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易旅行社门面很大,外面摆着列满广告宣传单的架板,聂行风随便看了看,走进去。
服务台的小姐见他衣着不凡,人又长得帅气,眼里粉红色的泡泡乱冒,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想去哪里旅游,是单人还是跟家人或女朋友?”
“抱歉,我不是来咨询旅游的,我想问一下,前几天有没有一位叫陈雪儿的女孩子来订过票?”
服务台小姐笑容一僵:“对不起,先生,有关客户的个人资料,我们不可以提供给第三者,这是我们公司的制度。”
“可是……”
张玄把聂行风推开,在他身旁坐下,将手里的证件在服务台小姐面前一晃,郑重道:“小姐,我们是市警局的,现在正在追查一起金融诈骗案,情况紧急,请给予合作。”
聂行风看得清楚,张玄用来唬人的证件是他们公司的职员证,他用手抚额,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回头还是建议张玄改行去侦探社好了,绝对比他在聂氏有发展前途。
服务台小姐还真被唬住了,匆匆离开,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过来,请他们来到里面的办公室,小心翼翼问:“我是这里的主管,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张玄冲他笑笑:“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希望你们能提供有关陈雪儿预订的行程资料,你放心,除了用于正常司法程序外,我们不会把个人资料随便外泄。”
主管让那小姐去查,其他几位员工也跑来帮忙,充分发挥警民合作的热情,心里却都在想:现在选拔警察的条件有一项一定是相貌,要不怎么这两名警察一个赛过一个的帅啊。
主管又亲自奉上香茶,张玄跷起二郎腿正要喝,小腿肚被聂行风踢了一脚,用眼神警告他适可而止。
服务台小姐在电脑前查询了半天,向他们摇头:“对不起,最近几周里没有有关陈雪儿这位客户的资料,既然是诈骗犯,会不会用的是假名?警官先生有没有她的照片?如果没有照片,画图也行啊。”
张玄看看聂行风:“我只会画符,不会画画。”
聂行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向主管要来纸笔,他工笔画功很好,几笔便将陈雪儿的轮廓勾勒出来。
几名女职员都凑过来看,其中一个道:“我记起来了,她一个多星期前来过,不过不是订票,而是改票期。”
“改票期?”
“是啊,她说男朋友因工作行程变动,要改机票日期,我帮她调出资料后,她又说不改,匆匆走掉了,当时她举止有些怪异,所以给我印象很深。”
“那你还记得她男朋友的资料吗?”
“记得,请等一下。”
该女职员很快把资料调出,打印出来,看到上面写着乔扬的名字,张玄挑了一下眉:“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聂行风看看日期,是上周五飞往美国的航班。
“这位先生的票订得很急,可是我们收到的信息是他并没有乘机,也没有再跟我们联系。”
乔扬匆忙订机票,却没有乘机,是什么事让他临时改变了计划?
“他一个人订的机票?”
“是的,一个人,单程票。”
出了旅行社,聂行风开车回公司,坐在车上,张玄不甘寂寞,道:“平时没见乔扬和陈雪儿有过接触,没想到他们会是恋人,我看不用特意去查了,半个大脑就能推理出来,乔扬背着陈雪儿劈腿,想一走了之,谁知被陈雪儿发现了,争吵下他失手杀人,所以昨天他才会在电梯里被吓到,那一定是陈雪儿的冤魂作祟。”
虽然昨天没有在电梯里感觉出冤魂的阴气,不过这一点张玄自动忽略,反正他的灵感时灵时不灵,可能当时正好是不灵的时候。
“劈腿的话,应该是两个人订机票,为什么是一个人?而且,你一直说陈雪儿已经不在人世了,理由呢?”
