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守一又讲了玄真教的历史及门规。讲完时,一个时辰早已过去。
随后,守一便带二人去往传授心法之所。
路上,守一对二人说道:“凡我玄真教门人,都需学习入门心法《守心决》。此功法虽是入门法决,却也是极好的修心法决。作为修道之人,要先修其心,再练功法。只有一颗坚韧怀柔之心,方有机会修的那无上大道,得以成道。”
二人点了点头,心中却各有所思。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三人来到一处竹林。
进入竹林,清风拂面。姜明看向周围,看到这竹林中的的竹子,竟与别处的不同。只见每棵竹子都通体乌黑,长得却比一般参天大树都高。这竹子虽高却坚,山间有风,也不见竹随风而动,稍弯身子。
姜明不禁赞了一句:“好奇特的竹子。”
唐钰则是面露不屑,说道:“不就是普通的竹子吗?还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奇特的。”
守一听罢,摸了一下唐钰的头,笑道:“你有所不知,来看。”
二人跟着守一来到一根竹子之前。
守一将手放在那棵竹子上,抬头望向竹子顶端,说道:“这竹子名曰“黑苦竹”。通体乌黑,质地坚硬,常常用作咱们玄真教建房作物只用。而且,你们问一下。”
二人依照守一所说,仔细闻了闻,竟在空气中嗅到一股清苦味道。
守一继续说道:“这竹子会发出丝丝苦味,具有提气凝神之效。而且即便将是一块竹片,也能够继续散发味道,且长久不失。因此,许多弟子都会雕成竹牌,戴在身上。”
守一说完,向前摆了摆手,做了个走的手势,继续带着二人往前走。来到林中的一块空地。在这空地上,盘坐着很多弟子,闭目修行。
三人也盘腿席地而坐。守一面对二人,说道:“二位师弟,今日我们先学习背诵《守心决》口诀。之后再去试炼修行。”
随后,便教导二人背诵口诀。口诀字数倒是不多,但却极为拗口。姜明用心,却也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堪堪记牢。而原本就不擅长背记得唐钰,更是前记后忘,最后,只记住了开头几句。
中午吃过饭,二人又马不停蹄,继续被守一带着练习武功剑术、开垦荒地。
一整日的课程下来,二人有种体会到了,什么叫“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只想要一觉睡到地老天荒,不再起来。
现实毕竟是现实,每日的课程总是如期而至。
在被课程折磨了半月有余,二人对于山上的生活课业总算熟悉了起来。
这日下午,姜明像往常一样,来到竹林中修行。
半柱香之后,姜明忽然感到肩头被拍了一下,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姜明师弟,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姜明回头一看,瞧见一个男子,正背着手,对着自己笑。
这男的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地见过他。姜明只好问道:“这位师兄,我们是否见过面?”
那男子听罢,面上笑容一滞,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与你月下谈心,为你解惑,你怎么就把我忘了呢?”
讲明更加疑惑,却也实在想不出是在何地,与这男子“月下谈心”,只好摇摇头,说道:“这位师兄,我确实不记得了。”
那男子直起身,从背后掏出一物。姜明定眼一瞧,是一个木雕的娃娃,而在娃娃的脑袋上,插着两支羽毛。神奇的是,这两只羽毛竟然五彩斑斓。
姜明恍然大悟,用手指着那男子,“哦”了一声,说道:“你是那个抓鸡的殷长风。”
殷长风一把捂住姜明的嘴,但因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人都侧身看向二人,想要弄明白“抓鸡”的意思。
殷长风见众人都看自己,便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师弟是信口胡说的,打扰各位的修行了。各位继续,不用管我们。”
接着,低声对姜明说道:“你不是刚学过吗?玄真教弟子不得随意残害山间生灵,被师长碰到以后,是要重罚的。你说话这么大声,别人要是误解,那我不是身背污名,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明听罢,心中有些好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说那五彩雉肉质肥美,你抓住它,不是为了吃,有时为了什么?哦,对了,还有就是送小师妹礼物了。说起来,还不是残害生灵吗?”
哪知殷长风却大义凛然道:“我本是慈悲心肠,哪里残害它了。我把那只五彩雉带回去以后,便找了个笼子,养了起来,对它不知道有多好。”
姜明撇了撇嘴,说道:“那你的娃娃脑袋上的鸡毛,哪来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殷长风用两个指头缕了一下羽毛,说道:“你说这个啊。这羽毛倒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那五彩雉尾巴上掉下来的。我一想,你当时帮了我大忙,就刻了这个娃娃,准备给你当礼物。”
姜明接过殷长风递过的木雕,见木雕雕工精细,手掌大的木雕,竟然五官清晰可见,衣服也栩栩如生。果真精巧逼真,是个好摆件。不过想起当日殷长风的话,姜明还是问道:“你不是说,要送我一只五彩雉的吗?就拿这个代替。”
殷长风摸了一下鼻子,尴尬的笑了笑,低声说道:“这不是还没抓到吗?你以为那么好抓。要是能抓到,以我忠义守信的高洁品格,必然会先来送给你。”
姜明白了他一眼,丝毫不相信他口中的“高洁品格”。
不过倒也是奇怪。姜明自入玄真教以来,除了守一和唐钰,与其他弟子几乎不怎么交流。平日里也就说几句客套话。不似唐钰,年纪尚小,有性格活泼,没几日,边和山上的其他孩子打成一片,悲伤之色也消散许多。但是不管那一夜,还是今日,姜明见到见到殷长风,却没有那么陌生,反而插诨打科,似乎是很早就认识一般。
姜明不断地端详着手中的木雕,突然问道:“你这手艺是从哪学的啊?”
