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为人大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窈窕淑女，亭亭玉立，静立于飞瀑之下，美眸顾盼生思。

虞夏疾步如飞。

相顾无言，远隔却念。

一路虽无波澜，心心念念却未曾停止。

虞夏微微低头，看着夜繁星，神色有些慌张。

夜繁星微微昂首，凝视虞夏，目光坦然。

虞夏轻轻将夜繁星拥入怀里，把头埋在夜繁星的秀发之中，仿佛在轻声诉说想念。

我好想你，我很担心你，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做也错，不做也错，只能消极的等待。

夜繁星贴在虞夏耳边轻声道：“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虞夏重重的嗯了一声，才松开抱紧的夜繁星，但是右手紧紧的拉住了夜繁星的左手。

“走吧，苏姐姐还在等我们。”夜繁星没有因为虞夏的举动有丝毫羞怯之态，面色一直坦然，十分理所应当。

虞夏心中猛的想到了苏梦尧说的话，握住夜繁星的手一紧。

“怎么了？”夜繁星轻声问道。

“这次去五峰山很危险，差点就回不来了。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有些后怕。”

“不会的，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你都会平安无事的。”夜繁星说道。

“遇见你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我不敢再奢求其他。”

虞夏神情认真，眼神真挚。

夜繁星突然拦在虞夏的身前，双手捧住虞夏的脸颊，直视虞夏的眼睛认真道：“遇见我之后，才是你好运的开始。”

虞夏一想还真是，拦腰抱着夜繁星转了一圈笑道：“你还真是我的小福星！”

听到这句话后，夜繁星眼波流转，脸颊飞上一抹羞红。

虞夏放下夜繁星，一边向山上走，一边假装不经意道：“星星，若是以后我不小心弄丢了你，你一定要等我，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去找你。”

夜繁星轻嗯一声，脚步飞快。

此时陈三的魂魄已经被苏梦尧从破损的肉身之中分离出来。

陈三此时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修行鬼族功法，成为一名鬼修，成为鬼修之后便意味着陈三再也无法进入轮回。

第二种选择是散掉三魂七魄，真灵重入轮回。

苏梦尧道：“我在将陈三的魂魄剥离出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秩序之刃直接和他的灵魂融合，无法分离。而且他的真灵似乎与双神界中其他生灵的真灵有些差异。一般生灵的灵魂在离体而出时，都会陷入浑噩的状态，只有在离体的七日之后，才会有一刻的明悟，明悟之时，灵魂会陷入一种奇异的状态，在这之后，三魂七魄才会消散，真灵重入轮回。陈三虽然灵魂离体之时已经是在第七日，但是却有些不同。解除封印之时，似乎也释放了一个封印在陈三真灵之内的灵魂。如今我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陈三的灵魂，还是解除封印之后的灵魂。那个灵魂很特别，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

虞夏跟着苏梦尧进入一间精舍之内，夜繁星选择留在外边。

虞夏有自己的考虑，陈三之事由他而起，当由他了结，夜繁星虽然是夜家大小姐，但是此事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

精舍之内刻有阵法，虞夏身为四境武者，肉身上已经是寒暑不侵，但是进入精舍之后，仍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一种源于灵魂的阴冷之感。

陈三的魂魄被苏梦尧禁锢在阵法的中央，虽然阵法对于虞夏这种活人来说危害很大，但是对于阴魂来说却是滋养之阵。

阴阳相克相生正是此理。

陈三的魂魄在阵法之中时而仿若无意识一般四处冲撞，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悲伤不已，时而一脸茫然。

“陈三。。。”虞夏轻轻声道。

正四处上下飘飞，在阵法中四处碰壁的陈三的阴魂突然定住，面露惊喜之色。

“虞大哥！”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还以为这里是阴曹地府，把我困在这里让我等待转世投生呢。”

虞夏心中难过，不过仍旧强颜笑道：“有人告诉我说，你可以成为鬼修，也可以转世投生，你想远哪个，你告诉我，无论多么困难，我都会帮你实现。”

陈三沉默半晌问道：“陈掌柜收留我之前，我就是街上的一个小乞丐，被人打，被人骂，被其他乞丐欺负，有的时候我好恨我的爹娘，为何生下我又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后来遇到了陈掌柜，他收留了我，教我吃饭的手艺，但是我并不快乐，我感觉我还是一个乞丐，只不过以前乞讨吃的，现在乞讨尊严。”

“能遇到你真好，虞大哥，你让我真正的感受到了，我是一个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人形的狗，不是一个工具。”

“可是，虞大哥，做一个人太难了。”

“我不想做人了。”

“我真的不想做人了。”

“虞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做人了。”

虞夏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道：“你修行鬼族功法之后，你就是鬼族了，再也不是人族。”

虞夏又道：“苏小姐说你的真灵有些不同，你可有什么感觉？”

陈三想了一下道：“我感觉我总会一阵一阵的失神，失神时好像会看到很多的画面，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清醒之后就不记得了。”

“这阵法对你阴魂有滋补之效，你先在这里养着，其他事我去想办法。”

虞夏对陈三说完就告辞转身离去。

陈三的阴魂在凝视虞夏背影片刻之后再次上下飘飞不定。

虞夏进入精舍之后，苏梦尧就消失不见，虞夏出了精舍，苏梦尧跟在虞夏的身后，随后出了精舍。

出了精舍见夜繁星站在不远处翘首远望，怔怔出神。

虞夏悄悄来到夜繁星身后，不忍打扰。

“陈三之事无需内疚，一切自有缘法安排，若是陈三选择成为鬼修，等下你去找陈掌柜，他应该快到了，他那里有鬼族的功法。”夜繁星轻轻开口道。

“我爹还在耀阳城，等下见了陈掌柜，你把事情说了，就去耀阳城吧。”

夜繁星好像再交代后事一般，虞夏心中好似堵了千言万语，最终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后转身下山。

夜繁星看着虞夏下山的方向，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谢谢你让我的人生从此完整。

走到飞瀑的时候，虞夏突然转身，对着山巅大喊道：

“一定要等我。”

做人苦，人生苦。

好在前方不远，有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