“可能女方先去了美国,在那边等他,所以乔扬才定不准回国日期,没有买往返机票。陈雪儿死亡是我的通灵第六感了,绝对没错,董事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瞥了一眼身旁摩拳擦掌的人,聂行风心想,这神棍只怕只对金钱通灵吧……如果陈雪儿已经死亡,那他碰见的女生又是谁?那绝不是什么冤魂作祟,这一点他也很坚信自己的第六感。
事情没想像中那么简单,不过,他有些明白那几张报表的含义了。
“回去后,这件事不要对其他人讲,我自有安排。”
“了解,董事长如有差遣,我一定效犬马之劳,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幻想着招财猫周围闪耀的金元宝,张玄激动了,决定在今后的人生中,死也不要跟聂行风分开。
回到公司,聂行风进入公司的财务网络,把之前看过的账目全部调出重查,这次不是看数据,而是资金的调配方式,这一关有特殊的密码程式,很快,金额差价便显示了出来。
他实在太笨了,在陈雪儿给他报表的时候,他就该明白出问题的不是数据,真正被动手脚的是资金的运转——配给一方的金额分数次转账,其中可能只有第一批资金进入账户,之后的部分被转账的人从中提出,那份差额再由配给另一方的金额移出填补,以此类推,这样一个个的补窟窿,每份账都没有错,数据自然不会错,分批转账也不会容易被人发现,但时间一久,窟窿会越来越大,而要填补这个窟窿,需要有人做假账,负责最后账目处理工作的是陈雪儿,这一关没有她帮忙,根本不可能成功。
能让陈雪儿这样做的,一定是乔扬。女人只有在爱情面前,才会变得盲目冲动,甚至不择手段。
可惜,账做得再巧妙也有暴露的一天,可能乔扬得知自己被调回总部,怕公司内部变动,会重查账目,所以买了机票准备跑路,可是却被陈雪儿发觉了,那么,之后呢,是不是真如张玄所说的,失手杀人?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遇见的女生是谁?乔扬杀人后,要做的应该是立刻离开,为什么反而留下来?
聂行风从陈雪儿的联络地址里找到她姐姐陈冰儿的电话,那是陈冰儿的公司电话,接电话的人说陈冰儿一周前去外地出差了,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了聂行风。
聂行风把电话打过去,犹豫着该如何跟陈冰儿解释有关她妹妹的事,可惜手机一直不通,只有个甜甜的电子音让他留言,他想了想,挂了电话。
这么复杂的事,发消息也说不清,而且,既然陈冰儿在外地,即使联系上也没有实际帮助,反而会让她担心,还是等她回来后,再慢慢解释吧。
当天下午,聂行风召开财务紧急会议,当看到他指出的资金漏洞后,所有人都异常震惊,聂睿庭更是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做声。
把所有事情释明后,聂行风眼神扫过在座所有人员,副科长李顺长倒还镇定,周言却是面色焦黄,握圆珠笔的手发着轻颤,聂行风看看他做笔记的那个黑色本子,眉头微皱。
“乔扬今天没来上班,也没有请假,是不是他知道贪污一事会暴露,所以潜逃了?我们要不要报案?”
一名职员战战兢兢向聂行风请求指示。
聂行风点点头,对聂睿庭道:“报案的事你跟周科长去处理,李科长,你负责把两年内所有账目重新整理一遍,有遗漏处直接向我汇报。”
傍晚,聂行风的办公室传来敲门声,聂睿庭探进头,小心翼翼看看他脸色,垂着脑袋走进来。
聂行风看了他一眼,弟弟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进房先敲门好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看来资金被挪用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很大。
“财务出现纰漏,是整个公司管理不当造成的,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聂睿庭一听这话,扑上来抱住聂行风大哭:“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爷爷那边你一定要记得帮我说几句好话,我不想死啊……”
“别把鼻涕眼泪蹭到我身上!”
大吼之下,聂睿庭跳开了,聂行风问:“警方那边有什么行动?”
“已经派人搜索乔扬的行踪了,说好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我们。”聂睿庭说完,停了停,又道,“不过,大哥,我们公司内部也需要重新整顿了,乔扬一个人,没胆子敢挪用这么多资金,后头一定还有人。”
“谁最有嫌疑?”
