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间尚有善恶在

虞夏此时心中早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在饭桌上也不惺惺作态，直接拿起筷子胡吃海塞。

饭桌上王老板也不说话，很少动筷子，只是频频端起酒杯饮酒来掩饰脸上的愧疚之色。

虞夏假装不知，不一会儿填饱肚子之后，虞夏打了个饱嗝闭目养神。

李三心中抱怨，这愣小子，连一句客气话都不会说，活该充军！

不多时一个青年男子走过来，脸色苍白，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虞夏一眼就看出这男子是习武出了问题，真气行岔了经脉所导致。

只见青年男子走到王老板身边道：“爹，奶奶说让我带他到佛堂，给他请一枚护身符，咳。。。咳。。。”

王老板看向李三，李三面露为难之色，虞夏假装不知，疑惑的看着眼前三人。

王老板最终叹了口气道：“李爷放心，我娘虽然念佛，但也是知晓分寸的人。”

李三只得同意道：“表弟，王老夫人要送你一枚护身符，你去就是了，不过佛堂重地，可不要乱说话，惹来菩萨怪罪！”

虞夏心中冷笑不已，不过脸上还是憨笑问道：“护身符是什么？”

李三嗤笑一声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不要多说话。”

虞夏道：“知道了李大哥。”

起身跟随病态青年离去。

在王老板布庄的后院，专门布置一间佛堂给老夫人拜佛所用。

一路上青年眼含愧色，不敢看虞夏，只顾低头带路。

青年送虞夏到佛堂门口，青年示意虞夏自己进去即可，自己在门外等候。

虞夏进门后见一青衣老妪跪坐在蒲团之上，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拢在头上，虞夏没来由的想起了今日早上老妪那慈祥的面孔。

虞夏柔声道：“婆婆，我来了。”

老夫人停下祷告，对虞夏道：“孩子，你来我身边。”

虞夏依言来到老夫人身边盘膝坐下。老夫人紧闭双目，面露挣扎之色道：“孩子，你知道他们要带你去做什么吗？”

虞夏不想老人，小声道：“知道。”

老夫人说道：“你知道就好，他们要带你去充军，什么，你说你知道？”

老夫人睁开眼睛，看着虞夏，满脸的惊讶。

虞夏笑笑道：“婆婆放心，我自有打算。”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虞夏，似乎无论如何也看不懂这名青年，只得解释道：“我孙儿若是平常时候，兵役倒是也不成问题，只是我孙儿突生怪病，恐怕到不了战场，就。。。就会。。。”

虞夏看着老夫人流下眼泪，心中十分不忍，只得小声安慰。

老夫人不一会儿止住了哭声，柔声道：“孩子，若是你不想去，就走吧，现在战争频繁，会死人的。我孙儿，我孙儿就听天由命吧，总不能为了我自己的孙儿，害了别人家的孙儿。”

虞夏柔声道：“婆婆放心，小子有功夫傍身，出不了大事，况且我堂哥收了王掌柜的银子，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

王老夫人仍旧不放心，迟疑道：“只是，只是。。。”

虞夏笑呵呵道：“放心吧，等过几年，我还要回来吃王兄弟的喜酒呢。”

王老夫人退下手腕的念珠，递给虞夏道：“这是老身年幼之时一位云游至此的道人送给老身的手串，说是有清神静气之效，这些年老身一直在佛堂潜心礼佛，想必也沾染了不少功德，就送与少侠，保佑少侠一路平安。”

虞夏这次没有再推辞，收下手串笑着告辞离去。

出了佛堂，青年看向虞夏手腕处的手串，自然知晓佛堂中的祖母已经将一切讲明后，这人还愿意替他去服兵役，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封银子道：“谢谢兄弟，这次兵役本该我去，怎奈父母年老体衰，我又得了怪病，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虞夏笑嘻嘻的接过银子垫了垫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青年拦住虞夏道：“兄弟于我有大恩，可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有所请，必不辞！”

虞夏拉过青年的手，瞬间从掌心打过一道真气，又小声念出一段行气的口诀后道：“这封银子就算是诊费了。”

王成陆瞬间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心下激动地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生出什么恶念，行为越发拘谨。

二人前行间虞夏小声问道：“这李三是何人？家中还有什么家眷？”

王成陆不知虞夏为何如此发问，老实答道：“李三是城里的无赖，平日里竟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听说前些日子媳妇儿跟别人跑了，家里没别人了。”

虞夏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念珠藏在手腕的的衣袖中，走到李三跟前憨笑道：“李大哥，刚刚老夫人给了我二两银子，你拿着，帮我寻一个住处。”

