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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详——簌簌的风叶声夹着透过窗户台上的曦阳漾进屋中，明明泛起轻轻的波动却是一片宁静的氛围。
空空的床头，简洁的屋里简单的摆设。
嗯，不会错的——那张已经擦得发亮的小木桌之上，左边的一角被虫子蛀了一个洞儿……
少年推开了屋门出去，空旷的一块门前空地，再往前——则是临山的悬崖。
崖边之上，一块凸起的表面还算平整的峭石上，背对木屋端坐着一位布衣老者。
那块峭石——他也时常坐在上面，看着升起的晨阳，看着远空的林海，看着云间的飞鸟，以及——总是一直不变的地平线……
是了，这里是巫山山脉，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木屋所在的地方。
少年仅有的左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光幕……
静谧的周围仿佛一切静止。
“——师傅！”
无邪喊了一声，向那山崖边坐在峭石上的老者走去。
没有任何回应，老者也没有回过头来，身上的粗制布衣随着风吹飒飒而起。
“师傅！”
无邪向着布衣老人的背影走去，一直走——可是无论他走了多久，始终却不能靠近他。
木屋门外到那山崖边并不远啊，以前他蹦蹦跳跳的三两步就到了，可现在怎么……
“师傅——师傅……”
无邪迈开双腿跑了起来，快速的跑，拼命的跑，可是无论他怎么跑，怎么努力，结果依然没有改变，那安然端坐的背影在他面前——不近也不远处。
“师傅……”
……
高坛之下，此时通过幻境考验的人大多都已经走下来了，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还留在了高坛上面。
秦长老看了一眼旁边的香炉，焚香已经燃剩下一小段而已，心里基本确定道——看来通过第二关的就只是下面的这些人了。
“时间已经过得差不多了，能出来的人也大多都出来了，要不这第二关的测试便就此结束了吧？”其中一位老者建议道。
“还是再等等吧，”
秦长老犹豫道，不到最后关头总不能随意扼杀了那些还在努力之人的机会——
“或许在最后还能有那么两三个人破除幻象走出来呢？”
都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了，就算还有两三个人能够通过，这在最后关头才出来的人，资质又能好到哪里呢？只是聊胜于无了吧……
“也罢，总归不差这一点时间。”
下方，已通过者在一旁三三两两的谈论着，这有人的地方总归就有话题。
“哈哈，那个瞎子还没出来吗？我看他是没什么机会了。”破天荒大气道，“好歹我们之间还没分出胜负呢，不过，既然他连第二关都过不了的话，那这场比试也没什么意思了啊，唉——！”
“闭嘴吧你！你那么急着出来怎么不见你比我快！”嫣儿嘲讽道。
破天荒哑口无言，只得心里愤懑——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出来了，不过——在走下高坛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下方他最不想看到的两人之一！
不过还好还好，那个瞎子比他慢得多得多，现在也还没突破幻境，而且能不能在最后关头前赶上出来也不一定呢！这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这个测试的幻象阵法，一般人进去根本察觉不了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在幻境之中！
甚至也不会记得自己原本是在幻阵之中进行心性考验……
嫣儿瞧了一眼高坛之上，却不禁眉头微黜——这家伙……
幻象之中——
“师傅——！”无邪仍然不死心的朝着那老者背影而去。
这时，那一直端坐于峭石之上的布衣老人终于开口了——
“无邪……”
“师傅——”
“你以前曾经问我——为什么不教你修炼，但是现在呢？”布衣老人一改以往的温和口气，而是极为严肃正穆道——
“现在你也已经开辟了识海，为何还停留在如此低的境界！？”
“师傅……”无邪惭愧的低着头，跪在地上——
“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师傅——”
“这就是你所谓努力的结果吗？你当初开辟识海之时，可是消耗了亿万灵源之石！又怎么会是资质平庸？然而过了如此之久，你却还是大凡境三阶的境界！既然你说，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么——那么你是否也有了足够的觉悟！？”
“觉悟……”无邪呢喃一声。
峭石之上的布衣老人依然没有回过身来——
“无邪，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便已说——只有平凡的人才能过得上平静的生活。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踏上修士一途，那么有些东西也是要抛弃掉的。问道问道——你是否有觉悟了吗？”
布衣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无邪一阵沉默——
觉悟……
他心里确实不知是什么啊，如果当初自己不选择踏上修炼之途，不开辟所谓的识海，那么师傅是不是也不会……就此离去了呢？
这一切——他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修炼的话，那么会不会有所不一样？
只是这个不一样的结果，他还会不会遇上小朱，会不会在牧城认识牧大哥，还会不会——认识嫣儿……
觉悟……
“唉，这里是一个幻境啊，你不是一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吗？”布衣老人叹道。
无邪的左眼之上浮现着一层淡淡的光幕——
“出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出去完成测试吧。”
“师傅……”无邪紧攥着拳头。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幻境之中，他只是不想离开，哪怕只是多待一秒也好啊！
“有些东西逝去了，便让它成为回忆吧。”布衣老人并无感伤的说，有的只是淡淡的释然——抬眼算天，掐指算人；他看过了太多的人的因果，所以在自己最后一刻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无邪……无邪不知该如何做……”
“界限突破，然后……”
无邪闭上了眼睛——逝去的终将成为回忆么？觉悟，觉悟……
突破界限——
无邪心念一动，身上气息徒然暴涨——
大凡境四阶……
大凡境五阶！
只过了一息，无邪的境界便从原本的大凡境三阶提升至了五阶。
“嗯，不错，”布衣老人微一点头，“来吧——这里是在幻境之中，所以你不必顾虑，全力的释放你无尽识海中的力量吧，看一看到底有多强。”
“师傅……”无邪对着那个只是幻象的布衣老人的背影，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觉悟——
决心——
逝去的终将成为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