“嗯,周言就很可疑啊,乔扬调进财务部是他推荐的,他又是乔扬的顶头上司,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他一点儿都不知情?而且今天他跟我一起去警局时,一直都心神不定。”
“没有根据的事别胡乱发言,尤其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周伯伯是三朝元老,我相信他的为人。”
聂睿庭有些不服气,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下班后,聂行风把车开去乔扬家,乔扬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在外地上大学,他住在公司给配置的单身公寓里,平时没什么嗜好。
这些都是聂行风从乔扬的简历和财务部职员的叙述中得知的,警方通知他们,暂时追捕不到乔扬的行踪,推测他可能已经携款潜逃,所以聂行风决定亲自走一趟。
乔扬房里的家具摆设很简单,不过看得出价格不低,东西摆放整齐,不像是仓皇出逃的样子。
聂行风走到桌前,看到桌脚的垃圾桶里有一小片灰烬,不过纸角没有燃尽,他拈起来,看纸张似乎是照片的一角。
原来把陈雪儿的照片抽走的是乔扬,既然知道事情早晚会败露,为什么他还要一直留在公司,直到现在才仓皇逃离?
外面传来脚步声,聂行风忙闪身避到门后,等那人走进,立刻探掌去扣对方的咽喉,却被他伸手挡开。
“董事长,是我。”
看到张玄一脸笑眯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聂行风有种想把他当小强拍死的冲动。
“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为什么我去哪里,都能碰上董事长你?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缘分如果可以这样使用的话,创造这个词的先人一定会被气得活过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帮你追凶手啊。听说乔扬挪用公款,携款潜逃,警察还没捉住他,所以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我可以用寻人咒找人,不过需要跟他有关的物件,发丝之类的最佳。”
怪力乱神的话聂行风已经懒得再去追究了,只问:“乔扬的事你听谁说的?”
这件事尚在保密范围,他相信财务部那些人没胆子跟张玄说,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弟弟呀,他一听说我要帮你,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白痴。”
张玄跑到床边找了几根头发,屈指一弹,荧蓝火苗腾空燃起,发丝被烧成灰烬,蓝火却不见灭,在空中飘动,他喝道:“天地有令,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尊吾寻令,敕!”
那团小小蓝炎在空中一阵轻微摇动后,迅速飞出屋外,张玄拉着聂行风追出去,直追到他车前停下。
“开车,只要跟着那团火炎开就好。”
张玄在他车门前待机,正儿八经地吩咐,聂行风认命了,上车,把车开了出去。
“你搞追踪,怎么没开车来?”
“我那辆破车恐怕跑得还没有寻人咒火炎快,所以我坐公车来的,本来是打算长跑的,没想到,嘻嘻……”
没想到自己也会来,他又可以免费搭车了。聂行风悻悻想到。
路上车辆不多,聂行风的车追着那团蓝炎一路跑下来,看着它在空中飘飘悠悠,问:“那团鬼火会不会吓着人?”
“别说外行话,那不是鬼火,是我的寻人咒火炎,普通人看不到的。”
“为什么我能看到?”
“嘿嘿,你体质极阴,背到都能看见鬼,小小咒炎算什么?”
聂行风握方向盘的手扣紧,决定还是无视他好了。
偏偏张玄不甘寂寞,又道:“董事长放心,在我所有咒语中,寻人咒练得最纯熟,百试百灵,绝对追到目标。”
“嗯,用来当打火机最实用,还能为地球节约能源。”
“董事长,你也会说笑话了,不过有点儿冷。”
“不好吗?夏季正好用来降暑。”聂行风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微笑,“坐好了!”