李三顿时眉开眼笑，心说手头要不是没有别人，还真想把你这个傻小子留在身边，半天就帮我赚了二十七两银子，有福气的人啊。

虞夏与李三同王掌柜告辞，李三带着王掌柜给的一分文书，带着虞夏来到城中的兵役司。

走到门口时，跟在李三身后的虞夏突然站住伸手拍了下身前的李三，李三眼看着只要将虞夏送进兵役司，再将王掌柜给的文书盖好签章后拿回去，就能拿到二十五两银子，顿时有些不悦的转头道：“怎么了？”

虞夏笑嘻嘻举起一枚黑色的丸子道：“李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啊？”

李三还没看清就被虞夏捏住下巴，弹进嘴里。

李三噎了一下怒道：“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虞夏笑嘻嘻道：“没什么，就是南疆十万大山的蛊虫丹。”

李三强忍内心的恐惧故作轻松笑道：“虞兄弟，你可不要和哥哥开玩笑，哥哥还要帮你找城里的亲戚呢。”

虞夏冷笑道：“找什么亲戚要来兵役司找？”

李三顿时知晓自己这次栽了，瞬间混不吝的脾气上来，怒道：“小子我告诉你，最好给我解药，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虞夏看了眼李三道：“这蛊虫丹中有成千上万颗幼虫，需要一点点的吃人体内的血肉来生长，到时候你就会觉得肚子里啊，特别的痒，你就会用力的抓啊抓啊，最后抓出自己的肠子来，看看虫子到底在哪里。”

李三听了脸色煞白，刚刚提起的一丝勇气早已不知去向，跪在地上磕头道：“虞大爷，虞爷爷，小人知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尚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小人死了，他们就没了着落了啊！”

虞夏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三冷笑道：“哦？我怎么听说你就一个媳妇儿，上个月还和别人跑了。”

李三神情一滞，不知虞夏为何对他的事情如此清楚。

虞夏道：“我有一个办法，至于做不做就看你的了。”

李三磕头道：“虞大爷请说，小人一定照办。”

虞夏道：“你自己去顶替王成陆的兵役，我自会给你拿去解药，否则的话你自己等死吧。”

虞夏说罢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三，等待他做出决定。

李三脸色巨变，最终咬牙道：“我去。”

李三倒也干脆，见我命由人不由我之后，自己拿好文书进兵役司做好了登记，将文书交给虞夏之后当晚就随兵役司的人赶去了兵营。

临走之前李三向虞夏要解药，虞夏将十枚乌黑发亮的丸子拿出来，分出九枚递给李三道：“这是解药，一共十枚，每年端午前后就雄黄酒服用一枚，十枚之后蛊虫丹自解，这九枚你自己拿着，这最后一枚我会放在王掌柜家里，若是你当了逃兵，或是逃跑牵连了王家，你必死无疑。”

李三接过九枚解药包好，头也不回的上路了。

入夜，虞夏寻到王掌柜的铺子，轻轻一跃，掠身进入王家的后院后侧耳倾听。

王老夫人的静室之中仍旧有一道身影盘坐，想必是王老夫人还没有休息，仍在念经祈祷。

一间厢房之内，三道呼吸粗壮有力，应该是布庄上的伙计。

另外两间房屋之中，一间之中有两道呼吸之声，呼吸轻缓，应该是王掌柜夫妇，剩下的最后一间之中的人呼吸悠远绵长，但又有刻意的修炼之意，应该就是王成陆的房间了。

虞夏轻声的走过去，推开王成陆房间的门。

“谁？”王成陆警觉道。

“我！”虞夏轻声开口。

王成陆听出虞夏的声音，心中一喜道：“恩人！”就要起身掌灯。

虞夏小声道：“无需掌灯，我此来只有两件事。”

虞夏说着将怀中的文书递给王成陆，又开口道：“我想问下沐家的事。”

王成陆心中疑惑恩人为何会对沐家的事感兴趣，但还是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的说了。

当虞夏听到沐小清的父母惨死，沐小清将于后日的午时在城中演武场凌迟处死之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顾不得掩饰自己的行踪，飞身从王家掠出。

跃至巷子之中的虞夏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口中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

“噗。。。”一口鲜血喷出，虞夏的身形缓缓的瘫倒在地上。

不多时有一顶红色小轿从巷子中经过，轿前引路的小厮一声惊呼道：“小姐，前边有人倒在地上。”

从轿子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猩红色的指甲。

手掌微动轻轻挑起轿帘，里边人向外看了一眼道：“带上吧。”

声音清脆悦耳。

虞夏袖口处的念珠沾染上了虞夏的鲜血，散发出幽幽的微光。与此同时，距离此地千万里之外的一座道宫之中，一披头散发闭目盘坐的青衣道人突然睁开双眼。

道人的眸子开合之间隐有青天虹日隐现。

一念忽起，自此心绪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