可入四百三十万两有余,当可库盈有银八九十万两,可谓数十年来之最,夺情理所当然。那帮臭书生沽名钓誉,懂也不懂:即便不计润月,等张某人二十七个月再回来,那时彼此怕是还得继续喝西北风。
张首辅忍无可忍之下,不免想压压惊。可惜丁忧守制内,粗茶淡饭不方便饮酒,否则弹劾奏章怕是能引烧了紫禁城。不系玉带改着牛角腰带、不穿锦袍改换布袍都不算什么,口腹之欲却有点难,这口福一熬得几年,却是可惜万将军的龙虎酿了!
虽新发现了“僰酒”,却是不可比,两者譬如内宅与外宅。内宅夫人只是明媒正娶,以后挂宗祠供后人祭祀之用,怎比得上外宅夫人花样百出妙不可言!
…………
万府主倒是不在乎在首辅处,省下多少坛外宅夫人。近年来春风得意,官居漕运副总兵,总兵职也指日可待。
武备之余,更喜家族子弟文风大盛,这其中少不了万香楼和仙酿酒楼的一二功劳。如今仙酿酒楼月供大酿近百坛与万府,数年来陆续可为府中添得七八十位二流高手。更喜万香楼如虎添翼,去岁得利达四万八千两之数,足足可供三百位二流高手之用。
这日万香楼掌柜进言:仙酿酒楼新掌柜王忠鸿,系方仙师之四弟,经史子集皆是纯熟,为人醇厚精陶朱公之德,堪为后辈表率。方仙师有意媒妁之言,愿请三小姐为之良配,请府主示下!
府主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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