到了主道线上,车流渐密,见那团蓝炎越来越远,聂行风猛踩油门,把车飚了出去。
车在他的掌控下真正发挥了跑车的性能,透平引擎发出低沉暴音,银灰车身如荒原里奔腾咆哮的野豹,在密集车流间横窜飞奔,逢挡必甩,如入无人之境,把一连串的喇叭鸣笛声甩在后面。
“我不赶时间,寻人咒火炎追丢了,我也可以再找回来,慢慢开就好——”安全带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张玄被惯力甩得东摇西晃,听到警笛声从后面隐隐传来,他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他不怕死,不过……可不想因此蹲监狱啊。
跑车一阵风驰电掣后,在一处僻静拐角耍了个漂亮的滑式动作,贴着道边稳稳停下。
车一停,张玄就冲了下去,靠在车身上大口喘气,满脸雪白。
“董、董事长,我看错你了,你学生时代一定是不良少年……”
第一次看到神棍吃憋,外加久不操刀的神技得以发挥,聂行风心情大好,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笑谑。
“你体质不错,坐我的飞车能不吐的,你是第一个。”他看看前方空中飘浮不定的蓝炎,又看向周围建筑,“难怪警方搜索不到人,原来乔扬来了这里。”
张玄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趴在车头上,有气无力地问:“这是哪里啊?”
“陈雪儿的家附近。”
天太黑,街道半个人影都没有,显得很荒凉,前方的陈旧大楼零星亮着灯光,聂行风皱皱眉,猜不透乔扬来这里的目的。
蓝炎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突然又向前移去,聂行风紧跟而上,张玄苦着脸叫:“等等我。”
两人随蓝炎拐过一栋旧楼,前面就是陈雪儿的家,乔扬正巧从楼里出来,见到他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直勾勾望向他们,眼睛里满是惊恐,向后大退一步,转身就跑,聂行风紧追上去,张玄却身子一晃,停下脚步。
心悸得厉害,脑子里有一瞬间的失神,那是感觉到灵异的征兆,他环顾四周,夜色沉沉,静得凄凉,前方已是国道,道路上行人车辆穿梭来往,风拂过,有树叶在路灯下飘落,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平和得诡异。
突然想到了什么,张玄转头向后看,身后却是一片黑暗。
他明白哪里不对了,他们在暗处,乔扬在明处,一瞬间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们,他突如其来的惊恐不是因为看到他们,而是看到了他们身后的景象,只有乔扬才能看到的景象。
不祥预感涌上,张玄向前冲去,叫道:“等等!”
乔扬置若罔闻,依旧疯狂地向前奔跑,转眼就冲进了车道,聂行风紧跟着想追上去,被张玄一把拉住,抢先追去。
乔扬冲进车道,却在正中猛地停了下来,张玄伸过去的手几乎碰到他的衣袖,却被突然驶来的车辆迷住了视线,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乔扬弧线般飞了出去,急速行驶的卡车无法及时刹住,惯性直冲向前,将撞飞在前方的躯体再一次卷进车轮下。
惊叫声从周围传来,卡车驶过的瞬间,聂行风恍惚看到街道对面站了一个女人,长发飘飘,默默注视着这幕惨剧的发生。
张玄穿过密集车辆,飞奔到路对面,女生看到他,立刻转身离开,很快便汇入人群中,张玄紧追而上,右手一垂,一条淡金丝索已绕进手中,那是他张家历代所传的索魂丝,上面附有银龙双符,可收天下游魂厉鬼。
觅着诡异的阴湿气息,张玄随人流一直追到一条小巷里,眼光扫过,看到空中那团黑雾,扬手将索魂丝射出,冷喝:“陈雪儿,你即已死,就该速去轮回道,再在这里纠缠不清,作为张家第七十二代传人,我一定替天行道,收魂驱魔!”
没有回应,黑雾却突然暴蹿,张玄弹出索魂丝,遍天银网将黑雾罩于其中,一声凄厉惨叫传来,黑雾拼力挣扎,两方相互扯动了一会儿,张玄突觉体内一空,前方力量失去牵引,眼睁睁看着银网消失,索魂丝便如风筝脱线,飘飘荡荡落下来,还好死不死地缠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挡人修行的大混蛋!”