殷长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细枝,叼在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自己琢磨的啊。原来的时候,我爹希望我读书,结果我坐不了一会儿就呼呼大睡,教书先生也没办法。后来有希望我习武,我又不喜,就召集了一帮家仆,把教剑的师父打了出去。我爹没法,把我关了一年。我就那个时候学会的。”
见姜明对此兴趣盎然,殷长风笑道:“哎......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啊。”
姜明转头,面露欣喜之色,说道:“你愿意教我吗?”
殷长风点了点头,拍了拍姜明的肩膀,说道:“没问题啊。这种小事当然可以。反正我成天也没有事,也没人管我。你要是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
姜明连忙道:“我当然是愿意。我平时除了入门弟子的基础课程,倒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一直想学个什么东西,但又苦于没有人教。好在还有你。”
殷长风哈哈笑道:“那是,谁叫我天生热心肠呢!不过,我欠你的可就是还清了,你可不能再说我,没好好还你的人情了。”
姜明也“呵呵”笑道:“那是自然。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啊?”
殷长风抚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如就今天晚上吧,你来石壁处找我。”
姜明则皱了皱眉,道:“今天是初一,乃是新月。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啥?你怕不是又骗我去陪你抓那五彩雉吧?”
殷长风骂道:“呸,你懂什么。你要是想学雕刻,必然先要有可雕刻的材料才行。咱们今天晚上去找些好木头,才能学习啊。”
姜明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可为啥不能下午去呢?”
殷长风听到姜明又问,显得极为不耐烦,说道:“你想啊。等你练习完,就该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晚上哪里来的力气翻山越岭。”
姜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殷长风不由心中骂了一句,真是个木头脑袋,没点常识吗?
晚上,唐钰早早就睡下了。姜明则是换好衣服,出了门,去了山上石壁处。
等到姜明到了石壁处,去发现月色黯淡,四下竟无一个人影。
姜明感到似乎被骗了,低声骂了一句:“大爷的,我居然上当了。”
刚说完,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话,石壁上传来殷长风的声音:“所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今日无明月相邀,只好带你这小弟子出来寻些物什,以解无聊。”
姜明若没有见识过殷长风的另一面,几乎都要相信了。撇了撇嘴,说道:“你可拉倒吧。别在这像猴子穿衣,硬装文人墨客了。”
“啊呸!”
姜明抬头一望。两丈高的石壁上,殷长风立在上方,清风吹衣,衣带飘飘,竟有一番超凡洒脱之气。
殷长风仰头,酒壶高举,向口中一倒。美酒倾倒入口中,殷长风喉结微动,一口气将壶中美酒一起喝完,大笑道:“世间三千烦恼丝,也抵不过美酒入喉,佳人在怀。哈哈哈哈......”说罢,大笑着,从石壁之上,一跃而下,却飘然落地。
姜明见殷长风身法轻盈,心中不住称奇,道:“你这一跃而下的功夫倒是厉害。”
“啊呸,什么叫一跃而下,说得好像跳崖似的。这叫轻功,日后你也会学的。”殷长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姜明,接着说道:“跟我来吧!”
姜明跟着殷长风,来到了之前抓五彩雉的地方。
见地上放着筐子、木棍及绳子,姜明不由为之气结,大叫到:“你,你又把我骗到这来,帮你抓鸡?”
殷长风“哼”了一声,说道:“我自然是有信义的。是我抓鸡,你去找木头。”
姜明鄙视道:“我以为你会向守一师兄那样,耐心、认真。”
殷长风将筐子支好,攥着绳子的一段上了树,将手放在后脑勺,靠在树上,说道:“就守一那个榆木脑袋,能教出什么好学生。看起来一丝不苟,其实死板,不知变通。”
姜明平日里跟着守一修行,对守一极为佩服,听到殷长风出言讽刺,便道:“不许你说守一师兄的坏话。你要是再说,我就回去了。”
殷长风听罢,探出头,看了姜明片刻,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这么认真干嘛。守一呢,性格死板是真,我没说错。”
姜明刚想出言反驳,又听殷长风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是他的长处。守一的资质不高。但是所谓“勤能补拙”,他这种认真刻板,倒是对他的修行大有益处。”
姜明听到殷长风的话语,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这还差不多。对了,我该找什么样的木头?”
一连几夜,殷长风都准备好了装备,却连一只五彩雉都没抓到。倒是姜明,每天晚上花半晚的时间,找可用来雕刻的木头。结果几日过去,房间里面堆了几筐木头,唐钰曾好奇说“姜明这是要和木头睡觉”。
玄真教弟子通常修炼九日,会休息一日。
这日正值休息日,姜明本来打算好好睡一觉,把前边缺的都补回来。不料,殷长风这厮竟然一早就将姜明拉了起来,说是要教他雕刻。
姜明睡眼惺忪,不情愿地穿衣服起床,口中嘟囔着:“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殷长风却道:“你知道什么啊。修道者,必须要持之以恒,就算第二天再困,也必须要坚持修行。我就是要帮你锻炼这种持之以恒的品格。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姜明“呵呵”笑了两声,表情却显示丝毫不信,说道:“你可拉倒吧。你名义上教我雕刻,实际上每天晚上自己跑去抓鸡。就让我捡了一堆烂木头。结果第二天困得要死,还被守一师兄打了板子。都是你的错。”
殷长风露出一副关切的眼神,凑近轻声问道:“你被打板子了?”
“啊。”姜明将头往后扬了扬,表情古怪地点了点头。
“干我屁事啊!快走。”殷长风猛然起身,大声说完,仰着头,走了出去。
唐钰被这一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看到姜明走了出去,又闭上了眼睛。