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刑具成就铁狼牙

屈才飞上前查探士兵伤势,有清醒者,见屈才飞上前,满面愧疚,低头而泣,有伤势轻点的,跪地道:“屈将军,我等无能,未能护你周全。”

本是堂堂男儿,该战死沙场,如今被救在敌营,主将被擒,那该有的尊严被踏碎,心理防线已然奔溃,此时跪地而泣。

屈才飞喟然长叹,抬手去扶。

林伯光道:“降者生,逆者死。”

伸出的手顿在空中,那名士兵叩首一拜,兀自起身离去了,屋内不能动却清醒的士兵,掩面而泣。

屈才飞心中了然,他们已经降了。

悲怆问道:“那些亡者呢?”

林伯光转身出屋,往外行去,一路向下,直下到地面,行出了乡门道,绕着戈壁悬崖去行。

一处狭隘山壁内,竖着百根木桩,木桩上,挂着几个挣扎呻吟的人影,满身鲜血,顺着木桩滑落,其地面上,满是凝结的黑血,以及腐烂的尸体。

屈才飞目眦欲裂,心火腾腾,目光所及,一个熟悉身影出现眼前。

刹那间,体内初生的灵力不稳,上涌心脉,一口鲜血呛然喷出。

且说衡子元,昨夜因辱骂林伯光,嘴中无下限,被林伯光下令关入了刑房之中。

几名手下一路押行,那衡子元嘴中依旧骂道:“你们这些逆贼,狗娘养的东西,忒不是人,渊宗何来此等畜生。”

押送之人一路拳打脚踢,行至刑房时,满面青肿,鲜血直流,加之身上伤口,形似一个血人,意识却依旧清醒。

刑房有人来应,几人将他绑在木桩之上,用铁链拷了。

刑房点着烛火,昏黄惨淡,周遭一切昏昏沉沉,地面满是鲜血,桌上摆着一应刑具,摆弄时,发出叮当之声,让人遍体生寒。

执刑之人上前来道:“从轻到重,若是降了,喊一声,我们便会停手。其实降了兵不丢人,我等随着如今的主公,干的那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我曾经也是边疆之将,你看……”

那人扯开身上衣物,满身伤痕,他指着一处道:“这是长鞭抽得。”

再指另一处,道:“这是肉刷刮的。”

换了地方,又道:“这个,是剜刀剐的,到这一步我受不了了,便降了,不丢人,没人捱得住。”

衡子元啐一口血痰,砸在执刑者脸上,那人也不恼,嘿嘿一笑,露出黑牙,呼喊道:“上汤水,去皮毛咯!”

两人从刑房边上,提来两桶水来,看时一个清清澈澈并无异状,另一个却是红彤彤一片。

一前一后,那片抹布,沾了汤水,往衡子元身上去抹,这一抹才知,一桶盐水,一桶辣椒水。

伤口钻心的痛,如万虫蚀骨,尖锥剜髓,直翻白眼,灵力翻涌间,遍布全身。

执刑者见状,抽出两根银针,直插丹田,那灵力瞬间消散。

衡子元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骂道:“杂碎,爷爷便是被你折磨死,也不会叫一声,降更不可能!”

执刑者道:“上钢刷,去死皮咯!”

身边一人抄起一把精钢刷,其上密密麻麻却是细针般的软刷。

置在衡子元后背之上,一手按,一手拉扯,那精钢软刷刺破皮肤,密密麻麻往下拉扯,将那一片皮肤划得稀烂,连皮带肉扯掉一片,鲜血直流。

衡子元钢牙直咬,双眼泛白,身子诡异地抽出这,那脖颈一片青筋**,那种撕裂的痛苦,直冲脑门。

持刷之人停手时,衡子元才长喘一口,下一刷却已然来临。

直将那后背整个刷烂,血肉模糊,这才罢休。

此时,衡子元已然昏迷,盐水、辣椒水抹在后背,那刺痛让他重新清醒。

已然麻木的他,长喘着气,道:“爷……爷爷,挺过来了!”

执刑者脸色肃穆,又道:“上水刑!”