黑雾飘落到地上,瞬间化成一只小蝙蝠,在地上蹦跶了一会儿,拍拍翅膀飞远了。
呃,他的通灵第六感没正常发挥,追错对象了,那只是一只正在修行的蝙蝠精,不是陈雪儿。
更糟糕的是,灵力在关键时刻消失无踪,射出的索魂丝收不回来,张玄欲哭无泪。
“法器大哥,我拜托你,怎么说大家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关键时刻你不给面子,想害死我是不是?”他咒骂着爬到树上去取法器,好不容易才把缠在树枝间的法器取回,远处几个在外面乘凉的孩子好奇地往这边看,他没好气地叫,“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爬树吗?”
他靠在树杈上,心里懊悔。
他太大意了,以为在乔扬身上下了天罡符就万事大吉,谁知陈雪儿敢明目张胆在他面前出现,致使乔扬死亡。
这年头连冤魂都这么嚣张,唉,挣点儿外快容易嘛!
电话铃响起,张玄停止嗟叹,接听手机。
对面传来聂行风的吼叫:“你跑去哪里了?马上给我过来!”
“冷静冷静,我马上过去。”
老板生气了,张玄不敢多耽搁,跳下树,凌空打了个响指,索魂丝便自动收回了。
“该死的法术,该灵的时候不灵……”
张玄刚嘟囔完,那边又是一声吼:“说谁该死!”
“我说我该死,我不该抛下你离开!”
乔扬的身体被卡车碾得破破烂烂,送进医院,被证实死亡,他妹妹乔灵第二天凌晨就闻讯赶来,守在殓尸房里恸哭不止。
聂睿庭也很快赶到了,聂行风交代他帮忙处理乔扬的身后事,一个人去了抽烟室。
张玄跟着他进来,劝解:“看开些,人的寿命都是注定的,身为董事长,你应该冷峻果断,雷厉风行,这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嘛,多愁善感可不像你。”
聂行风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玄还在唠叨:“像我们做天师的,整天见到的鬼比人都多,死亡没你想像的那么恐怖,乐观一点儿讲,这是新旅途的开始。”
聂行风掏出刚买的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缓缓道:“我父母也是出车祸去世的,那种目睹亲人在面前丧生的感觉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明白。”
他平时没有抽烟的习惯,但在心情烦躁时,也会抽上一两支,他痛恨张玄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个性,但同时也很羡慕他,一个人能做到谈笑生死,也不是件容易事。
“对不起。”
懊悔的话语传来,聂行风愕然抬头,才吸了一口的烟被张玄抽了过去。
“抽烟对身体不好。”张玄将烟拧灭在烟灰缸里,说,“别担心,天大的事,有我帮你。”
难得见他这么郑重,聂行风心头一暖,谁知那郑重晃了晃,随即便换成了嬉皮笑脸。
“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董事长,我帮你捉鬼,算你七折怎么样,这是大出血价,真的不能再降了,我跟你讲,天师这碗饭也不好吃,陈雪儿是冤魂索命,算是厉鬼了,而且她还有些道行,要捉住不容易,你那么多钱,就不要跟我这个小职员计较了好不好?”
暖意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聂行风伸手按住眼前的青瓷烟灰缸——不知把它砸到这神棍头上,会不会把他敲醒?
忍了再忍,暴力终于在发作前控制住了,聂行风冷冷道:“你先回公司上班,有事我联系你。”
“好啊好啊,我随时有空。”
张玄走到门口时,聂行风又把他叫住,他乐颠颠跑回来,问:“董事长,有何指示?”
“不是指示,是警告,如果你再随便在公司散播鬼魂谣言,或是卖道符赚钱,我就立刻开除你,记住了,张天师!”
“可是,《劳动法》……”
“闭嘴!出去!”
几天的相处,聂行风总算摸到了对付张玄的窍门,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一言堂。
果然,张玄虽然不服气地皱起眉,却没再多话,闭着嘴巴,一脸不情愿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