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沫

“这是…”

水晶漂浮在气海上空，缓缓地转动着，七彩强光直照得周平睁不开眼睛。

“这不就是我在厄斯星上见到的水晶么…我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与此物脱不了干系..人类母星么...”

“对了”，周平双眼一亮，“传闻中所有联邦生物都是从同一个星球上发展而来的，而且生命形态与已知的外星系生物都不相同，但这个世界居然出现了人类以及其他联邦生物…”

“还不止这些，毛笔这种用于上层阶级进行阶级选拔的规定笔具也出现在这个世界，而国家政体也在教科光脑中提及过…”

周平眉头紧皱，“暂且假定作为人类母星，厄斯星必然不可能在人类社会中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舆论也好像有选择性地忽略了厄斯星，平时谈及人类起源也总是遮遮掩掩，不露半点声色。”

“联邦高层到底隐瞒了多少信息…”

周平有些恼怒，他们这些联邦军战士为了维护联邦政府的统治出生入死，但却连准确的消息都不能得知，退役了就当垃圾一般丢弃到社会的角落，流落街头的也不在少数。

再加上腐败不堪的大小硕鼠的层层剥削，退役战士们拿到手里的补助有法律规定的三成都算运气好了。

饶是如此，联邦高层与富商们却过着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某个富豪为了取悦他的小妾，更是将一位兽人族的贫民当众生剥，将皮肤做成皮草，事后更是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说。

周平也参与了当时镇压兽人族抗议游行队伍的任务，那是他参军后第一次执行任务。

在一片黑沙飘扬的街区中，一群面黄肌瘦的贫民与全副武装的联邦军对峙的时候，周平也在观察他们。

可以看出每个参与游行的人都不愿多踏出一步，毕竟所有人都怕死。

可是那些或苍老或稚嫩的脸庞上却是写满了愤慨与不屈，事后回忆起来总让周平感到一阵心悸，难以平复。

所以周平对联邦的感情很复杂，军人的职责告诉他们要忠于出身国，忠于银河联邦。

但当自己所见识到那掩藏在繁荣鼎盛下这个庞然大物的糜烂腐朽的一面时，周平就会不由生出几分愤慨来。

是对腐朽的政府，又或者是…对自己的。

其实周平本身参军就是因为对于平民来说，在阶级固化，利益集团抱团取暖的大环境下，参军已经可以说是唯一能够改变自身命运的途径了。

突然，周平从七彩水晶那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召唤之意，打断了他的思绪，还未等他做出反应，整个人就好似被“拉”进了七彩水晶之中。

一阵比接收前身周平记忆时要强烈千百倍的撕裂感从脑袋中传来，周平直接就昏了过去。

……

周平做了一个梦。

在一柄遮天蔽日的巨伞底下，两个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躺在一个洁白如雪的大蘑菇上。

一个额头有一块胎记的清秀少年盘腿而坐，指着远处干裂的大地与更远处不被巨伞庇护，被太阳照变形了的土地叹气道：“外面的情况越来越坏了，听说东部那边的撑天伞都出现破洞，神罚降下，死了不少人。”

旁边的少年不屑道：“你这辈子连咱们这个北部的小村子都没出过，而且咱们连今天食物的份额都没完成，还有那闲心担心人家东部？苏沫呀苏沫，你以为你是族长啊？”

名叫苏沫的少年脸霎时转红，气鼓鼓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这没有大局观的家伙，真要等到撑天伞破裂的时候，咱们都得玩完！”

“你可别危言耸听了，就算天塌下来不还有族里那些大人物么，你瞎操什么心呀，再说了，你连神脉都开不了，圣伞就算破了你也补不了啊，行了行了，咱们赶紧下去采素菇吧，咱们的苏大鸿鹄～”

说完，这少年便一跃而下，不管气呼呼的苏沫了。

苏沫不情愿地往下爬去，却不慎一脚踩空，跌落下去。

“哎呦…咦，这是什么东西呀。”

一枚透亮的鹅卵石躺在杂乱生长的苔藓中央，苏沫顾不上整理衣物，便被这奇特的小石子吸引了目光。

苏沫捡起石子，还没等仔细看时，耳边传来了伙伴的叫嚷声，“快点过来啦，对了，把你那边的素菇茎也拿来。”

“啊...哦！”

将石子装到胸前吊挂的袋子里，苏沫艰难地抬起大蘑菇的根茎，亦步亦趋地跟着少年离去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苏沫与往常一样，除了每天都要采集食物之外，所有不满十五周岁的孩童都要接受军事训练与学习文化知识，而苏沫作为开不了神脉的普通人，更是要专精于学习文化知识，毕竟在这竞争激烈的侍伞部落中，没有用的人是注定要被淘汰的。

“咚——咚——”

端坐在桌椅上的苏沫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吓了一跳，差点把笔扔出去。

“不要紧张，苏沫，你可以的，不就是随军记事吗，你一定可以考上的！宝石呀宝石，保佑我拿一个好成绩吧…”

抚摸着胸口一颗平滑的鹅卵石，苏沫暗自鼓气道。

“试验开始——”

随着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光头考官一声巨喝，原本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一阵沙沙声，时不时也能听到其他考生写错后懊恼的叹气声与桌椅吱呀碰撞的声音。

随着苏沫忘却时间专心作答，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却突然从外面传来，仿佛一声闷鼓震人发昏，一众考生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光头考官也是惊疑不定，大声道：“不要惊慌，待我出去看看，你们安心作答便是。”

语毕，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么一来，考生们也没了继续作答的兴致，小声交流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咋知道，等那半圆反光镜回来再说吧，那反光搞的我都不能集中注意力了，本身这教室就暗的看不见字…啊！”

原本昏暗的教室里轩然大亮，不可言说的强光从四面八方钻进教室，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强烈的光线，捂着眼睛痛苦地叫了起来。

“砰！”

只见不知何时回来的光头教官双眼淌血，一巴掌拍在前门上，前门应声破成三瓣，同时传来教官略带惊慌的声音，“全员撤离！咳咳…快快快！”

一众考生闻言，立马起身往前后门挤去，推挤的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咒骂之声。

外面的大鼓也是咚咚咚响个不停，夹杂着人们的哭泣、尖叫、怒吼声，活生生一幅地狱之景。

苏沫亦夹杂在人群中间，向学院大门挤去。

刚出校门，便看见一道光柱仿佛一杆圣枪深深扎入大地，圣枪周围有数不尽的人形物体在扭曲爬行。

抬头一看，原本安静的巨伞也响起声音，似乎是在叹息，又好像是在大笑。

那杆圣枪似乎觉得一个人太过孤单，便开始呼朋唤友，一杆又一杆圣枪从伞际击下，连成一片光幕，一个跌倒在地的妇女被光幕拦腰擦过，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下半身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渐渐干枯的残尸一具。

许多考生见状直接呕吐了出来，紧接着纷纷跪在地上，口中喃喃乱语起来，“伟大的神明啊，请您宽宏大量饶恕你最忠实的信徒吧…”

苏沫周围越来越多人跪在地上，皆是痛哭流涕地忏悔祈祷，更有甚者，连头都不敢再抬了。

苏沫站在人群中间，没有时间犹豫，拔腿就向着巨伞正中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