衡子元被解下木桩,仰躺木板之上,满脸苍白的他,森然笑道:“最好弄死老子。”

一张占满水的薄纸铺在其脸上,再一张,又一张,慢慢悠悠,不急不缓。

衡子元初时绷紧身体,强忍刑罚疼痛,却被这不急不缓的一张张湿纸昏了头,神经渐松,下一刻只觉面上湿纸越来越重,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无人言语,只有水滴滴答。

气息渐难,他才知此刑之恐怖,目不能视的黑暗中,渐行渐近的死亡,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恐惧,便是再坚固的心,也难挡着缓步行来的死神。

直至最后,口鼻已不能吸,胸腔像是被大手来攥,死命挤压,那种绝望感,让衡子元差点奔溃。

意识模糊间,忽闻耳边呓语:“响当当的男儿,头顶着晴朗朗的天,脚踩着实在在的地。”

面临死亡时,那悠然而生一种坦荡荡的气魄。

下一瞬,却被现实撕碎,那一沓纸被揭开,空气拥入胸腔,濒临死亡却又生还,求生的欲望让他贪婪吮吸。

那湿纸又盖在面上。

死亡的恐惧与绝望重新涌来,衡子元双手紧握,等待渐来的死亡。

将死时,又被揭开,再盖。

第三次循环时,衡子元脑中一片混沌,双目无神,看着刑房内的一切。

他又被挂在了木桩上,执行者行至他面前,道:“好久无人让我出手了,不知你能否在我手中坚持下来。”

单手持一把小刀,轻轻划开衡子元的手指,相比之前的痛苦,这伤口如同儿戏。

执刑者伸手点在伤口之上,一缕红光闪过,一根根红色灵力光丝,钻进细小伤口之中。

那灵力光丝如无形之刃,在皮肤下切割。

衡子元只觉指尖传来钻心之痛,双手青筋**,皮肤赤红,那牙关紧咬,道:“最好杀了老子!最好杀了老子!”

光丝切割的极快未多时,便抽丝而出,此时有人绕道木桩后,用力将衡子元的头掰向手掌所在的方向。

执刑者一戳手背之皮,如同带了手套般,直皱而起,执刑者拿起小刀,在其手腕切了一圈,鲜血四溢而出,双手握住衡子元的手,往下一脱,手皮整个被扯下。

衡子元双目通红,那直击心魄的恐惧,让他神智开始模糊,但始终未喊一腔,所有的怒吼都压抑在喉咙,像一只受伤的恶狼。

执刑者放下手刀,叹了口气:“这是何必呢?降了便不用再受这剥皮之痛。下一个便是你的头颅!”

衡子元双目满是血丝,如同恶鬼,咬牙道:“最好杀了我!最好杀了我!”

执刑者见他仍是不降,一挥手,转身离去。

上面有令,入刑房者,受刑多少,都是有度,若是一套刑下来,受刑人不招不降,便不能再动,送往无悔崖中,自选生死。

两个助手解下衡子元,送往“无悔崖”中,挂上了崖中木桩。

在此地者,还有不少同来的将士,他们不似衡子元这般受了重刑,只是说了不降,便被送往此地。

见衡子元满身血污,那些士兵悲壮而泣,衡子元却犹自笑道:“响当当的男人,哭个屁!”

此时屈才飞见衡子元满身鲜血干涸,垂头静挂木桩之上,怒火中烧,上前忙去查看,唤了声:“子元!”

衡子元转醒,认出来人是屈才飞,满面血污,却笑道:“师傅,我没哭!”

屈才飞怒吼一声,双臂环抱木桩,沉马下腰,作势便要将那木桩拔出。

林伯光出手钳住他的肩膀,道:“此地名为无悔崖,便是不为自己选择去后悔。”

屈才飞心中压抑,却又非他对手。

林伯光又道:“我那匹坐骑,沧,颇有灵性,能让你骑乘,也是一种缘分,你若归降,我便放他们离去。”

屈才飞转身怒视于他,道:“大丈夫死又何妨?既是无悔崖,我也不悔为渊宗之将。我便在此与兄弟共生死!”

林伯光叹道:“渊宗,已不再是我心往的渊宗。既是如此,你们便在此地长眠吧。来人,绑了。”

身后侍从上前来,屈才飞也不反抗,任由几人将他捆得结实,绑在木桩之上。

林伯光转身离去,留下看守驻留此地。

屈才飞道:“子元,连累你了。”

衡子元声音虚弱,道:“师傅,你还是小瞧子元了。”

身后一众将士止了哭,静默等待死亡来临。

而在乡门道中,执刑者回报林伯光,告知衡子元受刑始末,极为详细,那语气中,生出些许敬佩。

林伯光只叹道:“渊宗,有如此将领,乃是幸事,却也是哀事,可怜错跟了那景无相,毁了一腔忠肝义胆,赤血丹心。”

执刑者再不多言,告退而出,与人闲谈时,偶会说起衡子元受刑之事,抿一口酒,叹一口气,道:“衡子元,此乃真英雄,酷刑加身不喊一腔,好一个铁狼牙!”

此后,铁狼牙衡子元的名号,在西北沙漠境外广为流传,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当夜,屈才飞与衡子元静默待死时,忽见周边看守倒地,无悔崖入口人影晃动,耳边传来熟悉之声,转头望去,屈才飞心中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